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產地保護標識下農產品收益的制約因素分析

馬強　錢自順

摘要基于常山胡柚生產者視角，利用常山胡柚主產區胡柚種植農戶的調研數據，通過建立Logistic模型，重點分析了原產地保護標識下常山胡柚生產收益的制約因素。結果表明，在以原產地、市場銷售和組織化等為特征的指標體系下，常山胡柚傳統文化認知、胡柚市場需求、胡柚價格優勢、銷售渠道、訂單生產等變量對農戶收益期望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此外，農戶年齡、種植規模、種植年限對農戶收益期望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原產地標簽變量不顯著則表明農戶對原產地保護標識的認知程度較低，原產地保護措施并未拉動胡柚種植戶增收效應的提升。

關鍵詞原產地保護標識；常山胡柚；生產者；收益期望

中圖分類號S-9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0517-6611（2018）28-0199-04

Analysis of the Factors Restricting the Yield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under the Country of Origin Protection Label—Changshan Pomelo Producer Perspective

MA Qiang，QIAN Zishun（Huazh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Wuhan，Hubei 430070）

AbstractBased on Changshan Pomelo producer perspective，the Logistic model was established by using the research data of the farmers in the main producing area of Changshan Pomelo，we analyzed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production income of Changshan Pomelo under the country of origin protection label.The result showed that the traditional culture，the market demand，the price advantage，the sales channel and the order production had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income expectation of farmers.In addition，the age of farmers，planting scale and planting years had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income expectation of farmers.Country of origin protection label variable was not significant，which showed that farmers have low awareness of the country of origin protection label and the effect of the country of origin protection label on farmers income is not obvious.

Key wordsCountry of origin protection label；Changshan Pomelo；Producer；Income expectation

農民的收入水平與農產品收益緊密相關，農產品收益的增長對農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我國作為一個農業大國，擁有大量原產的名優特色農產品，如何利用現有的原產地域產品保護促進我國原產地產品生產區域的經濟發展，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出臺，明確了推進農業現代化、促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培育農產品品牌、保護地理標志農產品等農業發展方向和目標。作為地理標志的農產品，一方面可以通過原產地標識將優良農產品的內在品質外顯化，不僅向消費者傳遞特色品質信息[1]，而且還具有介紹和保證作用[2]；另一方面消費者也表現出對其具有普遍的偏好[3]。因此，地理標志可直接為農民創造出更高的經濟效益，促進產品生產規模的不斷擴大[4]，將成為農業現代化發展的主要力量。

常山被稱為“中國胡柚之鄉”，常山胡柚具有百年種植歷史，是常山縣支柱產業。2003年胡柚被納入國家原產地域產品保護名錄，但品牌效應不夠，經濟效益不理想，很多年份柚農虧損較嚴重 [5]，從而常山胡柚的原產地標志并沒有發揮其在產業上應有的優勢。占輝斌等[6]從農戶自身基本特征、地理標志產品生產特征、市場特征以及外部環境特征等4個方面建立衡量指標體系，運用OLS回歸方法和分位數回歸分析對影響農戶地理標志產品生產的經濟效益進行研究，同時，其他學者的研究結果表明：農戶年齡、受教育程度、生產面積以及地理標志認知對地理標志產品生產的經濟效益的存在一定正向影響[6]，農戶的種植歷史對農戶收入影響較為顯著[7]。此外，文化力對打造強勢品牌、贏得市場競爭具有不可忽視的積極作用[8]。許多研究表明，市場需求和銷售渠道對農戶收入具有重要影響[9]，合作社可以帶動農民增收[10]。還有研究發現，訂單農戶比非訂單農戶平均可以增加 37%的產量和 80%的凈利潤[11]。另外，政策法規的制定和落實對增加果農收入具有重要意義[9]，組織的扶持對農戶原產地產品收益也可能有一定影響。

為此，筆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采取問卷調查的方式，以種植者對經濟收入評價為收益參量，遴選影響指標進行實證檢驗分析，以期探究出原產地保護標識下常山胡柚種植農戶收益的影響因素，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和客觀要求。

