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巴斯基，如何挺過美國“封殺令”

本報記者 張陽 本報駐俄羅斯特派記者 張曉東　●柳玉鵬 丁廷立

“每個人都有權免于網絡安全恐懼。”這是卡巴斯基實驗室首席執行官尤金·卡巴斯基的一句口頭禪。這家專注于信息與網絡安全防護并提出相關解決方案的俄羅斯私人企業常被人簡稱為“卡巴斯基（Kaspersky）”，其產品和服務在全球200個國家和地區被應用。樹大招風，卡巴斯基也被美歐國家的一些人視為“眼中釘”，特別是美國兩年來不斷指責其幫助俄政府“發動網絡攻擊、干涉美國大選”，并下了封殺令。對此，尤金·卡巴斯基兩次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都強調，美國拿不出任何證據，他隨時準備捍衛企業聲譽。美俄網絡空間博弈升溫，卡巴斯基路在何方？

滲透力：20家美國政府機構使用

卡巴斯基實驗室總部位于莫斯科西北“奧林匹克公園商務園區”，毗鄰通往謝列梅捷沃機場交通要道的列寧格勒公路東側，門牌號為39A。商務園區內的指示牌上都標有英俄雙語公司名稱。其中有兩幢完全為卡巴斯基辦公用，另一幢是卡巴斯基與寶馬俄羅斯總部及俄電信運營商TELE2共用。居中一幢樓頂上有十分顯眼的英文“Kaspersky”標志，樓不高，只有5層，清一色幕墻玻璃，風格簡約。隔著落地幕墻玻璃，記者看到4層有幾名衣著休閑的IT男在電腦前忙活，在底層員工健身房還有人在跑步機上運動。卡巴斯基這家在網上擒妖除害、業界馳名的安全公司并不隱秘低調，反而顯得親民開放，樓與公路之間只是用低矮稀疏的籬笆墻以及平整的草坪相隔離。《環球時報》記者在樓前左拍右照，也沒有人出來阻止勸離。

從1997年公司創立至今，卡巴斯基幾乎每年都保持100%的高速增長。創造這個傳奇的尤金·卡巴斯基1965年10月出生在俄羅斯新羅西斯克市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一名工程師，母親為歷史檔案保管員。尤金·卡巴斯基從小就對數學感興趣，曾就讀由莫斯科國立大學管理的柯爾莫哥洛夫寄宿學校，專攻數學。16歲時，他進入由俄羅斯軍方和克格勃贊助的密碼學、電信與計算機科學研究所，開始為期5年的學習，畢業后擔任過軍方的軟件工程師。或許這些經歷，成為日后美國懷疑卡巴斯基實驗室為俄情報部門工作的“依據”。1989年，尤金·卡巴斯基的計算機感染病毒，在自行分析病毒并開發出對應的刪除工具后，他“意外”地走上維護網絡安全的職業生涯，和志同道合者研發反病毒程序，逐漸有了來自歐美國家的“業務”，直到1997年正式成立卡巴斯基實驗室。

《紐約時報》《新聞周刊》等美國媒體去年刊文稱，卡巴斯基在全世界范圍內擁有4億用戶，其60%以上的年收入來自美國和西歐用戶，其中包括20個美國政府機構，涉及國務院、國防部、能源部、司法部、財政部、海陸空三軍等。作為互聯網強國，美國一向重視信息安全，卡巴斯基能通過美國的層層認證，甚至打敗美國本土的網絡安全供應商得以獲得美國政府的采購，足以證明其實力。

