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網約車

初九

時下，網約車、拼車、共享單車等綠色出行方式日益受到追捧。諸如“滴答拼車”“順風車”等網約車手機軟件非常普及，尤其是在出租車供應量緊張的上下班高峰或者深夜時段，網約車便成了解決用車實際問題的一條便捷途徑，深受年輕人的青睞。可是，由于部分網約車平臺對車主的認證不甚嚴密，有時會出現網上車主信息和實際來接人的司機不符的情況，更有甚者出現“色狼司機”的情形，讓網約車平臺一度成為了眾矢之的，差評連連。

剛剛20出頭的江慧琪是一名大學生，在國外念完了金融專業的本科后，她選擇繼續留在國外深造研究生課程。因此，每年的寒暑假便成了她憶往昔會老友的美好時光。江慧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在學校里非常受歡迎，朋友也很多。去年是她的本科畢業年，暑假一開始她就飛回到了國內，想約上幾個小伙伴一同來一次畢業旅行。可是誰能料到，就在她即將出發前的一天晚上，發生了一件讓她終生難忘的事，好端端的一次畢業旅行就這么泡湯了。

飛機剛落地，江慧琪的手機便響個不停，幾個好姐妹早已經等在接機口等著她了。還沒等江慧琪倒過時差，好姐妹們就拖著她來到酒吧參加接風派對。或許是太開心，也或許是在國外太壓抑了，江慧琪忍不住喝起了酒。在音樂和美酒中，江慧琪和好朋友們玩得非常嗨，又是唱啊，又是跳。她絲毫沒有注意，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看，但由于她身邊朋友眾多，這雙眼睛看了一會兒又離開了。

“女司機”接單

這時，已經到了凌晨3點。一幫好姐妹們都喝多了，有幾個人都快不省人事了，還有那么一點清醒的江慧琪打開手機網約車平臺，一一幫姐妹們約了車回了家。可由于不順路，江慧琪獨自約了一輛車，而且為了安全起見，她還特地挑了一輛車主顯示為“女司機”的紅色奔馳車。不到1分鐘，“女司機”便接單了。5分鐘后，“女司機”打來電話，可電話那頭卻傳出了男人的聲音。江慧琪感覺不對，就打通了平臺上登記的車主電話。這個登記電話倒真的是女的，“女司機”解釋說：“接單的是她弟弟，可以放心乘坐。”聽到這里，雖然江慧琪還是心存疑惑，可由于深夜時分，出租車難打，自己又喝多了，就將信將疑地坐上了來接她的那輛白色奧迪車。

白色奧迪車的司機年紀看上去不大，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還算是白白凈凈，可以用“帥氣”來形容，穿著也算體面。江慧琪上了車之后，也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坐在副駕駛位上拿起手機和朋友發起直播聊起天來。說來也巧，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單純天真的江慧琪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小伙子，竟然就是剛才那個在酒吧里盯著她看的“那雙眼睛”，而且他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一個“齷齪”的計劃。江慧琪上車沒多久，奧迪車司機就開始和她搭訕起來。眼見這江慧琪醉醺醺的，奧迪車司機順勢就把手搭在了江慧琪的腿上，但立馬就被江慧琪用手擋開了，江慧琪還白了他一眼。深夜的路況比較好，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江慧琪租住的公寓門口。可是這時，奧迪車司機突然沖上去一把抱住了江慧琪，還企圖要親吻她，江慧琪掙扎著想逃脫，但是酒醉后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江慧琪被奧迪車司機吃盡了豆腐。

在車里時，奧迪車司機對江慧琪說，“我剛才在酒吧就注意到你了，你長得真漂亮，我好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聽到這些，江慧琪感到很惡心，連連想吐，于是她乘奧迪車司機一不注意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可誰知，奧迪車司機立馬下車，拖住江慧琪并把她推進了后車門，并對江慧琪又抱又親，還把手伸入了江慧琪的裙子。這時的江慧琪酒已經醒了三分，乘機又從另外一扇后車門逃了出去。

心想著逃離了魔爪的江慧琪，進了公寓大門之后，卻被死纏爛打的奧迪車司機尾隨了。江慧琪搖晃著身子往前走，竟然發現身后出現了奧迪車司機。這時，江慧琪大舌頭地說了一句：“我不認識你，別跟著我。”走進公寓樓后，奧迪車司機又乘機抱住了江慧琪，江慧琪使盡全力掙脫了他，并把房門打開，自己的小狗跑了出來。誰知，這個奧迪車司機倒是不客氣，一邊逗著小狗，一邊對江慧琪說“今天我就住你家吧”，還企圖邁步走進江慧琪的家。

