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把”字句探究

孫敏 唐余俊

【摘要】本文從“把”字句中介賓與謂語動作語義關系分類、句法成分、謂語用法特征、句式這5個方面進行具體的研究。展現了元末明初“把”字句的實際面貌及演變的軌跡，從而對“把”字句的使用和發展的過程有一個更加深入、細致地了解，豐富《水滸傳》、近代漢語乃至整個漢語“把”字句研究新成果。

【關鍵詞】《水滸傳》；“把”字句；分類；句法成分；句式

《水滸傳》中共有“把”字句2349例①，語料豐富。除徐姍姍《<水滸傳>處置式研究》（2009）用歷史比較法對《水滸傳》中的“把”字句和“將”字句進行了分類與系統地論述外，學術界探究《水滸傳》“把”字句的成果就較鮮見了。本文從《水滸傳》“把”字句介賓與謂語動作語義關系分類、“把”字句句法成分研究、“把”字句句式研究這3個方面入手，對《水滸傳》中的“把”字句進行考察，力圖探究把“把”字句在《水滸傳》中的應用狀況及其由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過渡狀況等，豐富漢語“把”字句研究新成果。

一、《水滸傳》“把”字句介賓與謂語動作語義關系分類

“把”字作為介詞時，大多數放在動詞或動詞詞組之前構成介詞短語做狀語。《水滸傳》中“把”字句的分類與現代漢語“把”字句的分類基本一致，從“把”的賓語與謂語動作之間的語義關系入手可以把“把”字句分為施事類“把”字句、受事類“把”字句、工具類“把”字句、處所類“把”字句、與事類“把”字句等。除了與事類“把”字句，其他幾類“把”字句在《水滸傳》中有用例。

（一）施事類“把”字句

每日只把馬軍來水邊搦戰。（第五十七回）

例中，“把”的賓語“馬軍”是動詞“搦戰”的施事者。

（二）受事類“把”字句

史進對席相陪，便叫莊客把前后莊門栓了。（第二回）

例中，“把”字的賓語“莊門”是動詞“栓”的受事。

（三）工具類“把”字句

毛太公引了兩人，入到莊后，叫莊客把鑰匙來開門。（第四十九回）

例中，“把”字的賓語“鑰匙”是動詞“開門”的工具。

（四）處所類“把”字句

那大蟲咆哮起來，把身底下扒起兩堆黃泥，做了一個土坑。（第二十三回）

例中，“把”的賓語“身底下”是動詞“扒”的處所。

二、《水滸傳》“把”字句句法成分研究

對“把”字句的句法成分進行細致地分析，有助于更好地辨認和分析“把”字句的句型。本文對《水滸傳》“把”字句中句法成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賓語構成、賓語的“有定”和“無定”這兩方面。

（一）“把”字句中賓語構成

第一種：名詞

兩邊各把弓箭射住陣腳。（第九十三回）

例句中“把”的賓語為名詞“弓箭”。

第二種：代詞

把你都追了度牒，刺配遠惡軍州受苦。（第一回）

例句中“把”的賓語為代詞“你”。

第三種：名量詞

出到大門首，把兩扇草場門反拽上鎖了。（第十回）

例句中“把”的賓語為“兩扇草場門”，“扇”是名量詞。

第四種：方位詞

楊志趕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連搠了兩刀。（第十二回）

例句中“把”的賓語為方位詞“牛二胸脯上”。

第五種：“的”字短語

把這兩個做工的，一鋤頭一個。（第十九回）

例句中“把”的賓語為“的”字短語“兩個做工的”。

第六種：聯合短語

楊志和那七個賊人，去把生辰綱財寶并行李盡裝載車上將了去。（第十七回）

例句中“把”的賓語為聯合短語“生辰綱財寶并行李”。

從總體上看，雖然把字句中的賓語構成較為復雜，但大多數是由名詞性詞語充當。

（二）賓語的“有定”和“無定”

