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畢格羅：爺們兒戲才是我的最愛

暗地妖嬈

2010年奧斯卡頒獎禮，也就是《阿凡達》橫掃全球，贏得票房歷史新高的那一年，詹姆斯.卡梅倫笑嘻嘻地走向最佳導演獎得主，并且伸出雙臂擺出想掐死對方的架勢。

沒錯，他想“掐死”的是自己的前妻——凱瑟琳.畢格羅。

作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奧斯卡最佳女導演，她一米八二的個頭兒搶了所有男性電影人的風采，甚至把被戲稱為“世界之王”的前夫碾壓得找不著北。締造這樣的傳奇，需要的不僅僅是一點運氣和一點實力，可能還有更多的秘密元素在這位“女巨人”體內安營扎寨，觀賞過其作品的人才有所領教。

“沒錯，我就是愛拍爺們兒戲，而且拍得比他們更好。”畢格羅氣定神閑地為自己的職業生涯打上了彪悍烙印，那時候很多人并不清楚，這位年近花甲才得到至高榮譽的女導演有著怎樣憋屈而勵志的前半生。

• “王的女人”專治不服

1951年出生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凱瑟琳.畢格羅原本有個人人都可預見的“藝術人生”，她是舊金山藝術學院的高材生，有驚人的繪畫天賦，當大家都認為她能成為一名高挑性感的美女畫家時，她卻果斷轉身去拍電影，把這項才能用在了制作分鏡腳本上頭。父親對女兒的選擇是不解的，為什么她不能像“別人家的女孩”那樣安安靜靜拿起畫筆，當個漫畫作家呢？他甚至為此給她準備了一間畫室，請各路藝術家名流光臨，為其指點技藝。

不，那不是凱瑟琳想要的，她腦子里更多的是動感畫面，定格的畫布無法滿足她的幻想空間，所以咬著牙違抗父命，去到哥倫比亞大學學習電影。此后，在畫布上揮灑油彩這件事永遠淪為了一種“業余愛好”。

和另一位女導演索菲婭.科波拉一樣，凱瑟琳外形線條硬朗，有深刻而迷人的五官，這令她能時不時在一些電影里客串小角色，也順便弄懂了拍電影是怎么回事。27歲那年，她終于執起導筒，完成17分鐘的電影處女作短片《搏命者》，簡單點兒說就是個男人打架的故事。可是要徹底打入這個圈子又談何容易？她得積累經驗，豐富履歷。恰逢當時B級片盛行，整個好萊塢都摸透了花最少的錢完成一部電影的決竅，凱瑟琳無法免俗，也拍了幾部名不見經傳的邪典電影，其中包括吸血鬼異色片《血尸夜》。

1990年上映的《霹靂藍天使》可算是凱瑟琳第一部像模像樣的作品，在片場忙碌的過程中，她邂逅了所謂的“靈魂伴侶”。原本只是想過來物色MV女主角的詹姆斯.卡梅隆誤入她的地盤，兩位電影奇才的邂逅可算是歷史性一刻，他們一拍即合，迅速擦出火花，卡梅隆曾一再強調說凱瑟琳是他的“珍寶”。這件“珍寶”在二人熱戀數月之后就披上婚紗，走入了圣壇。

凱瑟琳·畢格羅導演的電影《底特律》，這部還原1967年阿爾吉爾汽車旅館事件真相的作品，呈現了最震撼的殺戮細節，讓觀眾看得喘不過氣來。

結婚大抵是凱瑟琳人生中一次比較嚴重的誤會，原本以為可以合拍到老，聯手打造最好的電影，孰料二人在首度合作電影《驚爆點》的時候就發現事情不對了。卡梅隆是個嚴格意義上的“暴君”，希望全世界都對其俯首稱臣，任性是他的劣根性。而凱瑟琳卻相反，她沉著冷靜，靠專業服人，完全沒有“性別概念”，于是處處跟丈夫硬碰硬。《勁爆點》就是在兩夫妻鋒芒相對的情況下誕生的，這部基努.李維斯擔綱的警匪片贏得了超高票房，電影里密集的粗口向世人證明——凱瑟琳距“溫柔婉約”千里之遙。

電影成功了，凱瑟琳的婚姻卻完蛋了。硬碰硬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他們分道揚鑣的同時，各自的職業生涯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凱瑟琳在此后接到了很多的工作，但是每一次的出擊都好像打在棉花堆上，外界毫無反應。尤其是2002年公映的《K-19：寡婦制造者》，耗資高達一億美元，最后只收獲了6500萬票房，這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好萊塢電影老板們看到她都會繞道走。

可她的前夫卡梅隆就不一樣了，他跟她一樣偏執，還特別不講道理，1997年推出的大片《泰坦尼克號》同樣是一再追加投資的燒錢之作，卻把他推到了事業的第一個巔峰。

“看吧，前妻到底還是不如前夫嘛。”當時整個好萊塢都在感嘆造化弄人。

凱瑟琳只能躲在家里，拼命尋找下一次機會。與此同時，有人寫了本喚作《凱瑟琳.畢格羅的電影：好萊塢罪人》的書，把她推到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作者認為一個女人去拍本該屬于男導演專配的爺們兒戲，完全不合電影圈暗規。

