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達,王好學,姜亞洲,胡翠林,王忠明,盧占暉,朱文斌,柴學軍,周永東*
(1.浙江省海洋水產研究所,農業部重點漁場漁業資源科學觀測實驗站,浙江省海洋漁業資源可持續利用技術研究重點實驗室,浙江 舟山 316021;2.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東海水產研究所,上海 200090)
近年來,海洋漁業資源的過度利用及環境污染等問題致使我國近海海洋生物資源不斷衰退.開展人工增殖放流是修復漁業資源的有效方式,放流種類的標志方法是對放流生物進行效果評價的重要手段[1-2].與此同時,魚類標志方法也隨之發展起來[3].目前,應用較多的標志方法有掛牌標志法、切腹鰭法、熒光標志法、烙印法、金屬線碼標志法、分子標志法等[4],不同標志方法有各自優缺點及適用種類[5].國內外關于海水魚類體外標志放流方法研究的報道較多,如金頭鯛(Sparusaurata)[6]、鮭魚(Salmosalar)[7]、牙鲆(Paralichthysolivaceus)[8]、鮸魚(Miichthysmiiuy)[9]、黑鯛(S.smacrocephalus)[10]、青石斑魚(Epinephelusawoara)[11]、大黃魚(Larimichthyscrocea)[12]、半滑舌鰨(Cynoglossussemilaevis)[13]等,為這些魚類大規模增殖放流奠定了良好基礎.
日本黃姑魚(Nibeajaponica)屬鱸形目(Perciformes)石首魚科(Sciaenidae)黃姑魚屬(Nibea),為黃姑魚種中的大型魚類,主要分布于我國東海、南海和日本南部海域[14].它具有抗病力強、生長速度快、養殖周期短和經濟價值高的特點,目前已開展規模化繁育和養殖[15-17].隨著自然海域野生群體資源量逐漸減少,為逐步恢復其自然資源,自2005年開始在浙江海域持續放流了日本黃姑魚苗種,年均放流量在百萬尾以上,然而目前還未見日本黃姑魚標志方法的相關報道.本研究采用3種常用標志方法,對2種不同規格的日本黃姑魚幼魚進行標志實驗,比較各標志方法對幼魚的存活和生長等指標影響的差異,以期為下一步增殖放流跟蹤監測與效果評估提供參考依據.
實驗于2014年7—8月在浙江省海洋水產研究所西閃試驗場進行.實驗魚為生長良好、攝食正常的人工繁育日本黃姑魚幼魚,分2種規格,大規格(L)平均體長(10.3±0.6) cm(范圍9.1~12.4 cm),小規格(S)平均體長(6.8±0.5) cm(范圍5.1~7.9 cm).
將2種規格的實驗魚分對照(control,CTR)組、掛牌標志(H-bar tagging,HBT)組、金屬線碼標志(coded wire tagging,CWT)組和切腹鰭標志(ventral sundering tagging,VST)組共4組進行實驗.標志方法如下:HBT組利用標志槍于待標記魚體背鰭下方肌肉處刺穿,隨之將一枚帶有標志牌的“H-bar”型卡扣固著(圖1(a));CWT組通過線碼標志儀將印有數字金屬絲(長度1.1 mm,直徑0.5 mm)注入日本黃姑魚眼后頭部的表層組織(圖1(b)),回捕時通過線碼檢測儀檢測;VST組切除魚體左側3/4的腹鰭(圖1(c)).

圖1 3種標志方法示意圖Fig.1 Demonstration of three tagging methods
在實驗開始時,先將標志魚放入含有20 mg/L丁香酚的麻醉液中麻醉,20 s后取出進行標志;隨后用高錳酸鉀溶液對標志魚浸泡消毒,按分組分別放入體積為200 L的圓形塑料桶內,每桶20尾,每種標志方法設置3個平行組,共暫養14 d;待實驗結束時,對標志魚進行常規生物學指標測定,并取肝臟和內臟團稱量.
實驗用水為經沙濾的天然海水,水溫為26.8~28.3 ℃,鹽度為27~28,pH為8.11~8.18.實驗期間每個塑料桶內注水200 L,并放入1個充氣石連續充氣.實驗開始前實驗魚禁食24 h,實驗期間每天分別在 07:00 和 16:00 各投喂飼料 1 次,投喂量為實驗魚體質量的3%~5%,投喂0.5 h后換水;每天觀察記錄魚體攝食、活動、脫標和死亡等情況,并進行生物學指標測定[9].
