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腳論

汪強

一日偶見“合腳論”，頗覺有趣，擇其要如下：

若將夫妻的一方比作腳，另一方即可比作鞋。夫妻關系可比作鞋與腳的關系。夫妻和諧，好似鞋子合腳。

鞋子是留給腳穿的，是不是名牌不那么重要，是不是選用了上等的料子不那么重要。做工是否考究不那么重要，鞋子的樣式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鞋子是否合腳。若鞋子太緊，即使勉強穿上了，個個腳趾疼，穿著舒服嗎？鞋子太松，老是掉，行嗎？如果是百米賽跑，途中掉了兩次鞋，結果如何，不是不言而喻嗎？

鞋子合腳，合的是自己的腳，不是合別人的腳。有的鞋子合別人的腳，別人穿在腳上很舒坦，你穿了卻未必舒坦。賈寶玉這只腳適合林黛玉這鞋，卻不適合薛寶釵。盡管有無數人說薛寶釵好，但硬要寶玉的腳塞進薛寶釵的鞋，讓賈寶玉渾身不自在，最終逃離了賈府。在這一悲劇中不能說鞋子不好，也不能說腳不好。鞋子是好鞋子，腳也是好腳，只是鞋子不合腳。

要求鞋子合腳，這好像不是多高的要求，正如有人說，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跟對方談得來就行了。其實，說不定這是一個很難滿足的要求。你談的是陽春白雪，可能人家覺得曲高和寡，談不來。你談的是下里巴人，覺得你人太俗，也談不來。可見，要談得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在吃的問題上談得來了，在穿的問題上不一定談得來；在生活的問題上談得來了，在工作的問題上不一定談得來。因此對合腳不要有太高的要求，要求太高，過于挑剔，那就極其難合。

天寒地凍，因為有一雙鞋，腳沒有被凍腫凍壞；在烈日照射下，因為有一雙鞋，地面上的碎玻璃、舊鐵釘沒有將腳劃破。作為鞋來說，不要炫耀自己的功勞：“如果不是我……”但作為腳要懂得心存感激，即使不從口說出來，也要在眼神中流露出來，從行動中表現出來也行。切不可這樣想，我是腳，作為鞋你就該為我服務。

不要總是將自己當作腳，將對方視為鞋，要鞋絕對聽自己的使喚。且不說心甘情愿始終被當作鞋的人不多，就算遇上了這樣的鞋穿在腳上是否舒服也大有疑問。生活要有趣味，而一般說來，習慣于被支配的人，生活容易壓抑，沒有多少趣味可言。最好是雙方都既將自己當成腳，又將自己當成鞋。將自己當成腳，可以讓自己享受到生活的溫暖。而將自己當成鞋，就是盡自己的責任、意愿與義務。雙方都只愿做腳而不愿意做鞋，腳就沒有地方可放了。雙方都是腳又都是鞋，則容易互相理解互相體貼，也就更容易合。要記住：鞋非鞋，是人也。

當然，一方總是做腳，一方情愿為鞋，并且腳感到很舒適，鞋感到很充實，這樣的情形也是有的。在這種情形下，作為腳更要懂得愛護鞋。該洗的時候要洗，該曬的時候要曬，該擦油時要擦油；不要隨意用鞋尖蹋石頭，不要將鞋長時間泡在水里。本來很合腳的鞋，卻不懂得愛護他，甚至是有意無意地損害他，結果鞋子變了形，本來合腳的鞋變得不合腳了。變了形，想恢復原狀就有點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