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霞

新生報到的當天下午,輔導員便領著眾同學去取軍訓服。我們穿上一看,又肥又大,于是女生們紛紛穿針引線為軍訓服瘦身。
第二天,我們穿戴整齊,列隊站在操場上等候教官到來,期盼我們的教官顏值高脾氣好,能和我們像朋友般相處。當輔導員將一位面黑方臉、相貌平平的教官領到我們面前時,大家心里的花兒都謝了,整個軍訓都感覺不好了。
教官圍著我們轉了一圈兒,嚴肅地說:“哪位同學身體不適合劇烈運動,請出列?!痹捯魟偮?,班里一位姓張的男生走了出來,看得出他左腿有殘疾。教官把他叫到一邊,低聲交談了一會兒,又讓他歸列了。這位教官真是冷酷到家了,硬生生讓有殘疾的同學和我們一起軍訓,同學們都看不慣他,私下叫他“冷教官”。
別的班級軍訓都是先練軍姿,他倒好,先讓我們做二十個蹲起。這招夠狠,午休時大家回到宿舍就把衣服改肥了,不然下午再被練蹲起,褲子非“蹲”開縫兒不可。
冷教官從不給任何同學留面子,一個軍姿練不好,就讓你出列,單獨給你“開小灶”,所以他示范時同學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走腦走心地練。隔壁班級的教官是位極具親和力的帥哥,軍訓第一天他就教大家唱軍歌,休息時,還和同學們一起做游戲。而我們休息時只能坐在操場上,聽“冷教官”給我們講急救知識,聽完還要實際操作。
“冷教官”對張同學也沒有網開一面,并未因其身體原因偏看他一眼,只是在跑跳等劇烈運動時讓他站在一旁“見習”。兩周的軍訓結束后要進行新生會操表演和五公里拉練,張同學主動向教官申請,他不想參加會操表演,因為他怕影響班級成績,這個想法卻被“冷教官”當場否了回去,他告訴張同學,不僅會操他要參加,五公里拉練他也得參加。
他這個決定讓全班同學都對他不滿,張同學的身體根本走不了遠途,他黑著臉沒理我們這茬兒。
會操表演我們沒有取得好成績,當然有張同學的原因,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冷教官”。五公里拉練時,張同學剛走了三里路就體力不支了,我們都以為“冷教官”會讓他中途退出,但萬萬沒想到,他走上前背起了張同學,這一幕著實讓我們吃驚。班里的男生也紛紛要求背著張同學,大家都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就這樣剩下的路程,張同學在男生們的幫助下完成了拉練。雖然我們班是最后一個到達終點的,但迎接我們的卻是校領導和全體同學的掌聲。
軍訓結束了,教官們要返回部隊了,我第一次看到“冷教官”臉上露出了微笑,他邀請我們有時間去部隊找他,也可以寫信給他。
事后,聽張同學談起軍訓的事兒,他說教官得知他除了腿有殘疾以外,高考體檢都一切正常,便堅持讓他參加軍訓,之所以讓他加入拉練,是不想讓他脫離大集體,讓他感受一下團結的力量。
多年后,我依然記得我們當年的教官姓李,但我們同學后來提起他不叫他“李教官”,都稱呼他為“李哥”。
(蒙娜莎摘自《潮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