標志魚的各項生長指標計算公式如下:
增長率(LGR,%)=(Lt2-Lt1)/Lt1×100%,
增重率(WGR,%)=(Wt2-Wt1)/Wt1×100%,
餌料轉換效率(FCE,%)=(Wt2-Wt1)/I×100%,
肝體比(HSI,%)=(肝臟質量/體質量)×100%,
臟體比(VSI,%)=(內臟團質量/體質量)×100%,
豐滿度(CF,g/cm3)=體質量/(體長)3.
其中,Lt1和Lt2分別為實驗魚平均初始體長和平均終末體長,Wt1和Wt2分別為實驗魚平均初始體質量和平均終末體質量,I為實驗期間總投餌量.用SPSS 13.0軟件對標志方法和魚體規格與不同生長指標進行相關性分析(p<0.05表示顯著相關,p<0.01表示極顯著相關),并對不同組數據進行Duncan多重比較(p<0.05表示差異顯著).
經14 d暫養,各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的成活率和標志成功率如表1所示.結果顯示:3種標志組的實驗魚平均成活率均高于98%,其中CWT組和VST組達100%,可見3種標志方法對實驗魚的成活影響不大.HBT組標志成功率顯著低于CWT組和VST組(p<0.05),且HBT組標志成功率受不同規格影響較大,S組平均標志成功率為(85.00±5.00)%,而L組為(93.33±2.89)%,S組標志成功率顯著低于L組(p<0.05),即規格較小的實驗魚脫標率較高.
經14 d暫養,各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的終末體長與初始體長呈正線性相關,回歸曲線及方程見圖2.分別估算初始體長范圍5.0~14.0 cm的各標志組實驗魚14 d后的理論終末體長,結果如表2所示:HBT組的理論終末體長在初始體長為5.0~11.0 cm范圍內均最小,而在初始體長為12.0~14.0 cm時大于CWT組和VST組.

表1 不同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的成活率和標志成功率
注:上標字母不同表示差異顯著(p<0.05),下同.

圖2 不同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終末體長與初始體長的相關性Fig.2 Correlation of final and initial body lengths of N. japonica in different tagging groups
當初始體長達到10.0 cm及以上時,HBT組相對于CTR組理論終末體長的減小幅度在3%以內;而CWT組和VST組理論終末體長由接近逐漸轉為小于CTR組,且VST組比CWT組的減小幅度大.
各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的生長指標測定結果如表3所示:HBT組的LGR最小,為(21.26±2.89)%,顯著低于其他各組(p<0.05),而CWT組和VST組的LGR略高于CTR組但無顯著差異;HBT組的WGR也最小,為(84.32±24.62)%,且與CWT組和VST組差異顯著(p<0.05),而與CTR組無顯著差異;3種標志方法均使標志魚的FCE較CTR組有不同程度的降低,其中HBT組和CWT組顯著低于CTR組(p<0.05);3種標志方法對標志魚的HSI均無顯著影響,而VST組的VSI減小且顯著低于其他各組(p<0.05);此外,3種標志方法中僅HBT組的CF較CTR組顯著增大(p<0.05),而CWT組和VST組的CF與CTR組無顯著差異.

表2 不同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的理論終末體長

表3 不同標志組日本黃姑魚的生長指標差異
將各標志組2種規格的實驗魚綜合統計,結果顯示(表4):除HSI外,標志魚的LGR、WGR、FCE、VSI和CF受標志方法影響均極顯著(p<0.01);而FCE和VSI受標志魚體規格影響極顯著(p<0.01);標志方法和魚體規格的交互作用對VSI影響顯著(p<0.05),對FCE和HSI影響極顯著(p<0.01).由此說明標志魚的生長指標受標志方法影響顯著,而魚體規格對LGR、WGR和CF影響不顯著,可以將其作為衡量標志方法效果的重要指標.

表4 不同生長指標與標志方法、魚體規格的相關性分析
注:*p<0.05,**p<0.01.
Davis等[18]發現“H-bar”型標志時標志針頭過短會引起標志牌脫落,標志成功率較低;而與較長的標志針配套的錨定端直徑相應較大,意味著對標志魚損傷也較大[13].本研究選用的標志針頭長度為8 mm,同時將人為操作對標志魚損傷降至最低.Nielsen等[19]認為標志對魚體成活的影響與標志方法及被標志魚個體大小有關,因小個體魚類可能難以承受掛牌標志操作的壓力和額外的代謝負擔,故掛牌標志一般用于個體較大的魚,如體長在15 cm以上[20-21].