這時，江慧琪的酒又醒了三分，她用語音信息向朋友發出救援，朋友立馬就建議她用手機直播軟件，將手機攝像頭對準侵犯她的“色狼手機”。這個舉動真的有效，當江慧琪把手機對準奧迪車司機的時候，奧迪車司機立即用手擋住了自己的面孔，并說“別拍了、別拍了”。也許是心虛，也許是他們的聲音吵醒了隔壁鄰居，奧迪車司機見勢不妙就灰頭土臉地逃走了。又驚又喜的江慧琪立馬將大門反鎖，并一頭倒在床上睡著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外加兩場朋友的接風派對，再加上剛才和這個“色狼司機”的斗智斗勇，江慧琪真是太累了。

“色狼司機”竟是名校理工男

第二天，在朋友的陪伴下，江慧琪到附近的派出所報了案。經過警方的調查，這個白色奧迪車司機名叫張哲華，是一個名校畢業的90后理工男，在一家外企工作，年薪超過20萬元。由于是單身無聊，又想賺點外快，他閑來無事做起了順風車司機。在網約車平臺上，他用了他姐姐的手機和車輛信息進行了登記，一方面為了掩人耳目，一方面也是為了多接幾個單子。因為，一般用戶叫車時都會先關注一下車主的信息、好評率和車輛信息，如果車主是女性，而且車輛是豪華轎車的話，接單率自然就比較高。況且，由于張哲華長相清秀，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子，即便是來接單的司機和平臺登記的車主信息不一致，他們也不會去細究原委。但是，張哲華在做了一段時間的順風車司機后，發現一些年輕女孩子，尤其是愛玩的漂亮女孩子喜歡在深夜叫車，于是他就專門守候在一些高檔酒吧附近，伺機搭上那些漂亮的年輕女孩，并企圖對她們圖謀不軌。警方就發現，在搭乘江慧琪不久前，他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對另一個女孩子進行了性騷擾，但由于那個女孩子沒有報案，只是在網約車平臺上給了差評，所以不能作為指認其犯罪的證據。

到案后，張哲華對他的行為避重就輕，不愿意承認對江慧琪有性騷擾的行為，并辯稱這只是他想和江慧琪發展男女關系的一種沖動行為，不涉嫌任何犯罪。而且張哲華的辯護人稱，張哲華愿意對被害人江慧琪進行經濟賠償，但被害人索價太高，故不能達成和解。對此，承辦此案的公訴人認為猥褻行為不但侵害女性的身體，更傷害了女性的心理，對女性造成了身心的雙重創傷，其行為本身就難以用金錢估量。同時，被害人江慧琪稱如果對方只想以“小錢搞定”的話，就等同于在輕視她，是一種侮辱行為，因此江慧琪說她寧愿不要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和解，并否認漫天要價。

法庭上，經過法官的規勸，被告人張哲華流下了悔恨的淚水，當庭自愿認罪。法庭外，在家人的幫助下，被告人張哲華同被害人江慧琪達成了刑事和解，并賠償被害人江慧琪人民幣70000元。法院認為，被告人張哲華違背婦女意志，強制猥褻婦女，其行為已構成強制猥褻罪。據此，浦東新區法院于2018年1月對該案進行了判決，被告人張哲華犯強制猥褻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同時，法官告誡被告人張哲華，回到社區后，應當遵守法律法規，服從公安、社區矯正等部門的監督管理，接受教育，完成公益勞動，做一名有益社會的公民。對此，被告人張哲華服判未提出上訴。被害人江慧琪也認可了張哲華的真誠道歉。

以案說法

本案中，被告人張哲華對江慧琪的性騷擾行為在刑法上稱之為強制猥褻行為。需要說明的是，本案中被告人張哲華雖然有進一步與嫌疑人發生性關系的意圖，但其行為表現、行為強度離強奸尚有一定距離，譬如尚未發生撕扯衣服、按倒在床等暴力行為。因此，不應當認為被告人張哲華的行為已經構成強奸罪預備階段，或者構成犯罪中止。

同時，本案系侵犯婦女性權利的犯罪案件，非傷害等一般損害社會關系的案件，可以運用“恢復性司法”對其進行處理。所謂“恢復性司法”，是一種新的刑事司法模式，蘊含著與某一特定犯罪里有利害關系的所有人通過和解、協商、多方參與的會談，在達成共識的基礎上實現懲罰被告人和修復被破壞的社會關系的雙重目的。“恢復性司法”正日漸受到國際社會的普遍關注，其更加關注對于被害人的保護。在傳統刑事司法關系中，被害人往往被忽視或遺忘。但“恢復性司法”中，卻是將被害人從“被遺忘”的狀態中拯救處理，并賦予其主體地位，使其成為刑事訴訟的主角，并賦予被害人參與犯罪處理程序的權利。同時，將犯罪的解決方案強調以被害人的意見為基礎，被告人必須向被害人悔罪、道歉并賠償損失。這樣的話，不僅可以有效地彌補被害人所遭受的物質損失，也可以使其精神損害降到最低。因此，“恢復性司法”為雙方提供了交流和溝通的平臺，在充分尊重和理解的前提下，為更有效解決問題、消解矛盾達成一致意見，使被害人能化解心中的怨恨，并能獲得充分的物質補償和精神撫慰，使其所受創傷能盡快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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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