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體操與身體規訓研究

徐嘉馨 周平

摘 要：本研究試圖回歸身體，在文獻資料法的基礎上，結合實地調查，以學校作為具體的分析對象，對廣播體操與青少年身體規訓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探討，認為廣播體操蘊含著較為嚴格的肉身操練涵義，體現身體規范性價值，對當代青少年身體的規訓具有積極促進作用；發現隨著國家的發展，公民的個人權利和自我意識的勃興，一些激進者認為廣播體操應該被其他運動取締，廣播體操基本上只在學校留有一席之地，卻也遭遇冷淡，針對這些問題提出了合理的建議。

關鍵詞：廣播體操 身體規訓 青少年

中圖分類號：G8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2813（2018）11（a）-0217-02

身體在社會化過程中，需要采取一些技術和策略對身體的姿勢和動作進行控制，以期達到符合社會角色的身體。法國哲學家米歇爾·福柯認為，身體規訓是指規訓權力作用于身體，通過一系列精細的規訓手段對身體產生規訓，塑造出溫順而有用的身體[1]。從古至今，中華文化對于身體規訓的教育備受世界關注，著名導演彼得·布魯克等一些西方藝術家對亞洲身體規訓方法產生濃厚的興趣，并試圖將其帶入西方文化之中來解決西方兒童的姿態問題[2]。然而以儀態美著稱的中華文明古國也遭遇瓶頸，近幾年中國青少年的儀態問題日漸嚴峻，規范中國當代青少年的身體刻不容緩。在我國學校教育體系中，廣播體操被視為規范青少年體態最有效果的手段之一。

1 廣播體操中身體的層級監視

法國哲學家、社會思想家福柯認為，紀律的實施必須有一種借助監視而實行強制的機制[3]。在廣播體操中，出操紀律的維持、做操質量的保障需要借助主管領導、體育教師、班主任、體育委員層級監視的規訓手段。在廣播體操實施中，教師和學生的身體處在逐層監視的權力規訓管理網絡中，他們既是監視者又是被監視者，為了保證廣播體操的效果與質量，權力規訓者往往以督查的形式來監視體育教師的組織能力，班主任的管理能力，體育委員的協管能力，學生的自覺性，學生在廣播體操中的身體暴露在權力規訓者的視野下（見圖1）。

2 廣播體操中的身體規訓

在中國近半個世紀的教育體系里，廣播體操是普及面最廣，操作便利，對場地要求極低的一項身體規訓運動，也是大多數學生耳熟能詳的一項運動，對當地青少年的身體規訓具有積極地影響，具體表現在對學生身體姿勢的規范、身體空間的訓練、身體表現的監督，以及身體行為的規定與評判等方面。

2.1 身體姿勢的規范

廣播體操身體姿勢有嚴格的要求，例如預備姿勢，要求學生腳跟靠攏，兩腿挺直，收復挺胸；上體正直，微向前傾；兩肩要平，微向后張，雙臂自然下垂，頭正頸直，閉口收頷，雙目平視前方，呈立正姿勢。進行操練過程中，對身體有直（挺拔）、開（舒展）、正（端正）的要求，很大程度上教育了青少年什么是規范的身體姿勢，也幫助他們改善了平時生活學習過程中的不良站姿、坐姿等。

2.2 身體空間的訓練

廣播體操空間上有嚴格的劃分，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完成統一的動作；人與人之間有嚴格的距離要求：兩臂間隔，一臂距離；嚴格的紀律要求：隊伍整齊，禁止個性化動作，禁止嬉戲；雕塑中的人物神態各異，呆板、嚴肅、激情、諧趣等彰顯著不同的個性。充分體現了福柯“規訓”的核心：規范、紀律和改造。

2.3 身體表現的監督

進行廣播體操時，學生可以了解和接收自己身體狀況信號，及時進行自我評估。例如，做操的時候發現自己踢腿運動很吃力，與同學有一定差異，就能得出自己腿部韌帶差的認知；做體轉運動時發現頸部僵硬，轉動有酸痛感，就會反思平時低頭過多，用頸過度，坐姿有誤等問題；忘記熟悉的動作，能感知近期用腦過度，記憶力衰退信號；一個簡單的動作，自己做起來很別扭，能感知自身協調性的問題。這些現象說明廣播體操對身體有監督作用。

2.4 身體行為制定的規定與評判

在預備做操之前，通常會要求學生著校服入場，各班隊伍整齊，保持立正姿勢；做操時，要求動作協調、連貫、規范、節奏準確，充分展現自信、積極進取的精神面貌。同學們在廣播體操中能領悟紀律的重要性和在什么場合下應該或不應該產生哪種行為，對自身的行為進行約束、管理和評判。

