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黑龍江

周喜峰

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地區經過西晉的短期統一后，進人了分裂和動亂時期。來自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紛紛進入中原建立政權，出現了民族大融合的局面。而此時的黑龍江地區也進入了民族融合的重要時期。鮮卑族南遷以后，其遺留在大興安嶺等地的部族與鄰近部族形成了烏洛侯。北夫余隨著夫余國的滅亡而逐漸融入黑龍江的其他民族之中，其遺族形成了豆莫婁。在貝加爾湖以南以東的黑龍江西部地區，則廣泛地分布著新興起的室韋各部。而由肅慎、挹婁轉化而來的勿吉則雄踞于黑龍江東部地區。這樣，室韋、勿吉、烏洛侯和豆莫婁構成了這一時期黑龍江的主要民族。

一 室韋人

室韋又稱“失韋”“失圍”。其名與烏洛侯一樣始見于《魏書·失韋傳》。室韋早期活動中心在今嫩江上游流域及大、小興安嶺接合地區，南北朝時逐漸向南遷徙到嫩江中下游即今齊齊哈爾等地區。室韋東與豆莫婁相交錯，西南與烏洛侯、契丹等相鄰。室韋與烏洛侯一樣，都是拓跋鮮卑的后代。

室韋人早期經濟比較落后，主要以狩獵經濟為主。南遷到嫩江流域后，其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較南遷的拓跋鮮卑人有所提高。他們掌握了農耕的本領，種植粟等農作物，糧食產量很多，以至于“有曲釀酒”，農業經濟有了較大程度的發展。室韋人的畜牧業主要以養牛、馬、豬等為主，“逐水草”放牧。并已丌始過“城居”的生活。與此同時，漁獵業在其經濟生活中仍占有重要地位。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室韋人內部已經出現了貧富分化和私有制。“其國少竊盜，盜一征三，殺人者責馬三百。”說明私有制已開始受劍保護。從史料研究來看，南北朝時期，室韋人也進入了父系氏族社會階段。

室韋人早期與外界聯系較少，遷劍嫩江流域以后，逐漸與豆莫婁、烏洛侯、勿吉及地豆于等有了不同程度的接觸和交往，學到了很多技術和經驗。公元544年（東魏武王二年），室韋“遣使張晉豆伐等獻其方物”，同東魏建立了貢屬關系。室韋同中原王朝建立聯系雖然比烏洛侯晚了一百年，但室韋與中原王朝間來往比烏洛侯要頻繁，這對加速室韋社會經濟的進步和發展是極為有利的。

二 豆莫婁人與烏洛侯人

豆莫婁又稱大莫盧、達末婁，其名稱始見于《魏書·豆莫婁傳》。豆莫婁是夫余的分支或遺族，也是穢貊族系在黑龍江地區的最后一個部族。豆莫婁國是夫余遺人在公元410年建立的，其位置大體上在今呼蘭河以北、小興安嶺西南、嫩江以東一帶，烏裕爾河流域為其中心地區。豆莫婁國在政治制度上基本上沿襲了夫余的舊制，仍然是一個奴隸制的政權。此外，在農業、畜牧業、手工業等經濟發展方面以及生活方式、風俗習慣等也與夫余人大體一致，可以說豆莫婁與夫余，只是名稱不同而已。豆莫婁建國后也不斷受到來自西部的室韋諸部和東部的勿吉——靺鞨人的襲擊，和中原王朝也保持著貢傳關系，但最后還是在隋唐時期為室韋諸部及黑水靺鞨所吞并，融合于這兩個民族之中。

烏洛侯又名烏羅渾、烏羅護。其名最早見于《魏書·烏洛侯傳》，是拓跋鮮卑的一支。烏洛侯活動區域在嫩江以西的廣大地區。齊齊哈爾大民屯三家子墓葬出土的文物，具有濃郁的北方草原青銅文化遺風，確切地講，應屬于烏洛侯人的文化遺存。在這里發現大量的陶器、銅器和鐵器，銅器數量居多，屬小件制品，有銅鈴、“孔緩”漢文銅印、獸頭形銅鐵泡狀飾物、獸面紡銅帶扣，鐵器有刀、劍等，其中有些屬于馬具之類。其經濟以畜牧業為主，農業經濟已經出現，同時狩獵業也還存在。經濟發展比北部的室韋要先進一些。當時烏洛侯諸部還沒有形成統一的部落聯盟，“無大君長，部落莫弗皆世為之。”各部落有酋長名“莫弗”，已向世襲制過渡。其社會還處于原始社會晚期的父系家長制階段。三國魏晉時期，由于戰亂頻繁，烏洛侯與中原地區聯系較少。直到公元443年（北魏太平真君四年），烏洛侯才向北魏朝貢，并向北魏王朝報告了其“祖廟石室”。北魏王朝據此派人到大興安嶺嘎仙洞告祭并刻寫祝文于石壁。這樣，烏洛侯和北魏王朝建立了密切的隸屬關系，加強了同中原地區的經濟文化交流。

三 勿吉人

南北朝時，肅慎族系由挹婁改稱勿吉。勿吉之名，最早見于《魏書·勿吉傳》。勿吉的含意，一般認為是與窩集音近字異，即滿語“深山老林”或“山間多林”的意思。勿吉人的活動區域在長白山以北，松花江東流段和北流段，即松嫩平原及三江平原的廣大地區。這與其先人肅慎、挹婁的活動區域是大致相同的。在考古學上，具有代表性的勿吉文化遺存是位于綏濱縣福興鄉北5公里處的同仁一期遺址。該遺址為一處居住址，有半地穴式穴居房址、灰坑遺跡，出土有陶器、石器及鐵器等遺物。黑龍江地區屬于這一類型的遺址還有哈爾濱黃家崴子、黃山地北城址、賓縣老山頭、呼蘭河左岸八方前、廂蘭頭、通江、綏濱新城、樺川長發屯、遜克西石砬子等遺址。

南北朝時期，勿吉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挹婁人的時期。農業生產的耕作方法有所進步，“佃則偶耕”。農作物種類也有所增加，不僅有粟、麥，還有葵等各種蔬菜。畜牧業在傳統養豬的基礎上有所發展，養馬及牛的數量急劇增長。勿吉人的漁獵業仍然占有很大比重。他們不僅會制毒藥用毒箭狩獵和作戰，而且已經使用鐵制箭鏃了。手丁業發展較為顯著，尤其在織布、車船制造、筑城等方面發展較快。隨著經濟的發展，勿吉人的私有制及兩極分化也進一步明顯化，但他們仍然處于原始社會后期。據《北史·勿吉傳》記載，這時期勿吉人已分為粟末、伯咄、安本骨、拂涅、號室、黑水、白山等七部了，“邑落各自有長，不相總一”，還沒有形成部落聯盟。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勿吉逐漸成為黑龍江東部地區最強大的民族。他們擺脫了夫余人的統治，并于北魏太和十七年（4493年）征服了夫余人。勿吉在與中原地區的政治、經濟及文化交往中，比挹婁時期又前進了一步，與中原來往頻繁，朝貢不斷，而且規模也是很大的，這種交往對勿吉人的社會經濟發展具有重大的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