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點》記者 袁陽平
今天的創業已經進入新野蠻時代,面對新生事物要極其敏感、秒級進化,才不會被對手碾壓。
我分享的題目聽起來挺大,其實也很小。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愿望,希望做到個性化。個性化就是不同于他人,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我們會穿著不同的衣服,梳不同的發型,戴不同的眼鏡。
于我而言,則是希望別人感受到我的存在和我創造的價值,讓我能夠留下有益于社會的痕跡。
我進入翻譯行業很偶然。那時,畫圖軟件在剛進入中國時只有英文版,但很多學美術的人英語水平都不高。我的一個朋友用軟件畫圖,記不住英語,就在本子上寫“6.3”。這是什么意思?菜單的第6項是過濾器,第3項是銳化。
我想著,有沒有辦法讓每個人看到的文字都是自己的母語呢?基于這個念頭,我首次創業就選擇了做翻譯軟件。
這一做就快20年,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這是一條“天路”。為什么這么說,因為自從語言服務行業產生到現在,已經有3000多年了,期間沒有出現大的翻譯公司。我入行之前不知道,就一頭闖進去了。
我1997年創立的那家公司就是做自動翻譯,7年以后,公司在香港上市。當時有股東說翻譯這個行業多少年沒有出現一個大公司,還是轉做房地產吧。但包括我在內的幾個人還是想做這件事情,雖然難,但是有意義。2006年,我創立傳神語聯,2016年,公司掛牌新三板。
值得注意的是,2004年,我們創辦的第一家公司在香港上市,它是亞洲第一家語言服務公司。12年后,我們創辦的第二家公司——傳神語聯在新三板上市,期間12年,這個領域沒有成長出較大的公司。
由此可見,這條路的確太難了,以至于沒有人想去走,但我還是堅持要走。

傳神語聯董事長何恩培在演講。
重點談變我的第二次創業。既然第一次創業困難重重,為什么還要在同一領域進行二次創業?因為我覺得語言對于人類交流太重要了。
我們一直在談論互聯網的互聯互通,但是互聯網真的能做到互通嗎?誰跟誰通?很顯然,用同一種語言的人能做到互通,不同語種的人還是聯而未通。在此情況下,你可以把全世界的信息都拉到電腦里來,但你不能完全看懂,所以語言是阻擋互聯互通的最后一道障礙。
全球73%的人不說英語,即使說英語,印度英語、韓國英語等都有差別。同用中文,但是你打開香港、臺灣、新加坡的網站,上面的文字還是感覺不太一樣。所以說,互聯網的最后一米沒通,互聯網就不會通。
堅持走這條“天路”,是希望有朝一日,人們使用語言能像用水用電一樣簡單——有電網,按下開關就能用電;有水網,擰開水龍頭可以接水。所以,我想建立這樣一張語言的網,供不同母語的人無障礙地進行溝通和交流。
我們公司最初的團隊是搞技術的,進入這個行業是想做出翻譯軟件給翻譯公司用,助他們提高效率。2012年,我發現翻譯公司不需要這些,為什么?因為翻譯公司普遍規模小,拿到軟件后還要找IT人員進行運維,漸漸就放棄使用了。所以從2012年開始,我琢磨著改變商業模式,直接建立一個平臺供大家使用。2015年,語聯網正式建成。
大家都知道,谷歌、百度、有道、搜狗、科大迅飛都出了翻譯機,所以有人問,有了翻譯機還要語聯網干嘛?其實不然。翻譯行業一直面臨一個問題,每家公司的專家既是核心競爭力,同時也是這個行業的瓶頸。因為每篇文章都要靠專家把關,以一個專家每天把關兩萬字為標準,百萬字的文章同時進行最后的把關就需要50個專家,但少有公司具備這樣的人才實力。
人工智能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行業的希望。第一,我們可以用人工智能分擔專家的一部分工作;第二,在過去20年,我們的信息量增加了1000倍,如果算上延伸信息量,則增加了3300倍,這么大的信息量也只能靠機器處理。
