紙糊的墻

程學武

小時候，家在農村，住的是土房。墻體質量差，墻面凹凸不平，一到冬天，四處透風，讓人瑟瑟發抖。父親就弄些舊的報紙和畫刊，糊在墻壁、房頂和窗戶上。這種當時比較時髦的“裝飾”，既解決了漏風，又使原來不太美觀的屋內，立馬鮮艷光亮了起來。每每來了客人，都說，看上去很漂亮啊！但時隔不久，一場風、一場雨，或者天氣回潮，紙糊的“風景”立馬原形畢露：干凈的墻壁污漬斑斑，雪白的頂棚模糊不清，尤其紙糊的窗欞破裂，露出慘淡而真實的世界。美麗的外表不見了，呈現的依然是陳舊，破敗和難看的外形。

可見，紙糊的墻，外表光鮮，但好看不中用，經不起風雨，更經不起時間的檢驗。

這些紙糊的墻，折皺破損后，頂多讓我們再次忍受寒風的襲擊。但紙糊的門，情況就可怕了。前幾天，我所在小區鄰居家新買了一扇幾千元的防盜門，第一天安裝上，第二天就被盜賊撬開了。警察調查發現，看似堅固的防盜門卻弱不禁風，漂亮的外表，夾層中填充的竟然是牛皮紙。盜賊在幾秒鐘內就輕松破門和開鎖，悄然入室。“紙糊的防盜門”，令鄰居損失慘重。防盜門作為保護生命財產的最后一道防線，怎么也變得不堪一擊，這到底是怎么了啊？

想想也是。我們日常所見所聞，又何止紙糊的墻和防盜門呢？媒體曝光的那些豆腐渣工程，是不是另外一種“紙糊的墻”？從新聞報道中，我們看到某些樓房、大橋和公路，建成了“樓歪歪”“橋脆脆”“路薄薄”。令人氣憤的是，個別可惡的施工方，為了減少成本，甚至連鋼筋都不用了，竟然用起了竹子或紙板，真是心夠黑的！有的房子人一住進去，就出現空鼓、裂縫等問題。欲蓋彌彰的“傷疤”，讓人們驚嘆，為什么新房子、新樓，人還沒住進去就出現裂縫或是斷裂？這些“紙糊的豆腐渣”工程怎么就通過驗收了呢？

由此，我想到了工作和生活中的某些制度。在各項工作中，我們并不缺乏各種防范問題的規章制度和細則，缺乏的是對規則制度的敬畏之心。無論大事小事，我們都制定了嚴密的制度，以及相應的懲處措施。這些漂亮地張貼在墻上，甚至印發在每個人手里的制度，為什么到真正落實的時候，有些就成了虛設，形同紙糊一樣一捅就破呢？

還有權力。我們說，權力是猛獸，制度是籠子，籠子不扎緊，權力就容易從籠內輕易竄出，為所欲為。必須把它關進牢固的籠子里。可籠子必須是鐵制的鋼制的，不能是紙糊的，約束猛獸一般的權力，紙糊的“籠子”顯然無濟于事。把權力的“鐵籠子”“鋼籠子”，夯實、筑牢，不讓其成為少數人謀私利的工具和借口，更不允許其隨意任意踐踏。“鐵籠子”“鋼籠子”讓掌權之人不專權、不越權、不謀私，不淪為“蒼蠅”“老虎”，這才是實現廉潔政治的根本，也是取信于民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