1數據來源及研究方法

1.1數據來源及樣本統計

1.1.1數據來源。該研究數據來源于實地調查，采用分層抽樣方法，先通過互聯網以及當地農業局了解當地胡柚產業發展的總體情況，調查區域選取浙江常山胡柚主要產區常山縣的招賢鎮和青石鎮。為了保證調查質量，此次調查采取調查員入戶與農戶進行面對面訪談、調查員代為填寫問卷的方式，一共獲得218份問卷，除去數據不全及回答有矛盾的問卷29份，共獲得有效問卷189份，問卷有效率為86.70%。

1.1.2樣本的基本情況。

（1）農戶基本特征。第一，從事胡柚種植的農戶戶主以中老年勞動力為主。被調查農戶戶主的平均年齡為49.33歲，年齡在40～60歲的戶主所占比例超過80%。第二，戶主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戶主受教育程度為初中及以下的農戶占被調查農戶總數的90%以上。第三，以小規模生產為主，被調查農戶胡柚種植面積主要集中在 0.333 hm2以下，占93.7%，胡柚種植面積超過0.667 hm2的被調查農戶僅占被調查農戶總數的3.2%。

（2）農戶收益期望狀況。超過一半的農戶種植胡柚的收益期望低，占到被調查農戶的56.61%，表明胡柚種植的收入情況不夠理想。

1.2模型構建與變量說明

1.2.1模型構建。該研究主要以農戶視角研究常山胡柚收益的影響因素。常山胡柚收益屬于離散選擇問題，因此，采用概率模型研究這一問題，該研究采用二元Logistic模型進行分析。

設因變量為y，農戶的胡柚種植收益期望高賦值為1，收益期望低賦值為0。影響y的m個自變量分別記為x1，x2，…，xm。設農戶收益期望高的概率為pi，1-pi則表示農戶收益期望低的概率，它們均是由自變量向量X（x1，x2，…，xm）構成的非線性函數：

pi=Fβ0+mj=1βjxij=1/1+exp-β0+mj=1βjxij（1）

將pi/（1-pi）進行對數變換，得到Logistic模型的表達式：

lnpi（1-pi）=β0+mj=1βjxij（2）

式（1）和式（2）中，β0為常數項；βj為自變量系數，表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程度與影響方向。

1.2.2變量說明。以文獻研究為理論基礎，融合常山胡柚產業的具體實際狀況，將影響常山胡柚生產收益的自變量確定為農戶特征、原產地產品特征、市場銷售特征以及外部環境特征共4類。再對每一類分別選取若干具體可測度并且有代表性的因素作為自變量，其描述性統計結果、內在含義及其對因變量的預期影響方向見表1。

（1）農戶特征。農戶特征包括農戶年齡、教育背景、種植規模、種植年限以及胡柚種植是否是主業收入。前2個變量反映的是農戶的人力資本特征，后3個變量屬于農戶生產特征。另外，考慮到胡柚種植對農戶來說是主業還是兼業對于農戶的收益期望也可能產生影響，將胡柚生產是否是農戶主業收入也納入自變量。

（2）原產地產品特征。該研究采用以下4個變量來反映原產地產品特征：農戶對常山胡柚原產地標簽、常山胡柚傳統文化、胡柚藥用價值以及常山胡柚品質優勢等認知程度。隨著農戶對此了解與認知的加深，這些因素均可能對柚農的收益產生積極的影響。

（3）市場銷售特征。擬采用如下4個變量來反映市場銷售特征：市場需求、價格優勢、市場輻射跨度、銷售渠道[9]。常山胡柚的市場需求和價格優勢直接關系到柚農的收入。市場輻射跨度和銷售渠道反映了常山胡柚的銷售環境，也可能對農戶的收益具有一定程度影響。

（4）組織化特征。選取以下2個變量來反映外部環境的基本情況：是否經常有訂單、是否參與合作社。這2個變量分別從不同方面反映了原產地保護產品常山胡柚生產的組織化程度。