“把”字句賓語“有定”和“無定”情況很復雜。根據呂叔湘、趙元任、張伯江等學者的觀點，本文認為《水滸傳》中“把”字句的賓語絕大多數是“有定”的，因為《水滸傳》中“把”字句的賓語在說話人和受話者心中是明確的。如：

朱貴把水亭上窗子開了。（第十一回合）

“把”的賓語中心語“窗子”是“有定”的，即“水亭上”的那扇窗子。

當然也有極少數“把”字句的賓語是“無定”的。如：

侍郎不識兵家意，反自開門把路通。（第八十三回）

“把”的賓語中心語“路”是“無定”的，原文中所指不明確。

三、《水滸傳》“把”字句句式研究

本文主要對《水滸傳》中“把”字句的否定句式和特殊形式進行分析。

（一）“把”字句的否定句式

通過歸納和整理，《水滸傳》中的帶“把”字的否定句式共52例，使用頻率較高的否定詞是“不”、“休”和“莫”，大致可分為兩類：

第一類：否定詞在“把”字前面。

我只不把女兒嫁人便了。（第八回）

否定詞“不”在“把”的前面。

第二類：否定詞在“把”字短語后面

且把閑話休題，只說正話。（第十回）

否定詞“休”在“把”字短語“把閑話”之后。

（二）“把”字句的特殊形式

（1）“被”“把”連用，在《水滸傳》中共有7例。

把燈照見夫人被殺在地下。（第三十一回）

“被動句的動詞后面可以帶有不同的賓語，用‘把或‘將將這類賓語提到動詞前面，于是形成被動式與處置式的結合。”

被李逵直把頭按將下去。（第三十八回）

例句中“被”字句引領的成分也正是“把”字句的成分。

（2）“將”“把”連用，在《水滸傳》中有107例。

柴進大喜，叫快將酒來把盞。（第九回）

眾獵戶先把野味將來與武松把杯。（第二十三回）

第一句中“把”和“將”都用作介詞，“將”在前，“把”在后。第二句的“將”是充當動詞作謂語，“把”在前，“將”在后。在現代漢語中，“將”字句逐漸被“把”字句所替代，這種句式體現出了“把”字句的形成和發展的過程。

（3）“把”“使”連用，在《水滸傳》中有1例。

燕青把眼使叫解珍、解寶行事。（第九十一回）

有學者認為，這種形式的“把”字句在現代漢語中已經消亡。

（4）“把”“來”連用，在《水滸傳》中共有349例，“來”字在《水滸傳》中使用眾多。

快把酒來賣與俺吃。（第四回）

這句中，“把”是動詞，“來”字用在動詞詞組之間，表目的。這種句式也體現了“把”字是由動詞詞性虛化為介詞詞性的過程。

（5）“把”“做（為）”連用，在《水滸傳》中共有87例。

把李吉斬做兩段。（第三回）

（6）“吃”“把”連用，在《水滸傳》中共有5例。

吃他把大名府軍官都看得輕了。（第十三回）

“吃”表被動，“他”是施事，“大名府軍官”是受事。

綜上所述，以介詞“把”的賓語與謂語動作之間的語義關系為分類標準，可以將《水滸傳》中“把”字句又分為了受事類、工具類、處所類、施事類，與現代漢語分類基本一致；《水滸傳》中“把”字句的賓語構成、“有定”“無定”、謂語用法的特征、句式的理論也基本與現代漢語“把”字句相符合。

注釋

①如非特別注明，本文例句皆出自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版施耐庵、羅貫中著《水滸傳》。

參考文獻

[1]趙金色.“把”字句句法-語義研究[J].廣播電視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02）：144～148.

[2]向熹.簡明漢語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

[3]徐姍姍.《水滸傳》處置式研究[D].福州：福建師范大學，2009.

[4]趙念俊.《水滸傳》中的“把字句考察”[D].長春：吉林大學，2008.

作者簡介：孫敏（1996.04—），女，漢族，江蘇鹽城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唐余俊（1966.06—），男，漢族，江蘇鹽城人，鹽城工學院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漢語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