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西塞羅的國家理論及其時代價值

摘 要 國家在政治學的發展與演變歷程中，有著極其重要的研究價值。自它誕生之日起，就有眾多政治思想家從自身角度出發去闡釋國家，試圖剖析這一政治上層建筑的核心。而在這些思想家之中，西塞羅的國家理論最具跨越時代的生命力，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占據著特殊的地位。其國家理論不但給后來的人們以許多的啟發，而且對更好地研究近代國家問題、解讀各類政治現象也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關鍵詞 西塞羅 共和主義 國家

作者簡介：崔欣怡，西北政法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中圖分類號：D5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5.226

在政治學中“國家是最基本、最重要的政治現象和政治主體之一，也是一切政治活動的核心和主題，任何政治現象都與國家密不可分。因此，國家便成為政治學研究的基本課題。” 而西塞羅的國家理論正如美國學者薩拜因所說的那樣，“一種思想一旦被編輯進了西塞羅的論著之中，那它實際上就在整個未來的時光里為廣大的讀者所閱讀。” 西塞羅的政治思想更因共和精神和跨越時代的特性，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直到今日也不失其魅力。

一、西塞羅的國家理論提出的背景

（一）歷史背景

西塞羅（公元前106年-公元前43年）是羅馬共和國末期著名的政治家和政治思想家，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政治活動便是為了維護羅馬的共和傳統而與專制勢力作斗爭。在他所生活的時期，羅馬因不斷的對外擴張已經成為一個橫跨亞、非、歐，環地中海的地域意義上的帝國，此時的羅馬雖在政體上披著共和國的外衣，但實質上正處于一個從共和國向帝國不斷發展轉變的過程。而西塞羅作為羅馬共和國末期的親身經歷與政治參與者，實際上正處在這樣一個新舊力量互相搏斗的歷史關口，盡管他接受且推崇共和主義的傳統，但卻不得不和羅馬共和國一起，一步步走向末日。于是，他在自己的著作中這樣感嘆道：“當這個共和國到了我們的時代，盡管它仍然像一幅美麗圖畫，然而，其色彩卻因年代久遠而正在褪色，我們的時代不但忽略了更新復原其原來色彩使它清新如故，甚至沒有不怕麻煩地去維持它的結構以及——或者說——它的基本輪廓?！?/p>

（二）理論背景

西塞羅的政治思想成長于古希臘的政治哲學和羅馬共和國的傳統之上。和現代許多政治思想一樣，他的政治思想向前追溯到了古希臘城邦時期，正義、自由等概念都是這一時期給后世留下的寶貴財富。隨著時間行進，羅馬崛起，“整個地中海世界都被置于了一個‘熔爐之中并在相當大的程度上融合成了一個單一的共同體。城邦已不再重要……當時，人們就已經明顯地意識到……而且當時已知的文明世界也可能會被統合在一個單一政治的統治之下?！?此時需要有一種“世界性的哲學” 登上歷史舞臺，而希臘化時代的斯多葛學派接手了這項任務。在哲學家珀尼西厄斯的修正下，“斯多葛主義變成一種人道主義的哲學” ，影響了許多羅馬的斯多葛論者，給他們的政治思想注入了斯多葛學派的因子，其中就包括西塞羅。他的政治思想除了受到斯多葛學派的影響外，還受到了羅馬政治生活的影響，“他寫作的道德目的是為了贊揚政治家為公眾服務和政治家杰出政績這個傳統的羅馬美德，并且用希臘哲學的觀點去發揚和協調它們。他的政治目的就是要把時鐘倒轉并將共和國政體恢復到泰比里厄斯格拉古擔任革命執政官職務以前的那種形式。” 這些都在他的政治思想中體現了出來。

（三）小結

雖然西塞羅政治思想的一部分來源于古希臘的政治哲學思想，但是其作為一個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有著重要地位的思想家，他的政治思想仍保留著自身原創的價值。并不能像許多人認為的那樣，單純地把他看做一個折衷主義者，根據他所生活的時代背景，“西塞羅時期的羅馬已經不是一個只擁有幾千到幾萬不等人口的城邦，而是地跨歐亞非的超級大國?！?并且結合他的國家理論，“可以認為西塞羅對國家的定義隱約的蘊含了契約論的最早形式……如果說西塞羅的政治思想的主要部分是繼承希臘的，那么至少在國家學說這一點上，西塞羅是獨創的。” 簡而言之，“他將希臘的哲學精神移植到羅馬，但他的論述對象卻是統治著整個地中海地區甚至更大的羅馬?！?/p>

