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環保視角下的汽車業稅收政策研究

張貴 任靜

隨著我國汽車保有量的逐年增加，由此帶來的城市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問題越來越嚴重。稅收是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治理環境污染的有效工具。因此，本文基于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環境保護的視角研究我國汽車業稅收政策現狀、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一、引言

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和人民收入水平的提升，汽車逐漸走入了千家萬戶。汽車不再是少數人才可以消費得起的奢侈品，人們購買汽車已經不是時髦，反而成為了一種常態。在城市化的進程中，城市規模逐漸擴大、城市房價高速飆升，人們居住地離工作地越來越遠，進一步刺激了汽車消費需求。隨著我國汽車保有量的逐年增加，由此帶來的城市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問題越來越嚴重。汽車保有量增加導致城市交通擁堵，交通擁堵加劇了環境污染，因為汽車在低速行駛或者頻繁啟動的過程中，油耗增加，且燃油不完全會產生更多的廢氣。如何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如何治理環境污染，是我們在城市和經濟發展過程中面對的兩大難題。道路交通和環境都具有公共屬性，市場失靈導致擁堵和污染，因此需要適當的宏觀調控。稅收無疑是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治理環境污染的有效工具。從城市交通、城市環境等基本民生的視角研究如何通過稅收政策調整限制汽車過快機械性增長，緩解城市交通壓力，促進我國汽車業的可持續發展以及拉動節能環保支柱產業的發展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同時，通過稅收政策調整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保護環境，對引導人們確立健康、可持續的發展和生活方式及價值理念具有深遠意義。

二、文獻綜述

近年來，國內外有關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其環境治理、汽車業發展、汽車業稅收政策的研究成果比較多。其中，關于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其環境治理政策工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城市交通擁堵的社會經濟影響、城市交通方式及管制、城市交通公共管理政策等方面；關于汽車業發展方向和政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汽車產業競爭、汽車產業安全、汽車承載量、自主品牌汽車發展、新能源汽車發展、汽車出口等方面。關于汽車業稅收政策的研究，從研究視角、研究范圍及稅收政策目標和措施看，有以下特點：一是基于能源安全和保護環境，對如何促進我國電動汽車和新能源汽車發展的研究，而且多為激勵性稅收政策的研究，缺乏從緩解城市交通擁堵的視角如何構建我國激勵性和約束性相結合的汽車業稅收政策體系的研究。二是基于某一個經濟政策目標的實現或某稅種的優化，對其中涉及汽車業稅收政策的研究，缺乏從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和相關稅收政策協調跟進的視角對汽車業稅收政策進行的系統研究。

從現有研究文獻看，對汽車業稅收政策的研究多從產能結構優化或節能減排的角度進行，而對城市交通擁堵問題的研究又主要從城市交通管理或公共管理的角度展開，立足于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其保護環境方面的汽車業稅收政策研究幾乎是空白。因此，如何通過稅收政策調整優化我國汽車業的生產結構、消費結構、銷售結構，處理好汽車業發展與社會、環境的關系，進行綜合和分項研究的空間仍然很大。

三、稅收政策調控汽車業發展的優越性分析

近年來，我國一些城市在治理交通擁堵及其環境污染方面采取了不少措施，比如限購、限行、拍賣車輛號牌、加速提升機動車排放標準要求、提高停車費等。這些措施的實施都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效果，并為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做出了貢獻。但這些措施多為行政辦法，并且地方政府各自為政，沒有統一標準。解決城市交通擁堵及其環境污染問題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從國家層面綜合運用法律、經濟、技術和必要的行政辦法去解決。目前，對大多數城市而言，汽車消費猛增的一個主要原因是用車成本低，我們不能將解決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問題主要寄托在汽車企業和用車人的自覺意識上，主要通過行政手段解決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問題也不是長久之計。通過經濟和法律手段來提高用車成本、降低汽車出行率、調整汽車產能結構，是大勢所趨。事實上，與其他經濟或行政手段相比，同樣是提高汽車的使用成本，稅收在規范性和透明度方面明顯存在優勢。每一輛車都是造成擁堵和空氣污染的因素，通過征收擁堵稅和污染稅可以將納稅人用車的外部成本納入到出行總成本中，也就是說征稅可以量化擁堵成本和污染成本，有利于居民在進行出行交通方式選擇時正確進行成本收益分析，從而選擇社會有效的出行方式。

四、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環保視角下我國汽車業稅收政策評析

（一）我國現行汽車業稅收政策體系

依據我國現行稅收制度可知，汽車業涉及到的不是一個單獨的稅種，而是一攬子稅收政策。汽車從生產到消費要經歷購置、保有和使用等環節，涉及到多個稅種，具體情況如下：

（二）我國現行汽車業稅收政策缺陷

在稅制改革的大背景下，我國汽車業稅收政策經歷了多次調整和優化，但是，在緩解交通擁堵和環境保護的視角下，依然存在著一定的缺陷和問題：

1、稅制結構不合理。我國汽車業稅收呈現“重購置、輕保有、輕使用”的特點，不利于“鼓勵購買、抑制使用”。汽車購置環節征收增值稅、消費稅和車輛購置稅，以及城市維護建設稅和教育費附加等稅費，稅種多，稅負重。汽車保有和使用環節分別征收車船稅和成品油消費稅，稅種少，稅負輕。購置時較高的稅收成本在一定程度上會抑制汽車的購買消費，不利于保護我國汽車業的健康發展。相反，使用過程中較低的稅收成本會鼓勵汽車的使用，導致城市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問題。這樣的稅收特點使得納稅人往往只考慮購車時的稅收成本，不利于稅收真正發揮調節作用。