掛牌、金屬線碼和切腹鰭標志是國內外常用的3種物理標志方法,其中掛牌標志法由于具有標志魚易被鑒別的特點而受到更多關注[10].本研究中VST組經14 d暫養,發現一側鰭條出現明顯再生現象,鰭條呈淡黃色,約為正常鰭條大小的3/4,故僅適用于短期標志;HBT組由于個別魚體肌肉感染或魚體間刮擦出現脫標現象,脫標個體僅出現于暫養前5 d之內,而未脫標個體標記清晰,適用于長期標志;CWT組對魚體影響非常小,也可適用于較長時間標志[22].本研究中VST組和CWT組標志成功率均達(98.33±2.89)%;而HBT組標志成功率略低,且受標志魚體規格影響顯著,大規格標志魚的標志成功率高于小規格.由此可見日本黃姑魚的標志成功率與標志方法和標志魚體規格有密切關系.
本研究發現HBT組日本黃姑魚的LGR和WGR均低于其他各組,而CF卻高于其他各組.分析其可能原因為掛牌標志對實驗魚肌肉有一定損傷,使生長所需的部分同化能被用于肌肉修復[13];而肌肉受損可能引起相應的生理和代謝脅迫,使活動頻率下降,能量消耗減少,導致CF反而增加[23-24].此外,當初始體長小于10.0 cm時,HBT組的日本黃姑魚生長較慢;而當初始體長達到10.0 cm及以上時,理論終末體長相對于CTR組的減少幅度才降至3%以內.因此,建議使用掛牌標志法時選取平均體長在10.0 cm以上的魚.
本研究中與HBT組相比,CWT組和VST組的實驗魚生長情況更接近于CTR組,但VST組的VSI和CWT組的FCE均顯著小于CTR組,而這兩組的LGR和WGR卻均略有上升.其原因可能為切腹鰭標志破壞了原有的神經和骨骼組織,進而影響了內臟器官發育[9,25],而魚體本身存在著補償生長作用,通過增加攝食量來保證增長和增重[26],但是由于部分生長量被轉移至機體修復使用,從而造成FCE有所降低[27].本研究觀測時間僅為14 d,相對較短,不同標志對魚體的長期影響及其機制有待進一步研究.
標志魚放流后的跟蹤監測主要依靠漁民回捕,因此需要醒目的標志使其容易辨識,以保證標志魚的回捕率,從而進一步確保對放流效果的評估[28].從標志的顯現性來看,掛牌標志最為醒目,很容易被捕獲者發現,便于標志魚的回捕[10].切腹鰭標志,如采用本研究的方法,再生的鰭條沒有明顯彎曲或扭曲,且再生速度快,即使再生的鰭條與正常鰭條有明顯差異,也相對較難被發現.孫忠等[9]對鮸魚進行標志研究試驗時,認為鮸魚切鰭后,兩側腹鰭對比差異明顯.從短期看該標志方法基本可行,如切腹鰭標志可用于苗種繁育中對部分親體進行鑒別[5],但在海區回捕標志魚時,漁民不經細致辨認較難發現.金屬線碼標志魚的成活率和標志成功率較高[29-30],但回捕時需要借助金屬掃描儀辨識,在目前漁獲未能集中在指定地點交易的條件下,從諸多零散分布的碼頭或漁獲交易市場回捕金屬線碼標志魚相對困難.徐開達等[10]在浙江省舟山海域的黑鯛標志放流回捕試驗也顯示金屬線碼標志魚回捕較困難,因此建議在回捕相對集中或相對封閉的水域采用金屬線碼標志法[31].
本研究結果表明:掛牌、金屬線碼和切腹鰭標志對日本黃姑魚的標志成功率均較高,其中金屬線碼標志和切腹鰭標志對魚體生長影響不大,而掛牌標志會導致標志魚的LGR和WGR減小;除HSI外,不同標志方法對標志魚的FCE、VSI和CF等生長指標均有一定程度的影響.綜合分析認為,切腹鰭僅適用于短期標志,而金屬線碼和掛牌標志法可用于長期標志,其中掛牌標志法標志效果受標志魚體規格影響明顯,標志時宜根據標志要求進行合理選擇:當日本黃姑魚體長小于10.0 cm時,可選擇切腹鰭和金屬線碼2種標志方法;掛牌標志法對日本黃姑魚的規格要求較高,最適標志魚體長需達10.0 cm及以上.
致謝:感謝在暫養過程和標志實驗中得到舟山錦島水產科技公司許源劍、賀舟挺的支持和幫助.
[1] 程家驊,姜亞洲.海洋生物資源增殖放流回顧與展望[J].中國水產科學,2010,17(3):610-617.
[2] BARTLEY D M,BELL J D.Restocking,stock enhancement and sea ranching:arenas of progress[J].Reviews in Fisheries Science,2008,16(1/2/3):357-365.
[3] KAI L,LEBER K M,BLANKENSHIP H L.Responsible approach to marine stock enhancement:an update[J].American Fisheries Society,1995,15:167-175.
[4] 陳錦淘,戴小杰.魚類標志放流技術的研究現狀[J].上海水產大學學報,2005,14(4):451-456.
