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昱
近期教育部等四部門下發的新一輪減負令,讓減負問題再次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但這次,有些人站到了反對減負的一邊,他們援引日本近年來寬松教育的“失敗”例證,視減負為洪水猛獸,事實真的如此嗎?
日本曾經實行過的“填鴨式教育”,很像我們曾經或正在經歷著的“應試教育”。據統計,在該制度下,一個日本中學生每天至少有12個小時的時間被上課、作業所占有。學業負擔如此之重,當然會怪相頻出。當時,日本每年發生的師生惡性沖突達到200起以上,學生因不堪重負自殺或自殺未遂的事件更是有上千起。
對“填鴨式教育”怨聲載道的社會情緒迫使文部省在1976年發布了《關于改善小學、中學及高中的教育課程基準》,指出“精選教育內容,旨在實現學生過上寬裕而又充實的學校生活的目標”。到20世紀80年代后期,日本正式告別“填鴨式教育”時代,開始了為期30余年的“寬松教育”改革。在“寬松教育”方針下,日本實施了一系列政策,如將小學至高中的總課時從5821課時減少至5785課時,《中學指導要領》的冊頁從261頁減少至123頁,公立中小學從每周上課6天減至5天等。
但“寬松教育”遭遇的最大問題,是日本大量私立學校拒不響應文部省的要求。由于文部省的教育令只能約束公立教育部門,而考試競爭又確實存在,于是就出現了公立學校與私立學校之間不公平競爭的現象:原本占據優勢教育資源的公立中學只能提供寬松的托底教育,無法為想要上名校的學生提供更優質的教育。于是,幾乎所有想上一流大學的中學生都投入私立中學,公立學校的優質師資隨之也不斷流失,教學質量下降,由此形成惡性循環。
而且,日本文部省遲遲沒有制定出一個新的考試規范,無法對“寬松教育”所注重培養的“新學力”進行考察,慢慢地,對于那些上不起私立學校又想上好大學的學生來說,課外補習學校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根據文部省官方調查,全日本中學生上課外補習學校的比例從1976年的38.0%上升到1993年的59.5%,目前甚至已超過65%。課外補習學校林立,讓“寬松教育”的初衷大打折扣,還加劇了教育不公平現象和家長的負擔,引起日本民眾不滿。
不過,如今看來,日本民眾對“寬松教育”的批判有些矯枉過正。日本一直在反思“寬松教育”的得失,但這種反思并非徹底否定“寬松教育”。實際上,日本從2017年開始施行的“教育強勁化”政策恰恰是對“寬松教育”進行反思后的繼承——它要求日本的公立學校拿出更高效的教學方法追平與私立學校之間的差距,強調學習能力的增強而非學時的增多。
(趙磊薦自《齊魯晚報》)
責編:我不是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