2、稅率確定方式單一。目前，我國汽車業征收的消費稅和車船稅均按照氣缸容量，即發動機排氣量確定適用稅率，雖然考慮了不同排量可能會對環境造成的影響，但是評判方法過于單一，很多因素尚未考慮。例如，雖然有些車排量相對比較大，但是采取了混合動力、稀薄燃燒等環保技術，或者安裝了尾氣過濾器等裝置，最終對環境造成的污染程度反而低于那些沒有采取任何環保技術或者沒有安裝過濾裝置的小排量汽車。現行單一的衡量標準既不利于鼓勵環保新技術的應用也不利于鼓勵納稅人主動安裝環保裝置，因此，單純以氣缸容量確定稅率不夠科學合理。同樣的，車輛購置稅統一實行10%的比例稅率，過于簡單，難以體現出稅收政策對消費行為的有效引導作用。

3、稅種之間缺乏協調配合。目前我國汽車業征收多個稅種，各稅種之間相互獨立，呈現分散的態勢。雖然對汽車業各個環節征稅，均有助于提高納稅人成本，進而緩解城市交通壓力同時減少汽車尾氣排放。但是因為各稅種沒有相互協調配合，不能形成“規模效應”。以購置環節為例，既征收消費稅又征收車輛購置稅，兩種稅都具有調節消費的功能，存在重復征稅的問題，車輛購置稅存在的必要性有待進一步研究。

五、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環保視角下我國汽車業稅收政策調整建議

（一）總體思路

汽車業稅收政策調整的總體思路是如何在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保護環境與保證汽車業可持續發展之間找到最優或次優的平衡點。從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保護環境的角度看，汽車業稅收政策調整的出發點是通過提高汽車業的稅負來提高消費者購買和使用汽車的成本，以實現通過經濟手段控制城市汽車的使用量。汽車產業屬于我國的支柱產業，其產業鏈涵蓋了整車及零部件制造、銷售及售后服務、汽車租賃、汽車保險、汽車改裝等。如果汽車業稅負的提高實現了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保護環境的目標，但同時對我國汽車產業的可持續發展造成了嚴重沖擊，這樣的稅收政策調整有多大意義值得商榷。因此，在汽車業稅收政策的調整完善設計中，需要在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及保護環境與汽車業可持續發展之間找到最優或次優的平衡點。

（二）具體建議

一是汽車業稅制結構調整優化，從現有的“重購置、輕保有、輕使用”調整為“輕購置，重保有，重使用”。雖然世界各國的汽車業稅收制度在稅種設置、稅率安排上各有千秋，但呈現了一個較為普遍的特點，就是“輕購置、重使用”，從而鼓勵汽車購買、抑制使用。因此，我國應該借鑒國際經驗調整優化汽車業稅制結構，降低購置環節稅負，同時增加新能源汽車、小排量汽車在購置環節的稅收優惠政策，鼓勵汽車購買，尤其是節能環保類汽車的購買，鼓勵并引導汽車業健康發展；增加汽車保有和使用環節的稅負，尤其是擁堵稅和環保稅，將汽車使用過程中造成的外部成本量化至汽車出行總成本中，通過稅收工具調節納稅人出行時交通工具的選擇。

二是我國汽車業稅收制度應采取更靈活的方式來確定稅基和稅率。借鑒國際經驗，在確定稅基和稅率時可以將燃料類型、是否安裝過濾器等環保裝置作為考慮因素。如果使用清潔燃料或者安裝環保裝置，可以降低稅率或者給予適當的稅收優惠政策。出于經濟發展等多個因素的權衡考量，目前我國環境保護稅尚不包含二氧化碳這一應稅污染物，因此，汽車業稅收制度的改革需要彌補這一缺失，將二氧化碳排放量有效納入汽車業稅制設計中。具體來說，一方面可以直接對二氧化碳征稅，并且根據二氧化碳排放量的不同設計不同的稅率；另一方面采取激勵措施，根據二氧化碳排放量進行減稅免稅，排放量越小污染越少稅收優惠力度越大。與前者相比，稅收優惠政策在實施過程有更大的政策彈性空間。

三是理順我國汽車業所征收的不同稅種之間的關系。基于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環境保護的目的，我國現行汽車業稅收制度需要進行整合，進一步明確各稅種的主體功能定位，在稅基、稅率和稅收優惠政策的確定過程中形成相互補充的態勢，從而產生合力。汽車業稅收制度從分散走向協調，可以更好地發揮整體優越性，實現“1+1>2”的政策目標。環境保護稅作為一部專門用于環境治理的單行稅法，借鑒環保稅的立法目的，我們可以考慮是否有必要整合推出專門體現緩解城市交通擁堵和環境保護等民生目的的汽車業稅收法律制度。（作者單位為內蒙古財經大學）

作者簡介：張貴（1963-），男，內蒙古財經大學財政稅務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稅收理論與政策。

任靜（1992-），女，內蒙古財經大學財政稅務學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稅收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