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被列為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著名羌族史詩《羌戈大戰》,描述的是羌族祖先與魔抗爭、與戈人抗爭的歷史,史詩中歌頌了羌族祖先的勇敢和智慧,傳達著羌族人民的民族自豪感和對于祖先的崇拜敬仰。作為羌族民族文學作品的代表作之一,《羌戈大戰》這部史詩中體現的語言和思想更是對于羌族民間文化傳統的宣揚,羌族自古宗教色彩濃厚,神權思想影響深遠。本文首先介紹了《羌戈大戰》這部史詩著作,其次分析其中體現的宗教權力話語與文學權利話語的關系,并探究羌族民間文學中的權力話語機制。
【關鍵詞】民間文學;羌族;《羌戈大戰》;宗教權力話語;文學權力話語
【中圖分類號】I207.9 【文獻標識碼】A
羌族作為我國少數民族之一,其傳統民間文學作為傳統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羌族的民間文學對于研究人類學、美學、民俗學等都具有重要意義。
一、《羌戈大戰》簡介
《羌戈大戰》是羌族地區流傳的一部史詩著作,講述了羌族祖先從西北遷居岷江的歷史過程,期間羌族的祖先經歷了多次的戰爭,體現了祖先們的勇敢和智慧。目前,這部史詩著作已經被羌族釋比經典中,成為羌族重大場合傳唱的經典神曲。
這部史詩的故事總結起來,脈絡十分清晰,故事描述富有傳奇色彩。講述了羌族信奉的神——木比塔的兒子到人間放牧,但是不小心,他的牛被凡人偷了,隨后,木比塔和他的兒子在戈人的牙縫中發現了牛的殘渣。木比塔分別問了羌人和戈人,問他們愛不愛神,羌人表示他們希望神能愛羌人,不要愛戈人,而戈人表示他們只愛自己不愛神,也不愛羌人,這使得木比塔十分憤怒,就策劃了羌人和戈人的比武。最先讓他們比劈柴,羌人用斧頭將柴辟出了裂縫,戈人生怕羌人會贏,將手放在了裂縫中間,試圖劈柴,這時羌人將斧頭拔出來,戈人的手就被夾住了,因此輸了。后來,木比塔讓他們繼續交戰,并交給羌人三塊白石,給戈人三坨雪,這樣在交戰中,羌人輕而易舉地贏得了戰爭的勝利。再后來,木比塔又讓他們相互搏擊,并交給羌人木棍,交給戈人麻稈,結果戈人又傷亡慘重。最后,木比塔又設計了一次戰爭,讓雙方博弈,并告訴羌人迎戰技巧,羌人徹底勝利了,戈人在戰爭中全軍覆沒,從此絕跡了。
二、《羌戈大戰》中宗教權力與文學權力的關系分析
羌族的宗教話語和民間文學話語間的關系呈現出一種不平衡的狀態,這也是宗教的多神信仰和民間文學的寡神理論的體現。在羌族的宗教文化中信奉多為天神,例如,山神、土地神、樹神、天神等,還包括門神、財神以及各類家畜的守護神,共有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天神幾十余種,對于不同的天神,也對應不同信奉拜祭儀式,具有濃厚的民族宗教特色。但是,在研究羌族的民間文學作品中,相關研究者和考古專家發現,這些羌族作品中真正提到各類神仙、神話、傳說等的描述屈指可數。考古專家對此提出疑問,是不是因為保存不當,造成一大部分關于天神的作品遺失和損壞,綜合多年來考古學家以及相關專家對于羌族的民間作品的收集和整理情況來看,羌族的民族作品關于天神的描述,無論是從其出身、地位、愛情、職權、經歷、象征等的描述,還是從輩分、關系的描述上,羌族的諸神都沒有一個比較系統和完整的神譜,即沒有一套比較有序的諸神身份關系。考古以及其他方式搜集而來的羌族民間作品中,對于諸神的描述比較零散,我們不能否認這可是因為保存不當遺失了,因此,在這種缺失的描述中,民間文學作品無法對于諸神的起源、事跡進行文學方式的體現。這種不平衡的現象需引起重視,如果說以往的宗教權力話語處處體現了毋庸置疑性,那么這種不平衡的現象就是對于這種真理進行驅散的有力證據。
但《羌戈大戰》是這種宗教權力話語背景下的一個特殊現象,《羌戈大戰》是羌族極少數的一部對于宗教話語與民間話語之間的平衡史詩。《羌戈大戰》不僅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僅被看作是一種優秀的傳統文化被傳承和發揚,更是羌族人們用來進行法師超度的主要演唱圣歌。分析這部著作中的宗教權力話語具有重要的價值。
