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常春

《對類便讀》四卷,程錫炎撰,有自序。清康熙九年(一六七零)初版,康熙四十六年(一七零七)書種堂再版。
此書仿宋代祝堯卿以四聲循序對偶成文,是一本便于誦讀的聲律啟蒙課本。其作用誠如作者自序所說:『是書……大之可為朝廷表箋,次之可為郵筒啟劄,下之亦不失登高作賦、臨流吟詩之助。』卷首從平仄指掌圖教起,講到學習作對要訣和對格,最后講述四聲對偶,由淺入深。此書算是較早講述對偶的教材了。
《新鐫評釋巧對》十八卷,自序又稱《選評精巧對類》,版口作《評釋巧對》,清初星江汪升(字蘭友)撰,康熙五十一年(一七一二)學悔堂刻本。共分賦事、寓意、寫景、采色、數目、人名、拆字、疊文、成語、醒世等十八類,書前有康熙五十一年(一七一二)冬十月所作自序、目錄總論,分別闡述了編纂大意及各卷之內容特色。
是書為較早出現的類同聯話的刻本,所輯五百余副聯語,絕大多數屬于巧對類,可謂洋洋大觀,包羅萬象。撰者在廣泛搜集的基礎上,就此前坊間的同類刻本作了適度清理。書中雖然撰作對聯,但全書按內容分類,故仍可視為講對聯分類之書。每條首舉對文,次為注釋與評述,語言淺近,條分縷析,對舊時初學對聯的學童不失為可以開心智、長見識的啟蒙讀物。
從書中的評釋可以考知撰作者大約是一位塾師,所以冬烘氣較濃,思想較迂腐,且引經據典去嘲弄身有殘疾者。但,撰作者似乎學識膚淺,引文與原書多有出入,舉人事亦多有舛誤,甚至舉唐人溫李對答卻涉及宋人趙普事。
自序『:《系辭傳》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則兩間之內,有陽必有陰,有奇必有偶。故其見于天地萬物者,有流行未嘗無對,待其在于人,凡事皆有之,雖文字亦然。此自古以來,無論成人小子,皆有屬對之說也。對之為類,固有天文、地理、人事與鳥獸、花木、身體、衣服、宮室、器用及珍寶、書史、時令、數目之異門,其出題者,或撫時動念,或見景生情,或觸物興懷,或因人命意,種種不同,而屬對首要以各中其旨為佳。以言其法,不特字義之死活、虛實,聲音之平仄、高下宜相符也,即物之彼此,意之主賓,皆須相敵而無差焉。其為法也精矣,能通其法,則一切對聯皆可仿此。詩歌古文詞盡不外是,即八股中之對句,亦以其法行之。而于棘闈之表判尤宜,朝廷詔誥批答之文又豈出于斯乎? 擴而充之,其為用也多矣。嘗觀古今之善屬對者,或入泮,或拜官,或得偶,或受財,或免刑而活命焉,其為益也不更大乎? 故從來之登于梨棗者,載籍極博,而對類之刻亦復不少。但選之者惟以天文、地理等分門,以句字之多寡為序,而各種對法雜出乎其間,使觀之者難以引伸觸類耳。愚之為是編也,撮其大要,別為十八類,天文、地理皆備于內,而以其類相從,則句字之多寡弗計焉。雖《玉堂》所載巧對,亦以其意分為三十類矣,然愚與彼之所分者多有不侔。且彼以對句雜于敘事之內,綱目不分,令人對之茫然。況他人之選者,徒載其文詞,而不考其事實;即紀其事實,而不加其釋評。甚而無句讀,無圈點,則眾人觀之,安能醒目而會心乎?愚于是編,則以文詞列之于前,以事實載之于后,茍無事實之可考者,而亦釋評之必加。若無庸于釋評者,則為之句讀,為之圈點。而有意之所存在某字者,仍用尖圈以表之,使人一望瞭然,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得愚是編而存之,凡欲為四六者,固可悟其對句、對字、對意之精;而為師于童蒙者,尤可以之啟發其心思,引進其學問也。且無論何人,舉之于口,可為談笑之資;筆之于書,可為引證之藉。即當燕飲之際,欲因人、因時、因事以行觴政,亦無不可取諸其中而出之。若往來于江湖者,或在舟,或在寓; 或炎天夏日,或霖雨冬時; 或于己獨閱,或與人并觀,不亦可為驅愁取樂之一助乎?末附牖蒙一類,專為教小子者設也。若夫醒世又皆可以勸戒人者,故特加之發明。韓昌黎《上于襄陽書》曰:『如賜覽觀,亦足以知其志之所存。﹂吾于此類,亦云。康熙五十一年冬十月星江汪升撰。』
《新鐫評釋巧對目錄總論》:『余之分門,與從來諸家以天文等為類者不同。蓋就其所對之句,以類相從,使人易于尋玩也。而其間所選對句,亦有數類以天文等分而序之者矣。所分之類,雖云二十,皆有兩類為偶之意,如寓意與賦事相對,寫景與狀物相對。是已各類之內有事實者為上,無事實者為下。惟卷末所附牖蒙、醒世二類,則無上下之可分焉。雖所選對句于諸類中亦有彼此可相通者,而既區以別矣,則義各有所取耳。』
《分類字錦》六十四卷,何焯、陳鵬年等奉敕纂輯,康熙帝御序,康熙六十一年(一七二二)內府刻本。
是書采集古籍中的『麗詞雅語』,采掇成語,裁為駢偶,分類編輯,歷時三年始成。內容分天文、節令、地理、山水、帝后、人物、宮室、果卉、干支、巧對、借對、偶字、通用等四十門,門下又析為六百一十八類,每類詞語又分為『成對』及『備用』二屬,各屬詞語按字數順序排列。體例詳明,便于讀者作詩填詞、聯句、著文時選用。
康熙帝御序云:『司馬相如云:『合纂組以成文,列錦繡而為質。﹂蓋言詞賦雖雕蟲末技,亦必掞藻敷華,飾琢其章句,然后文質相宜也……朕惟日星輝耀,云霞綺駁,天之錦也。山川峙流,草樹蔥郁,地之錦也。觀文察理,禮定樂興,帝王之錦也。若夫相如所云,乃錦之膚寸者耳。然對偶本于陰陽,音聲協于律呂,古文人駢織之功,又烏可廢哉? 是書也,子夏所云: 『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由此可見康熙皇帝對音律、對偶等的重視,不僅命令大臣編纂,還親自作序講明道理。
編者何焯(一六六一——一七二二),字潤千,因早年喪母,改字屺瞻,晚號茶仙,江蘇長洲(今蘇州)人,寄籍崇明,為官又遷回長洲。先世曾以『義門』旌,學者稱義門先生。與笪重光、姜宸英、汪士鋐并稱為康熙年間『帖學四大家』。康熙四十一年(一七零二),皇帝南巡,訪覓逸賢,經考試,被安排在南書房供職,賜為舉人。次年,參加禮部考試,末取,賜為進士,又選為庶吉士。后于皇八子府當侍讀、直南書房兼武英殿編修。通經史百家之學,長于考訂,論文與方苞各異。著有《詩古文集》《語古齋識小錄》《道古錄》《義門讀書記· 義門先生文集》等。
編者陳鵬年(一六六三——一七二三),字北溟,又字滄州,湖廣湘潭人。康熙三十年進士。歷官浙江西安、江南山陽知縣、江寧、蘇州知府、河道總督,卒于任。有《道榮堂文集》《喝月詞》《歷仕政略》《河工條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