抗壓性：為贏用戶轉移瑞士

美歐對卡巴斯基是又愛又恨。在美國由網民專門評選各種“前10名”的thetoptens網站上，卡巴斯基被評為最佳反病毒軟件。英國《衛報》也援引卡巴斯基的聲明說，其85%以上的收入來自俄羅斯以外的國家，因此與任何政府開展任何不當合作都將損害其利益。美國國際數據集團旗下關注安全的“CSO在線”網站4月25日刊文稱，國際知名安全軟件評測機構AV-TestInsti?tute最近基于保護、性能和可用性這三個方面，對最流行的win10反病毒產品進行了測試，結果排名最高的都是卡巴斯基實驗室和賽門鐵克旗下的產品。曾在一家歐洲知名手機企業工作過的丁先生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和一些同事在遇到病毒難題時都用卡巴斯基的軟件殺過毒。有的還開玩笑說，俄羅斯人精通數學，因此電腦軟件十分了得，而卡巴斯基的殺毒軟件就像生性威猛的俄羅斯人一樣，“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網一個”，甚至連不是病毒的軟件也統統殺掉。

美國政府2017年9月13日正式對卡巴斯基下手，當天美國國土安全部發布命令，要求政府機構確定是否使用卡巴斯基軟件，如使用要拿出接下來3個月內將它們全部替換的計劃。據俄《消息報》5月23日報道，針對美國政府下的禁用令，有美國官員表示“還做不到”，原因是卡巴斯基的代碼深深埋入各政府機構的計算機基礎設施中，無法迅速而輕松地擺脫它，“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時間，而國會沒有給錢來取代這些設備”。

美國政府封殺卡巴斯基，懷疑其與俄情報機構有關系，但又口說無憑。為贏得西方國家用戶，卡巴斯基實驗室今年5月中旬對外傳遞出“正計劃將服務器和軟件開發業務從莫斯科轉移到瑞士”的信息。《華爾街日報》近日評論說：“這次斥資1200萬美元的搬遷，恰逢美國及其部分盟友因網絡安全而與俄羅斯、中國在內的地緣政治對手陷入

與日俱增的緊張局勢中。盡管美國情報界懷疑卡巴斯基可能有意或無意地與莫斯科合作，但卻無法提供確切證據。”一些美國專業人士也對政府的做法不滿，民主和技術中心首席技術專家約瑟夫·勞倫佐表示，他擔心公眾看不到表明卡巴斯基從事任何不法行為的證據，這只是“情報界的大呼小叫。”

殺手锏：技術過硬還很透明

俄羅斯軍事科學院院士弗拉基米爾·彼得洛夫斯基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一些西方國家指責卡巴斯基是國家代理人的說法完全沒有依據。目前，有很多國家的機構和商業組織用卡巴斯基的產品與服務，原因是該公司運營成功、產品有競爭力且價格合理，那些刻意抹黑公司名聲的做法是想把卡巴斯基擠出世界IT市場。弗拉基米爾強調：“卡巴斯基有一個殺手锏——它是大型IT公司中第一個設立透明中心的公司——也就是信任它的商業伙伴和政府機構能檢驗公司產品的源代碼，以及它使用的某些工具。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讓那些客戶，無論國有還是私人不僅依賴公司的產品質量聲明，而且可以通過對軟件的全方位檢驗來驗證卡巴斯基的言行一致。”

天津大學法學院互聯網政策與法律研究中心主任秦安一直關注卡巴斯基的發展。中國安全廠商安天實驗室獲得德國AV-TEST-2013年度反病毒大獎后，秦安曾在《環球時報》撰文，談“中國須打造自己的‘卡巴斯基”，維護自身網絡主權，提高自己的戰略卡位能力。談到美國對卡巴斯基最近一段時期的打壓，秦安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卡巴斯基在全球范圍內的專業布局，實際上形成了俄羅斯網絡空間國家戰略縱深，使美國如鯁在喉。美國不斷指責和打壓卡巴斯基產品，但無法讓其‘徹底休克，因為卡巴斯基技術過硬。任何一家跨國企業通過遵守準則形成的國際布局，都是一種自身實力的合法體現。盡管美國百般指責卡巴斯基，并采取禁用等行動，但確實未看到公布什么真憑實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