三、《羌戈大戰》中羌族民間文學中的權力話語機制研究
(一)宗教權力與文學權力的話語共建
文學權力是在經歷了口傳時代到古典文字再到最終的文學形成的過程后逐漸形形成的。文學權力對于宗教權力的作用實際上是通過文學作品的內容和形式對后者進行滲透。從某種意義上說,文學權力和宗教權力存在一定的同源性。在羌族歷史發展的早期,文學是一種民族敘事形式,這種語言實際是具有合法性、受到公眾認可的現實權力。這種文學權力能夠對羌族的文化傳統、歷史發展、戰爭、典型人物和故事等進行記載,為文化的傳承留下證據。《羌戈大戰》中描述的是羌族祖先們的英雄事跡,具有神話史詩和英雄史詩雙重性質。作品以羌人和戈人之間的戰爭拉開序幕,通過對雙方的斗智斗勇的描述,宗教權力話語系統逐漸建立起來。這種權力話語系統的確立,主要呈現在宗教話語和世俗話語的關系確立上。這部史詩描述的故事實際上可以歸結為交代天神信仰的來源。故事的核心實際上交代了天神在羌人與戈人的戰爭中給予了羌人以一定的幫助,幫助羌人一次次打敗戈人,獲取最終的勝利,使得羌人對于天神的信奉深信不疑,從此建立起宗教在羌族的權力話語。
《羌戈大戰》宗教權力話語的確是建立在羌人和戈人慘烈廝殺的基礎上,羌人對于天神表達了無比強烈的崇敬和感激之情。而實際上,天神是操控一切的人,是因為戈人偷吃了天神木比塔兒子在人間放牧的牛,而后天神因為對于戈人的憤怒策劃了羌人和戈人之間的戰爭,并在戰爭中給予羌人以幫助,讓羌人輕易打敗了戈人,戈人滅族。可以看得出,故事中神權和人是分離的,神權明顯高于人權,天神能夠隨意操控人的命運和生死,違背了神的利益和意愿就會受到懲罰,付出慘痛的代價。早期對于宗教權力話語的表達模式大致都是如此,古今中外的作品描述中也都有這樣的表達趨勢。
(二)宗教權力話語的拓展
《羌戈大戰》這個史詩故事中,羌族人民謳歌自己的祖先的機智和勇敢,也包含了一定褒貶敘述,在這種褒貶敘述中用到了宗教判斷,這使得宗教權力話語得以擴展延伸。在對人和神的命名中也涉及到了宗教權力話語。在中西方的神話故事中,歸屬于帝國官僚,人類就像是其統治下的一個小國家,天神會對犯罪的人進行處罰,很容易被激怒,還喜歡收受賄賂,他們向上級寫報告,并保守人間的秘密。而實際上,天神世界的產生只是少數宗教分子用來迷惑廣大民眾的一種話語權或是一種欺騙,后來這種天神世界消失了,也主要是要因為廣大民眾覺醒了。但是,從古至今,宗教權力話語從來不會擔心會受到阻礙,實際上,宗教權力話語還在進一步發展壯大。
(三)文學權力話語和宗教權力話語的強制力
羌族的宗教信仰與民族屬性息息相關,這種宗教權力話語借助民族間的對抗而得以實現強制力的進一步強化。可以說,這是宗教權力和文學權力合一的結果。尤其是在對于羌人和戈人的命名上,《羌戈大戰》中將羌人命名為“會敬神的熱”,這里用文學的形象指代規定的事物性質,能夠體現神的話語的特殊功效。而對于戈人的命名為“日補壩上有妖魔”,直接將戈人魔化。《羌戈大戰》描述的神話故事中,羌族人民獲得了神的幫助,讓羌族人在感嘆謳歌祖先的勇敢和智慧的同時,對于宗教權力話語深信不疑,體現人類對于神權的屈服,體現了宗教權力話語的強制力。羌民族也使用了那種宗教話語與民族共同話語合一的文學敘事策略,以增加本民族內部的身份認同。
四、結論
綜上所述,《羌戈大戰》等羌族民間文學作品中的宗教權力話語得以建立,“君權神授”的觀念得以合情化、合理化而且合法化,一個重要原因是宗教權力話語體系與文學權力話語體系得以同構。從民間文學角度來看,羌族文學宗教神權的生成是文學權力主體話語實踐強制力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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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董軍(1981-),男,彝族,云南臨滄人,滇西科技師范學院,碩士,大學語文普通話公共教研室主任,講師,主研究方向:大學語文及公共語言應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