有了人工智能、機器翻譯的接入,簡單的事情由機器來做,人力則承擔更高端的翻譯工作,事半而功倍。這樣一來,行業的瓶頸就被打破了。
語聯網平臺第一次發布迄今已有5年,有人問我為什么沒有成為BAT?原因有二。
第一,因為我2013年發現世界變化的時候,還在用老觀念看問題,希望通過老業務孵化新的東西,導致發展不快。第二,我希望用老人即了解公司的人,希望他們通過學習接觸新的東西,但實踐了4年后發現行不通。真正的新模式、新業務必須另辟天地,所以我也想告訴今天在場的伙伴們:老業務發展得再好,也不要指望通過老業務孵化新模式。
要敢于在新的戰場用新人來孵化新項目。在老業務中取得了一定成就的人,通常在無形中給自己劃了一個圈,這個圈就是過去的經驗,它讓人們面對新知識的時候往往會漠然視之。以傳神為例,當我們面臨新的機會并且提前發現了這個方法時,從老業務中成長起來的老同志們認為,這些技術的影響沒有那么大,不用也行。但三四年后,我們追悔莫及。
所以,一旦新的事物出現,要立即獨立出來,立即啟用新人。早在2012年,傳神就啟動了人工智能部署,并且預想到了人工智能在今天的價值。但是由于采用老團隊,使得新舊業務糾纏不清,考核糾纏不清,對事情的認知和行動不一致,公司大概用了兩年半的時間才理清各種關系。
所謂極點,指人體的生理極限。團隊的極點,則來自于團隊成員因身體疲勞、觀念不一致、所獲政策不一致而產生的挫折感,此時團隊會想到放棄。如果這個極點不突破,很多企業就停在這里止步不前。所以說,帶領團隊通過極點,是一個企業成功的關鍵要素之一。
我記得團隊第一次遇到極點是在2000年左右。當時,為了提早一周發布新產品,我們的團隊成員連續半個月沒有怎么睡覺,那時,即便大家都知道只要再堅持一個星期就可以勝利,但是很多人因為心理壓力太大都想放棄。公司當時采取了各種方法,讓他們舒緩思想,同步思想,共同回顧我們的初心,這才解決了問題。
這種極點,現在有可能經常遇到。從產品的競爭到產業鏈的競爭原本就很殘酷,但模式和資本的競爭更為野蠻。蘋果把諾基亞“干掉”了,但絕對不是因為蘋果手機,而是因為IOS,它的模式已經改變了。過去諾基亞手機給手機添加了上網功能,而蘋果手機是在上網功能中加了一個通話功能。
如今,我們正處于新野蠻時代,此時的競爭已經是生態的競爭。
開年以來的美團和滴滴之戰,就是生態的競爭。滴滴公司的估值不低于美團,為什么美團敢進攻?因為美團是攜生態而進攻,美團上各種消費都有了,只用再加上一個打車功能而已,而滴滴只是在打車方面厲害。所以,今天所有的競爭都是生態的競爭,你根本不知道它可以野蠻到何種程度。
各方都在鼓勵創業,但創業容易,成功卻很難。這種成功遠不是靠蠻干就能實現的,要體現新野蠻,也就是用智慧+資本+勤奮,勤奮到你的一天頂得上人家的一年。創業者要準備好迎接更加頻繁的創業極點,那種痛苦可能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比如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
此外,創業者還要具備一個特質,即面對新生事物的時候要極其敏感、秒級進化。要么直接用新的團隊、項目來替換,要么用舊團隊立即擁抱新生事物,不要猶豫,機會稍縱即逝。
從發展來看,我希望到2023年語聯網能成為全球的基礎設施。也就是說,任何一個需要跨語種的信息和語言服務,都可以在大家自己的軟件系統中找到,在這些設備上設置自己母語就可以了。而大家要做的,僅僅是接入我們的語聯網。這個基礎設施不僅存在于中國,更是面向全球。
我們這個平臺最終還會聯合相關機構成立種子基金,向平臺上好的創業團隊提供投資,讓這個應用真正變成一個誰都可以基于它為別人提供服務、面向全球的載體。到2023年,希望語聯網平臺上能產生一萬個活躍的應用和接入。
如果能通過語聯網,將中文打造成為全球的中間語言,我此生就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