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鄭萬林的創作特色及學術觀點

李福巖

初識鄭萬林老師是在2001年，在此之前對他的創作有過很多耳聞，繪畫涉及諸多領域，連環畫、油畫、水性材料均可通達，尤其是在連環畫創作上成就很高。早在1984年鄭老師就任教于廣西藝術學院美術師范系，從事油畫、素描的教學工作；1998年在美術系，擔任連環畫、插圖課程的教學；從2005年起，執教于綜合繪畫系，成為插圖、電腦繪畫等專業方向的專任教師。鄭老師從教三十余年，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并于2015年被評為廣西藝術學院“教學名師”。教學之余，鄭老師在創作上勤學不怠，在各類美術作品展覽中的獲獎更是成績斐然。

鄭萬林的繪畫成就得益于他早年在廣藝油畫專業的學習，練就了扎實的造型基礎和綜合能力，或是出于自身性格的嚴謹細致使然，早期繪畫更擅長于寫實風格的油畫創作。1990年以前青年時期的創作基本上以寫實畫風為主，曾創作過一系列反映廣西少數民族風貌的油畫作品，其中的代表作《新車》曾入選第六屆全國美展。當時，他在廣西美術界也已經小有名氣。鄭老師青年時期的履歷也體現了廣西藝術學院油畫教學的基本思路。

20世紀 90年代初期，出于個人創作愿望抑或欲望的驅使，鄭萬林開始涉獵連環畫、插圖的創作。這一時期的作品繼續沿襲了寫實風格，創作了《呂正操》《五一反掃蕩》《出兵朝鮮》等表現革命歷史事件的連環畫作品。其中，2002年創作的《出兵朝鮮》獲得了“建黨八十周年”全國美展優秀獎。2005年的他進入了中年時期，開始關注插圖、連環畫藝術形態與敘事技巧的研究，并帶領他的一支創作團隊致力于當代連環畫藝術語言表現的創作實踐。2009年創作的《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黎明》、2014年創作的《女兵與戰俘》以及《戰地黃花》等作品中，既堅持了傳統繪畫的寫實技巧，追求連環畫的架上繪畫性，同時又吸收了西方故事漫畫中鏡頭、分格敘事的方法，在豐富了連環畫藝術語言的同時，也增強了連環畫的觀賞性。這一時期的作品在國內各級展覽中獲得學術界一致好評。在這些作品中，《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黎明》入選了第十一屆全國美展并獲獎提名。隨后，《連環畫報》2009年第8期用頭版刊載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黎明》全部10幅作品，并附了編者按，將其評價為“當今最具創新活力的十大連環畫家之一”。與此同時，以同樣手法創作的《女兵與戰俘》斬獲了第三屆廣西藝術作品展的優秀獎。

在2015年以后，鄭老師的創作開始對連環畫、插圖的敘事功能進行反思，在作品中體現為更注重情感的表達和形式的創造。2015年創作的插圖《喜劇人生》，采用了象征主義的敘事方法，結合表現性的形象構圖，強調了油畫材料的媒材特質，嘗試突出插圖的視覺性。這一大膽創新獲得了成功，《喜劇人生》在首屆中國插圖藝術展中喜獲優秀獎。從寫實到象征，從敘事到表現的轉變，體現了鄭萬林在長期藝術實踐中對繪畫本質的深刻認識，也透視出他對繪畫語言的熟練駕馭。在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他的創作在追求繪畫的敘事性和視覺性之間取得平衡，逐步轉向較為強烈的表現傾向，這與讀圖時代的圖像語言表達形式有關，也與連環畫、插圖重歸架上繪畫的趨勢相吻合。2016年創作的《第一騎兵師》已經與《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黎明》相去甚遠，作品采用了象征敘事的手法，人物形象平面略帶夸張，摒棄了焦點透視的構圖，運用波普藝術的粘貼、遮擋和噴繪等表現技法，作品大獲成功，因此獲得第四屆全國架上連環畫展優秀獎。對繪畫寫意性、表現性的探索也體現在他的油畫創作中，《港口系列》《苗嶺清風》《趕秋圩》《節日的馬鞍寨》都屬于這個時期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試圖通過物象的變形反映畫家的主觀精神狀態，借助“得意忘形”將個人的家國情懷寄托在色彩、筆觸的書寫之中。

縱觀鄭萬林幾十年的繪畫歷程，他在藝術創作上始終保持著永無止境的探索精神，從具象寫實到象征敘事的轉變，從傳統手段到現代材料的運用，最終在理性和感性中取得了平衡，脫開了理性的束縛，在趣味和形式中找了新的源頭。

鄭萬林在學術研究上也有著同樣的探索精神。先后在各級期刊上發表了《現代書籍插圖淺論》（2003年）、《論漫畫藝術形態的發展演變》（2009年）、《從圖解到敘事——連環畫藝術語言的演進與創新》（2010年）、《論計算機繪畫的藝術語言及其傳統美學關聯》（2010年）等一批學術研究論文。從論文見刊的時間來看，鄭老師的理論研究與其繪畫實踐始終保持著相同的軌跡——從對現代書籍插圖歷史、功能、特性的研究，插圖畫家素質與修養，插圖創作的討論，現代漫畫、影視藝術相結合的思考，到對計算機繪畫藝術語言、現代連環畫藝術語言的探討，充分體現了他在平時創作和創作之余勤于思考的鉆研精神。

在他看來，中國的插圖和漫畫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前者可追溯到周代的宮廷壁畫，后者脫胎于古代中國的傳統水墨畫，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兩者逐漸獨立成科直至今天。除了對插圖、漫畫的歷史進行回顧，鄭老師還在文中嘗試剖析了現代插圖、漫畫的形式，對現代社會與插圖，漫畫與新技術展開了討論，在2010年撰寫的兩篇論文中，他進一步對藝術形式、藝術語言和新科技技術的關系進行了深入的研究。

隨著繪畫和理論的深入探索，他陸續出版了《裝幀插圖專業實踐教學拓展研究》《高等學校藝術類專業計算機規劃教材叢書》《計算機輔助插圖設計》《速寫訓練教程》《計算機插圖教程》《原創插畫形象分類設計》和《插圖學概論》等一批優秀教材和著作。

鄭萬林曾在他的論文中強調，作為一名藝術家，文學、藝術修養和生活積累的重要性。在對其“從藝生涯”進行簡要回顧后，不難發現這并不是一句空話——直至今天鄭老師仍在踐行著這一點，注重理論研究和創作實踐的并行思考，并且，在這個堅持的過程中，我們也看到了他取得的不斐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