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焦仲卿的悲劇

蔣兵

[摘? ? ? ?要]歌頌愛情是漢樂府民歌的重要主題，其對愛情的描寫，往往籠罩著一層不幸和悲傷。《孔雀東南飛》是漢樂府民歌中典型的代表作。與北朝民歌《木蘭辭》合稱“樂府雙璧”。這首詩描寫了漢末建安中焦仲卿與劉蘭芝的愛情悲劇，有力地控訴了封建家長制度的罪惡，熱情歌頌了焦仲卿、劉蘭芝的愛情和寧死不屈的反抗精神。

[關? 鍵? 詞]民歌;漢樂府;悲劇

[中圖分類號]I206?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 ?[文章編號] 2095-8854（2018）07-0006-01

高爾基說過：“文學即人學。”優秀的文學作品必然會塑造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孔雀東南飛》在藝術上的杰出成就表現在塑造了焦仲卿、劉蘭芝等飽滿傳神、豐富多彩的人物形象。人物性格富有立體感。然而，欣賞者多熱情歌頌贊揚劉蘭芝，為其戴上十全十美的光環;而對于焦仲卿，肯定中帶有批評，認為他太懦弱了。《中學語文教學參考》（第一冊）也說：“仲卿的性格不如蘭芝堅強。”這種觀點值得商榷。筆者認為，焦仲卿的反叛較之劉蘭芝更堅決、更可敬。

對劉蘭芝的形象分析，教參明顯存在概念化的傾向。首先要注意，文章表現劉蘭芝的重點并非在于她對愛情的堅貞，而在于她對專橫的封建家長制度的堅決反抗。因為不堪忍受焦母的專橫，她寧肯犧牲個人幸福，主動要求離開焦家，以維護自己獨立的尊嚴和人格。那么，劉蘭芝被迫再婚，是真的準備另嫁他人，還是心懷死志而佯允其兄呢？一般論者都傾向于后一種觀點。前人李因篤說：“故作滿意之語，其死決矣。”其實，只要認真讀讀原詩，便可發現，此時的劉蘭芝并沒有心懷死志。盡管她與焦仲卿分手后，感情還在維系著，但沒有達到以死相約的程度。她或許還寄希望于焦母回心轉意，能重回焦家，破鏡重圓。當她發現這種希望非常渺茫，加之“逼迫兼弟兄”時，另嫁他人便是自然的選擇了。聯系當時的社會現實，正如魯迅先生所指出的：“自漢唐也沒有鼓吹節烈。”再嫁他人是正常的。我們沒有必要硬生生地給她罩上“從一而終”的貞操光環。后來，是焦仲卿的誓言“吾獨向黃泉”——這句將愛情置于生命之上的告白，閃電般地打動了劉蘭芝，她因此才“舉身赴清池”，以死殉情。

同時，整個詩篇以富有同情的筆觸描繪了焦仲卿，同情中更表現出焦仲卿對愛情的矢志不渝。在整個情感過程中，焦仲卿堅持維系著兩人的感情，堅決表達著對愛情的忠貞不渝。當劉蘭芝不堪忍受焦母的專橫，主動要求離開焦家時，焦仲卿向母親苦苦哀求：“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顯示他對劉蘭芝的癡情。對焦母“東家有賢女”的誘惑，他毫不猶豫予以拒絕：“乃若譴此婦，終老不復取！”語氣委婉而態度堅決，當不得已與劉蘭芝暫別時，他鄭重聲明：“誓不相隔卿”“誓天不相負”，態度明朗，直言不諱，強烈表達了他對劉蘭芝的忠貞不貳，隱隱透露出他為愛情抱定了必死之心。

聞知劉蘭芝準備再嫁時，焦仲卿內心熾熱的感情更加外露。“摧藏馬悲哀”，借馬寫出了人之急切、悲哀，較之劉蘭芝的“悵然遙相望”更為深沉感人，“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吾獨向黃泉”，縱然表現出焦仲卿對劉蘭芝艱難處境不夠理解，更表現出他對背叛愛情的憤激。最后，“自掛東南枝”，以生命向世人表達了自己的愛情宣言，演繹了一曲愛情千古絕唱。

不難看出，在整個情感過程中，焦仲卿是主動的，劉蘭芝是被動的。那么，為什么焦仲卿給人一種“懦弱”的印象呢？實際上，焦仲卿在焦母面前表現的不是“懦弱”，而是一種“孝順”。焦仲卿顯然是一個理想主義色彩濃厚的人物，“母慈子孝，夫妻和睦”，應是他理想的家庭觀念，這才導致他對焦母委婉的反抗。當愛情之舟觸礁沉沒時，他如同一位堅定的船長，隨船而去。“兒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單”，不顧焦母的勸告，不顧“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封建禮教觀念，自縊于庭樹。令人扼腕嘆息，潸然淚下。正因為其“孝順”，才顯現出他對愛情的忠貞不渝，才使這個人物形象飽滿而具有立體感。

人們常常嘆息南宋著名詩人陸游與唐婉的愛情悲劇。同樣是因為母親的專橫而勞燕分飛，同樣有對母親的孝順，陸游卻不會向焦仲卿這樣信誓旦旦，更不可能像焦仲卿這樣“自掛東南枝”，只會無可奈何地發出“東風惡，歡情薄”“錯、錯、錯”的悲嘆，在這一點上，焦仲卿更令人肅然起敬。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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