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酒

唐國強

讀大四的童晗，星期天總愛去校園后山的樹林里寫生，那里環境非常幽靜。那天，她在畫畫時，不經意間發現眼前一束白光閃過，她抬頭看見一位帥氣的男孩，沖著她扮笑臉。她問對方為何拍照，那男孩恭維說她的相貌美麗，為她拍的相片會珍藏在心里。童晗想笑卻笑不出來，只道是男孩一時沖動而已，并未往深處想。誰知男孩說，我對你仰慕已久，你是童晗吧，我有位同學在你班里讀書哩。童晗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孩回答，因為我了解你，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希望咱們能夠交流，最好能夠成為朋友。童晗問，你看咱們可能嗎？男孩說，能，肯定能。

就這樣，倆人開始了交往。

童晗經常到樹林里去看書、畫畫，那是她和男孩約會的地方。男孩名叫李安全，是大四學生，他很關心童晗。

大學畢業后，童晗進了一家報社，李安全進了一家稅務所，倆人相距較遠，聚會只能在周末。每次相聚都是李安全主動過去。那天，他說，我會送一枚鉆戒給你。童晗說，只要你對我真心就成，戒指并不重要。可是不久后，童晗在一次同學聚會上，發現李安全與一位叫易蓉的女孩相處得特別開心，易蓉給李安全端茶倒水，秋波流轉。童晗看在眼里，回去之后問李安全：與你相處的女孩是誰？李安全回答：她是我單位的同事，與我一個科室，你擔心她嗎？

童晗說，我隨便問問而已。

易蓉經常給李安全打電話，有時邀他唱歌、跳舞，有時說單位加班，需要請教他。童晗起先不在意，只道是同事相處，無可厚非，可后來李安全經常深夜才回家。她問，你經常這么晚回來，背著我做了虧心事吧？李安全說，單位事多，希望你能理解。童晗說，你單位事多需要經常加班到深夜？而且是孤男寡女，你可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

突然有一天，李安全對童晗說，我有位朋友想見你。童晗問，誰想見我？李安全說，單位的一個同事，她想和你增加接觸，她想在工作中得到我的關照。童晗回答，你單位的事，我不感興趣，我也不想見你的同事。

她是我領導的親戚，我想讓她在領導面前替我美言幾句，你對她熱情些，不冷淡她行嗎？

瞧你那德行！你把她帶來，我保證不怠慢她。

當李安全和易蓉出現在童晗面前時，童晗強壓心中的不爽，因為易蓉打扮得非常妖艷，根本不像上班的女士。與易蓉認識后，她說，歡迎易小姐到家里做客。易蓉說，我不是小姐，我與你老公一個單位，他關心我，咱們以后見面的機會多著呢。童晗說，我不會講話，你多諒解。不過，李安全做事紕漏多，你要多關照他，別讓他犯錯誤就是。易蓉回答，他犯錯誤？他對你犯錯誤了吧？

倆人嘻嘻哈哈地打趣，然后邀約去餐廳吃飯。出餐廳時，天空下起了小雨，李安全叫了一輛的士，為易蓉打開車門，然后自己也鉆了進去，吩咐童晗回家，不要等他。

童晗怨恨李安全太在乎易蓉，那么晚了還送她，誰知會是怎樣的相處。

事后李安全問：你怎么就不開心了？童晗酸溜溜地回答：你倆相處得太親昵，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她是我領導的親戚，我想順著這根藤蔓往上爬，你可不能在這節骨眼上給我添亂。

我添亂，你看我敢嗎？童晗指著自己的鼻子，提高了音量，生氣地說：你現在攀上了她這根藤蔓，就開始冷淡我……我與她，你到底選擇哪個？

李安全委屈地說，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的乖乖，我的心肝寶貝。我讓易蓉來見你，是希望你倆能友好相處，我想順著她這根藤蔓往上爬，你不也希望我能混出個名堂來嗎？

可是，天都那么晚了，你還送她，你太在乎她……你和她的事別以為我不知情，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倆人自此有了不和諧的爭吵，后來相處的時間少多了，童晗打電話給李安全，希望和解，可李安全馬上就關機。再后來李安全干脆搬到單位去住。童晗只好去了他的單位，跟隨他的那些日子，有她溫馨的回憶，她不想失去他。誰知到他單位，同事說李安全與一個女人出去了。童晗問那女人是誰，對方笑說不清楚。她心灰意冷，獨自去了一間酒樓，把自己灌了個東倒西歪。

其實，童晗在喝酒時，李安全和易蓉正在床上翻云覆雨。有同事打電話告訴他，說童晗在找他，他說別理她，瘋子。后來他找理由要求與童晗離婚。童晗挽留他，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那么絕情？李安全說，咱們的關系到頭了，沒必要挽留。后來他留下離婚協議，甩手出門。

很快到了情人節，那天，童晗收到了一份禮物，是李安全對她的抱歉和祝福，她的心為之酸軟，原來分離后的這些日子里，他生活得并不開心。她怨恨地說，給我寄禮物，什么意思？李安全對她發出邀請：咱們很久沒在一起了，出來一起K歌，可好？童晗幽幽地說，你有了喜歡的人，就應該對她真誠，不要朝三暮四。李安全說，她今天不在家，你過來吧，我有東西給你。童晗說，你以為我是易蓉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騙子！以后不要騷擾我，不要打擾我的清靜生活。

事后童晗郁悶時上網聊天，遇到了一位叫“傷得很深”的男人，她與男人聊得很投緣。終于有一天，“傷得很深”請求童晗開視頻。她拒絕說，一旦視頻，就沒有想象力了，不視頻的好。“傷得很深”再三懇求她開頻。她只好開了視頻，當看到對方時，差點暈過去，她問“傷得很深”：你之前對我的傷害還不夠，還要繼續嗎？

童晗再上網時就隱身，除非特別聊得來的網友才開視頻，她擔心李安全會再次騷擾她，即使有他的留言，她也不回。

童晗徹底與李安全分手后，易蓉為李安全生了個兒子，胖嘟嘟的，挺可愛。李安全視易蓉為功臣，凡事讓著她。誰知易蓉迷上了打麻將，經常深夜回家。

終于有一天，李安全發現她與一個賭徒睡在一張床上，他惱怒地扇了她幾巴掌，開始鬧情緒。李安全慢慢地想起童晗的諸多好處，開始給童晗發微信、打電話，向她表示歉意，希望重歸于好。童晗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李安全懇求：我們還是見一面吧，我保證痛改前非。童晗說，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人生有許多東西是不能失而復得的?；橐鍪且惠呑拥氖虑椋皇莾簯颍灰嬖诨孟??？墒?，李安全厚著臉皮，來到了童晗面前，跪在她面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重新做一個你喜歡的人……我與易蓉已經離婚。

童晗驚奇地問，你與易蓉已經離婚？你可別騙我。

李安全見童晗似有所動，說，我騙你干嗎，咱們和好如初吧。

醒悟過來的童晗說，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了解。希望你以后不要糾纏我，糾纏我也沒用。

李安全一把抱著童晗，問：真的不能原諒我？你愿意看到我生活在不快樂里？

童晗推開他說，你值得我可憐嗎，看在曾經夫妻的份上，我對你已經夠友好的了，你要知足！

李安全說：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太激動。

童晗遞給他一杯酒，說：人生就是一杯酒，只有自己體會其中滋味。

李安全沮喪地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