[5] 洪波,孫振中.標志放流技術在漁業中的應用現狀及發展前景[J].水產科技情報,2006,33(2):73-76.
[7] CROZIER W W,KENNEDY G J A.Impact of tagging with coded wire tags on marine survival of wild Atlantic salmon (SalmosalarL.) migrating from the R.Bush,Northern Ireland[J].Fish Res,2002,59(1/2):209-215.
[8] TANAKA M,SEIKAI T,YAMAMOTO E,et al.Effects of T-bar and DST tagging on survival and growth of European hake[J].Review:Methods and Technologies in Fish Biology and Fisheries,2009,9:181-193.
[9] 孫忠,余方平,王躍斌.鮸魚增殖放流標志技術的初步研究[J].海洋漁業,2007,29(4):344-348.
[10] 徐開達,周永東,王偉定,等.舟山海域黑鯛標志放流試驗[J].上海海洋大學學報,2008,17(1):93-97.
[11] 薄治禮,周婉霞.浙江省沈家門沿岸水域石斑魚幼魚標志放流與重捕試驗[J].水產學報,1999,23(3):304-307.
[12] 馬曉林,周永東,徐開達,等.浙江沿岸大黃魚標志放流及回捕率調查研究[J].浙江海洋學院學報(自然科學版),2016,35(1):24-29.
[13] 柳學周,徐永江,陳學周,等.半滑舌鰨苗種體外掛牌標志技術研究[J].海洋科學進展,2013,31(2):273-277.
[14] 朱元鼎,張春霖,成慶泰.東海魚類志[M].北京:科學出版社,1963:277-288.
[15] 樓寶,徐君卓,吳祖杰,等.日本黃姑魚養殖試驗初報[J].上海水產大學學報,2002,11(4):324-328.
[16] 柴學軍,徐君卓,吳祖杰.日本黃姑魚全人工繁育技術研究[J].浙江海洋學院學報(自然科學版),2007,26(2):168-172.
[17] 王波,張錫烈,曲秀家,等.日本黃姑魚的生物學特性及苗種生產技術[J].海洋水產研究,2002,23(4):13-19.
[18] DAVIS T L O,REID D D.Estimates of tag-shedding rates for Floy FT-2 dart and FD-67 anchor tags in barramundiLatescalcariferBloch[J].Aust J Freshw Res,2008,33(6):1113-1117.
[19] NIELSEN L A.Methods of marking fish and shellfish[M].NewYork:American Fisheries Society,1992:74-81.
[20] WALDMAN J R,DUNNING D J,MATTSON M T.A morphological explanation for size-dependent anchor tag loss from striped bass[J].Trans Am Soc,1990,119:920-923.
[21] OTTER? H,KRISTIANSEN T S,SV?SAND T.Eva-luation of anchor tags used in sea-ranching experiments with atlantic cod (GadusmorhuaL.)[J].Fisheries Research,1998,35:237-246.
[22] MUSTAFA S.Stock enhancement and sea ranching:objectives and potential[J].Reviews in Fish Biology and Fisheries,2003,13(2):141-149.
[23] 王正鯤,趙天,林小濤,等.茜素絡合物對唐魚耳石標記效果以及生長和存活率的影響[J].生態學雜志,2015,34(1):189-194.
[24] 劉驍,謝晶,黃碩琳.魚類保活運輸的研究進展[J].食品與發酵工業,2015,41(8):255-260.
[25] 韓書煜,鄒建偉,陳劍鋒,等.人工增殖放流石斑魚類的標識技術研究[J].現代漁業信息,2010,25(3):12-17.
[26] 史會來,樓寶,駱季安,等.不同投飼率對日本黃姑魚幼魚生長及魚體生化成分的影響[J].海洋漁業,2007,29(1):53-56.
[27] 樓寶,史會來,駱季安,等.饑餓和再投喂對日本黃姑魚代謝率和消化器官組織學的影響[J].海洋漁業,2007,29(2):140-147.
[28] HALLS A S,AZM M E.The utility of visible implant (Ⅵ) tags for marking tropical river fish[J].Fisheries Management and Ecology,1998,5(1):71-80.
[29] HEARD R W.Overview of salmon stock enhancement in southeast Alaska and compatibility with maintenance of hatchery and wild stocks[J].Environmental Biology of Fishes,2012,94(1):273-283.
[30] 楊德國,危起偉,王凱,等.人工標志放流中華鱘幼魚的降河洄游[J].水生生物學報,2005,29(1):26-30.
[31] HAMASAKI K,OBATA Y,DAN S.A review of seed production and stock enhancement for commercially important portunid crabs in Japan[J].Aquaculture International,2010,19(2):217-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