因此，探析西塞羅的國家理論也就成為解釋其思想原創價值的重要方式之一。

二、其國家理論的一個本質與兩個特征

（一）國家的本質與人民息息相關

在羅馬王政末期，王是國家的主人，因為忍受不了王的專制獨裁，所以貴族們帶頭發起了推翻王政的運動，與貧民一起推翻了王的統治，建立了羅馬共和國。也正是在羅馬共和國的發展與鼎盛階段，“共和國的輝煌孕育了羅馬的共和傳統” ，西塞羅吸取了這種共和主義傳統，對國家下了一個有名的定義——“國家乃人民之事業。但人民不是人們某種隨意聚合的集合體，而是許多人基于法的一致和利益的共同而結合起來的集合體?！?由此可見，其國家概念的本質便是社會共同體，國家同屬于人民，且人民掌握國家權力。進而也說明人民在國家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國家對羅馬人來說是一個聯合體，是他們身份的歸屬，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他們為自己尋求自由、安全保障的工具” 。

（二）體現了悠久的自然法傳統

在西塞羅的著作中，他對斯多葛學派的自然法思想做出了一個系統的介紹，并在“人民之事業”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問：“就這樣，當所有的人處于一個人的暴力壓迫之下，既不存在任何法的紐帶，也不存在任何意見一致和聯合的社會——即人民時，誰還稱這是人民的事業，即國家呢？” 在敘拉古僭主時代，什么都不屬于人民，“人民卻屬于一個人……而且應該說如今天分析的那樣，那里根本不存在任何國家?！?西塞羅發現，只要求國家權力屬于人民是不夠的，還要存在法律的紐帶去保障人民的統治。而他認為自然法是適用于所有人的“正確的規則” ，是穩定且恒久的，只有符合自然法的法律才是真正的法律。

因此，就要用符合自然法的法律來統治國家，如此才能保障人民的事業。

（三）追求正義與平等

因為在西塞羅的國家理論中，人民處于非常重要的核心地位，所以他進一步指出“人民只有當構成人民的各個個體……由一種正義的合伙關系而匯聚起來時才存在?！?如果沒有這種正義的合伙關系，也就談不上人民的存在。加之其國家理論中關于自然法的思想與人類自然平等的思想相聯系，“在他看來，既然所有人類都由自然法而聯結為一個整體，所有的人就都應該是平等的，都是整個世界國家的成員?！?“人類不存在任何差異” 。也正是因為這種平等思想，“從西塞羅起，政治哲學成為所有人的政治哲學?！?其國家理論中對平等與正義的追求閃爍著人文主義的光芒，而這種追求恰好從另一個角度鞏固了人民之事業，折射出其政治思想的價值所在。

三、西塞羅國家理論的時代價值

“討論政治不可能不涉及國家的定義問題” ，西方古代國家的定義是有一個可循的發展脈絡的，而西塞羅的國家理論“在他對國家的說明中，突出了公民在國家中的重要地位和集體力量的權威性，并且認為這種地位和權威是借助于法律而實施的，因為缺乏法律的國家不能看成是國家。與過去的國家理論相比，這就賦予了國家以新鮮的政治含義?！?而其國家理論中對人民和法律的重視，對平等與正義的強調，以及對羅馬共和精神的推崇與呼喚，在一定程度上為個人在政治共同體中的聚合指明了正確方向，體現出古典的法治理念和人文主義精神，為后來許多政治思想家的政治理論提供了支撐，并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發揮了一個承前啟后的作用。

除此之外，在探析其國家理論的過程中，有一種聯系不難被發現，那就是西塞羅所代表的一種歷史聯系，這種聯系是一個過程的兩個方面，不僅體現在他與過去的時代之間，還體現在他與未來的對話之中。這一個過程就是其國家理論亦即政治思想的形成過程，兩個方面則是以西塞羅為坐標向前的追溯以及向后發展的歷程。向前追溯其國家理論的起源，可追溯到古希臘的政治哲學以及柏拉圖的思想當中，向后以發展的視角觀察，可以看出其國家理論仍在許多政治思想家的思想里得以存續并煥發新生。

總而言之，西塞羅用生命所守護的政治理想，并沒有因為他的逝去而畫下句點，他的國家理論作為其政治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僅有助于解讀國家及其政治現象，還在廣袤的土地上遍灑思想的種子，結出了累累的碩果，閃爍著羅馬政治哲學的耀眼光芒，這也正是其國家理論的時代價值所在。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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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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