2模型估計與結果分析

該研究利用SPSS 22.0軟件，通過建立Logistic回歸模型來分析農戶種植常山胡柚收益期望的影響因素。從回歸結果看，模型擬合情況較好，具體情況見表2。

2.1農戶特征

戶主年齡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與陳前江[12]的研究結論基本相符。這表明隨著農戶年齡的增長，農戶的收益期望增加。年紀大的農戶從事胡柚種植年限較長，經驗較為豐富，因此胡柚種植效益也更好。

戶主教育背景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負，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與預期相反。這說明胡柚種植對受教育程度要求不是太高，更高的受教育程度并不能增加農戶的胡柚生產收益。

種植規模對農戶收益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與預期相符。調研發現大多數農戶胡柚種植規模較小，分散經營較為普遍，柚農的收入規模效應難以形成。同時，種植規模大的農戶，一般來說胡柚就是其家庭主要收入來源，因此更有動力提升胡柚品質，也更有可能和企業等組織形成長期合作關系，以此增加胡柚生產收益。

種植年限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與預期相符。這與朱曉柯等[7]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目前，常山胡柚的生產大多數以一家一戶為單位，主要憑借多年的生產經驗進行生產。柚農的種植年限越長，對胡柚生產的溫度、濕度等氣候因素的把握也就越到位，保證了常山胡柚的質量。此外，當地的胡柚存儲通常采用傳統的浸泡后套膜的方式，種植時間長的農戶，存儲經驗豐富，更能延長胡柚的保質期，進行錯期銷售的同時減少胡柚損耗量。

胡柚種植是否是主業收入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不顯著。農業投資來說兼有“兼業效應”和“收入效應”[13]。農戶兼業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農村勞動力的轉移和農民收入的提高，但又在某種程度上阻礙了土地的集中經營與大規模生產，限制了農業產業化[14]。農戶不將胡柚種植作為主業對農戶的收益有利也有弊，這可能導致主業收入對農戶收益的影響不顯著。

2.2原產地產品特征

常山胡柚傳統文化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表明農戶對常山胡柚的傳統文化了解越深，農戶的收益期望就越高。了解常山胡柚傳統文化的農戶的收益期望是不了解傳統文化的農戶的3.15倍。對常山胡柚傳統文化的了解，一定程度上表現了農戶對原產地保護產品常山胡柚的認同，這有助于農戶在常山胡柚的實際生產中更加認真負責，并且對常山胡柚的生產收益更有信心。了解常山胡柚傳統文化的農戶更能利用文化的力量增加收益。

原產地標簽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不顯著，影響方向為正，與預期相符。知道常山胡柚原產地標識的農戶的收益期望是不了解原產地標識的農戶的1.13倍，這表明，對原產地標識認識更深的農戶的收益期望高的可能性相對更大，原產地標識對農戶收益增加有一定促進作用。影響不顯著的原因可能是原產地標簽變量的均值較低，只有0.21，大部分農戶不知道常山胡柚具有原產地標識。

藥用價值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藥用價值變量均值為0.92，這表明絕大部分農戶都會賣胡柚的小青果，因為小青果的價格是成熟胡柚價格的好多倍而且采摘青果對于其余胡柚生長有益，采摘一部分小青果出售已經成為了現在柚農的普遍做法，因此是否賣小青果對農戶收益期望影響并不顯著。

品質優勢認知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能的原因是，當地商販從農戶收購的胡柚品質參差不齊，有的商販甚至將常山胡柚和非常山產的胡柚混合之后出售。農戶對胡柚品質的認知和消費者的認知往往有較大差異，胡柚品質信息不對稱問題十分嚴重，這也阻礙了常山胡柚作為原產地保護農產品良好品牌形象的樹立。

46卷28期馬 強等原產地保護標識下農產品收益的制約因素分析

2.3市場銷售特征

市場需求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與預期方向相符，這與秦國偉等[9]的研究結論一致，水果的需求是影響水果銷售量的重要因素，進而比較直接地影響農戶的收入。這表明，常山胡柚的市場需求越大，農戶的收益也越高。