可凱瑟琳又是怎么回復的呢？她說：“我自己根本沒想過一個女人去拍一部幾乎沒有女性角色的戰爭戲會有什么問題，拍這種片子就是合我的胃口！”

是的，她這么放話了，也這么做了。

• 被追捧和被無視的

籌備戰爭電影《拆彈部隊》期間，凱瑟琳.畢格羅處處碰壁，一是因為她“票房毒藥”的名號在業界如雷貫耳，二是片商們一致認為這女人“沒見過世面”，投資在她身上等于把錢往水里扔。對此，凱瑟琳只能忍辱負重，她已經熬過不惑之年，沒有什么風浪能夠打得倒她了，既然大公司不肯押注，那么就讓獨立電影公司來提供資源。而當時，也有另一部看起來比較適合女人拍的電影供她選擇。

彷徨之際，凱瑟琳忍不住給“靈魂伴侶”卡梅隆打了個電話，結果對方在電話里沖她大喊：“放下你手上所有的其它活，專心搞你的《拆彈部隊》吧！”

有前夫的金玉良語作擔保，凱瑟琳才堅定了方向。

終于，一家法國的電影公司給了她1100萬美元，不能再多了。凱瑟琳咬著牙開了機，她在片場的表現讓劇組所有人都嘆為觀止。你就看一個穿著寬大襯衫和背帶褲的高個子女人，頂著46攝氏度的高溫，終日在片場呼來喝去，她外表平靜而溫和，卻不容許別人有一丁點兒反對意見，《拆彈部隊》編劇馬克.鮑爾形容她“有維京海盜的基因”，男主角杰瑞米.雷納也說：“在片場我們不敢回嘴，因為她說的總是對的。”

錢少有錢少的做法，既然這片子做不了大場面，那就用紀錄片模式，通過粗糙的顆粒感達到逼真效果，做出別俱一格的戰爭片氣氛。事實證明，這步棋是走對了。

好不容易把電影做完了，遇到的下一個難題是發行，沒有人愿意為《拆彈部隊》作保，發行商眾口一辭對她說“NO”，所以電影票房滿打滿算就只有1600萬，勉強收回了成本。而前夫的《阿凡達》這時候已經在全球撈了27.5億美金了。

盡管商業運作并不如意，但內行人看的是門道，無視票房成績的行家都知道這是部難得一見的好作品，他們破天荒地給了它九項奧斯卡提名。當然，酒香也怕巷子深，卡梅隆在自己功德圓滿的同時也沒有忘記昔日的夫妻情份，正是他在人前人后為《拆彈部隊》吆喝，才換來了極高的關注度。

于是乎，奧斯卡頒獎禮上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前夫帶著他的《阿凡達》，前妻帶著她的《拆彈部隊》，雙方到現場一決高下，《阿凡達》當時也有九項提名。公布的結果卻是凱瑟琳以壓倒性優勢贏了前夫，一氣奪得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和最佳原創劇本在內的六項大獎。怪不得卡梅隆以“掐人”的姿態向她表示了祝賀。

毫無疑問，凱瑟琳是個“大女人”，與卡梅隆不愉快的婚姻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友誼，誰會跟一個睿智無敵的女性惡交呢？離婚以后，這位“電影之王”不僅與她保持聯系，甚至每年圣誕節都邀她來自己位于馬里布甜水鎮峽谷的家中度假，讓妻子蘇西吃盡干醋。

功成名就之后的延續往往是尷尬的，凱瑟琳孔武有力的作品仍在不停推出，受到的阻礙卻絲毫不見減少。一些人質疑《拆彈部隊》制片人有為奧斯卡獎拉票的骯臟行徑，外界甚至諷刺說這是“奧斯卡史上最沒有驚喜的頒獎禮之一”;籌備《獵殺本.拉登》到了最后階段時，本.拉登被擊斃的新聞傳來，讓她不得不臨時將劇本推倒重來......

所幸凱瑟琳都挺過來了，她的想法很簡單：“我不能改變我的性別，也沒辦法停下來不拍電影。”

當2017年的《底特律》問世時，人們又看到了凱瑟琳鏗鏘硬朗的一個證明，這部還原1967年阿爾吉爾汽車旅館事件真相的作品，呈現了最震撼的殺戮細節，讓觀眾看得喘不過氣來。可惜的是，凱瑟琳的“男人戲”再度受到了“區別對待”，記者協會寧愿把最多的奧獎提名給俗套愛情電影《水形物語》，也不愿肯定《底特律》振聾發聵的高水準。

可見，這位“鐵腕”女子還得不停與好萊塢的“潛規則”博弈，為力量而戰，也為榮譽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