3 權利規訓下廣播體操發展的困境

3.1 政治的影響

廣播體操承載著“全民身體運動”以外的很多東西，尤其是政治。例如：1957 年與1963年分別推行的第三套和第四套廣播體操中對劃木、播種、打鐵動作的模仿，將紅色年代對工農的崇拜意識融入其中，以此實行思想教化。語錄操（1967）將廣播體操和思想控制充分結合，可謂是充滿意識形態的變種，直到第五套廣播體操（1971）仍然隱約可見革命樣板戲的英雄形象。第六套廣播體操（1981）的編創開始考慮身體美學，第七套廣播體操（1990）將美學演繹至繁復地步。第八套廣播體操（1997）的設計理念刪繁就簡，希望人人學會。第九套廣播體操（2011）在傳承傳統廣播體操特點的基礎上，引入時尚運動武術、游泳、保齡球、現代舞等基本動作元素。縱觀廣播體操的歷史，它不僅是我國群眾體育的縮影，更是現代身體文化與公民政治的一個雛形[4]，每一套廣播體操都刻上了時代的烙印。同濟大學朱大可教授認為：廣播體操曾經是政治、曾經是暗示、曾經帶有色彩，也曾經是國家主義“身體政治”的濃縮物……通過身體的規訓，統一的身體動作，推動統一意志和統一思想的建設[4]。廣播體操從始至今，本質改變不大，但隨著公民的個人權利和自我意識的勃興，一些激進者認為廣播體操應該被其他運動取締，廣播體操式微。

3.2 認知與動作設計的影響

由于國家對中小學執行廣播體操有明確的規定，廣播體操基本上只在學校留有一席之地。教育部對廣播體操在學校的推廣及其重視，90年代初至今針對中小學生已推出三套廣播體操，在動作內容、動作花樣、動作難度上下了不少功夫，但并沒有提起學生們的興趣。究其原因：學生缺乏對廣播體操的認知；廣播體操不分性別，缺乏特色；強調集體、服從和標準，缺乏個性；簡單的動作呆板，復雜的動作難以掌握，韻律平和勻稱，無明顯層次變化，很容易引發審美疲勞，產生強迫感而抗拒。廣播體操的質量受到影響，身體規訓也就達不到效果。

4 權利規訓下廣播體操發展建議

4.1 物盡其用，人盡其責

權利規訓下廣播體操存在的弊端，并不能成為激進者完全否定的理由。相反廣播體操所具備的易操作、集體性特質對于中小學生的身體訓練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廣播體操實施中，一方面要繼續細化層級監視體系，將責任落實到各層級個體，并輔以適當的獎懲制度；另一方面，更要加強各層級的思想建設，促進各層級主動“自我監控”，將外在的制度內化，逐漸形成教師、學生自我監控為主，層級監控為輔的廣播操監控體系。

4.2 提高認知，激發情趣

廣播體操的開展，既要重視學生集體意識的培養，更要重視學生的個性問題。動作創編必須考慮男女生動作的差異，動作難度要適宜，創編同一運動不同做法的動作供學生自行選擇，把強制的，硬性要求的廣播體操改變成同學們有一定自主選擇權利的廣播體操；鼓勵學校創編有特色的廣播體操，舉行評選，由學生評選出最喜愛的廣播體操并進行推廣，使廣播體操由從上至下的硬性要求轉向由下至上的自行選擇，一定程度上減少學生的抵制情緒，益于廣播體操運動的開展及廣播體操質量的提高。

4.3 與時俱進，與社會同行

最大限度的發揮廣播操的身體規訓作用，離不開為人師表，為人父母身體力行的表率作用。建議在校適當增加大課間時長，把廣播體操與其他體育運動有機的銜接起來，為學生提供充足的體育鍛煉時間，養成每天鍛煉的良好習慣。校外加大社區廣播操的推廣，使做廣播操再為中國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形成新的中國特色，與“全民健身、健康中國”等政策相呼應，促使青少年節假日積極參與社區廣播體操活動。

參考文獻

[1] 吳婷.學校場域中的身體規訓——基于S學校的個案研究[D].廣西師范大學，2016.

[2] 張楠.從廣播體操到戲曲廣播體操：探索當代中國人的身體規訓[D].上海戲劇學院，2013.

[3] （法）Michel Foucault.規訓與懲罰[M].劉北成，楊遠嬰，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2：194.

[4] 任鵬.廣播體操逐漸式微 被指國家權力在國民生活退場[N].齊魯晚報，2011-0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