價格優勢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與預期方向相符。認為常山胡柚相比于非常山產胡柚具有價格優勢的農戶的收益期望是不認為具有價格優勢的農戶的3.22倍。相比于非常山產胡柚，常山胡柚的價格優勢越明顯，農戶的收益越高。胡柚屬于一般農產品，需求彈性相對較小，價格優勢越明顯，農戶獲利越多。

市場輻射跨度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能的原因是常山地處浙江西部的衢州市，衢州市與3個省相鄰，有較多外省商販來常山收購胡柚，大部分農戶都會有一部分銷往外省，這削弱了銷售范圍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再加上現在電子商務以及物流行業的快速發展，市場輻射跨度對常山胡柚銷售的制約已經減弱，不再成為農戶收益增長的障礙。

銷售渠道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與預期方向相符。這表明，常山胡柚銷售渠道數量更多，渠道質量更優，農戶的收益期望就越高。優質穩定并且更為寬闊的銷售渠道可以使常山胡柚更及時、更有保障地進入市場，進而增加農戶收益。

2.4組織化特征

訂單生產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與預期方向相符。這表明，訂單生產對農戶收益期望的提高具有顯著的正面影響。經常有訂單的農戶的收益期望是不常有訂單的農戶的8.61倍。這與胡定寰等[15]的研究結論一致。經常有訂單的農戶有穩定的客戶群體和相對穩定的銷量，這也促使農戶在生產中注重胡柚品質，這都有利于提高農戶的收益期望。

是否加入合作社對農戶收益期望的影響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能的原因是，雖然農戶是否加入合作社變量均值為0.95，即絕大部分農戶都是合作社成員，但是合作社并沒有真正把農戶組織起來，農戶依舊是各自進行小規模的生產和銷售，組織化程度不夠。此外，調研發現大部分農戶的主要銷售渠道為商販收購，收購價格被刻意壓低，合作社應有的品牌溢價和市場議價作用并沒有得到發揮，合作社有名無實。

3結論與建議

3.1基本結論通過定性和定量研究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農戶特征是影響農戶收益期望的重要因素。其中，農戶年齡、種植規模和種植年限對農戶收益期望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第二，原產地產品特征對農戶收益期望具有重要影響。加深對傳統文化的了解能促進農戶收益期望增長；是否知道原產地標簽對農戶收益期望具有正向影響，但影響不顯著。

第三，市場銷售特征是影響農戶收益期望的重要因素。其中，市場需求、價格優勢和銷售渠道對農戶收益期望有顯著正相關性。

第四，農戶收益期望也受組織化特征影響。銷售中經常有訂單對農戶收益期望的提升作用顯著。

3.2政策建議根據上述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加大培訓和技術共享力度，提升農戶的胡柚生產和存儲技術，豐富農戶種植經驗，注重農村人力資本的建設。積極促進土地流轉，適度擴大常山胡柚種植面積以增大規模效應，培養和提升原產地標識農產品的生產力水平。

第二，實施品牌戰略，充分利用文化對品牌的市場導向作用、維持穩定作用以及增值作用[16]，優化產業體系。增強對農戶常山胡柚原產地保護標識的教育和宣傳力度，提升農戶對原產地保護標識的認知度及其對常山胡柚品牌的認同感，提升農戶對原產地保護標識下的農產品生產的信心和積極性，推動標識化農產品的產業支柱作用。此外，可采用溯源等方法以此解決原產地標識農產品信息不對稱的問題。

第三，再造胡柚產業價值鏈，完善鄉村金融服務政策，加大農戶專用生產和存儲設施購買的補貼力度[6]，提高果品質量，嚴格監管銷售，建立果品分級制度，杜絕以次充好的行為，以品質建立價格優勢并逐步擴大市場需求。此外，當地政府部門應在銷售渠道方面搭建平臺，推進農村電子商務的普及，同時給予農戶幫助和指導，拓展銷售渠道和空間。

第四，增強合作社與農戶的利益聯結，依靠合作社將農戶、市場和企業連接起來，縮短并優化農產品流通的各個環節，加速農產品流通，降低農戶的交易費用。鼓勵訂單農業，同時規范訂單中的合同內容，構建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17]。提高生產的組織化程度，從而帶動標識農產品的增收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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