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完全去核”到底有多復雜

本報特約記者 石留風 任重 王偉

韓國外交部長康京和20日表示，朝鮮廢棄豐溪里核試驗場時，沒有國際專家親眼見證，希望未來朝鮮安排專家見證拆除導彈發動機試驗場。韓方高官的表態再次引起外界對于朝美領導人達成的“半島完全無核化”書面共識后續將如何實現的關注。日前有韓國媒體報道稱，朝鮮擁有3000多涉核導機構，那其中哪些機構需要關閉，又有哪些相關設備需要銷毀呢？而這一被要求是“不可逆、可驗證”的去核過程將要花掉多少費用，這些費用又將由誰來承擔呢？

三種棄核模式，怎么選？

在朝美首腦會晤達成書面共識之后，外界普遍關注朝鮮去核的具體步驟和細節。按照韓國《文化日報》日前的報道，美國方面認為朝鮮境內與核導開發有關的建筑物或設施多達3000個，如何確定核查對象將成為美朝棄核談判重要議題。不過，韓國媒體并沒有詳細列舉這3000多個對象到底包括哪些。有分析認為，其中最為外界知曉的朝鮮主要核導設施應該包括：豐溪里核試驗場、東倉里導彈試驗場、寧邊核設施、順川鈾礦、平壤山陰洞導彈綜合研究中心、平山鈾精煉工廠等。

由于目前朝美官方都沒有發布去核的時間表以及具體步驟。所以目前只能通過此前其他國家去核的模式與步驟作為參考。迄今為止，世界上已有南非、巴西、阿根廷、利比亞等國放棄核武器或相關項目，代表了不同的棄核模式。南非是唯一一個從擁核國家向棄核國家轉變的國家。其棄核行動主要包括四個步驟：銷毀已經制造出的所有核武器；放棄核武器研制項目；通過有效國際核查證實確已棄核；但南非仍在國際監督下保存核材料。

巴西和阿根廷是從研核到棄核的國家，還沒有真正掌握核武器。棄核模式主要包括三個步驟：放棄核武器研制項目；通過有效國際核查證實確已棄核；兩國不僅接受國際核查，而且相互監督與核查。

利比亞據稱是從掌握部分核武器技術到棄核的國家，當時卡扎菲為了擺脫西方的制裁，先后采取了四步走的徹底棄核模式：完全放棄所有核武器研制的方法和途徑；通過有效國際核查證實確已棄核；不可逆轉地拆除核設施；把核設施和核材料一起運往國外銷毀。

可能分幾步走？怎么查？

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上月接受采訪時，提出了類似利比亞“先棄核、后補償”的朝鮮無核化模式，稱執行該決定意味著廢棄所有核武器，并在廢棄后將其運到美國田納西州橡樹嶺。博爾頓還要求“朝鮮公開所有（核與導彈）設施的位置，并允許公開檢查。驗證工作將交由國際原子能機構負責，但實際廢除核武器工作則由美國進行”。該“利比亞模式”的建議當時遭到朝鮮方面的強烈反對。

朝鮮去核過程到底會分幾步走？清華–卡內基全球政策中心核政策項目研究員趙通接受“德國之聲”采訪時設想了幾種可能的情況。他表示，核查主要取決于朝鮮采取了到哪個程度的棄核措施：

如果只是簡單的、非常表面的凍結核能力，凍結導彈項目、核項目的發展，那么這個核查就非常簡單。所謂凍結就是不再發展相關技術，包括中止導彈試驗、中止核試驗，甚至拆毀核試驗場。這些方面的舉措是非常容易核查的，甚至不需要派核查員到當地去監督視察就可以知道對方的行為。比如，對方如果進行了核試驗或導彈飛行試驗，那么通過衛星、遠程技術手段、探測地震波，都可以明確知道。所以該程度的棄核是較容易核查的。

如果朝鮮作了更深層次的承諾，比如說，不單中止核試驗、導彈試驗，而且要進一步中止相關核材料的生產、裂變材料的生產，包括鈾濃縮的生產，停掉鈾濃縮設施，停掉能夠生產钚——另一種可以生產核武器的裂變材料的核反應堆的運行，那么這個核查起來就更具挑戰性。有可能需要朝鮮提供一個全面的裂變材料生產設施的清單。然后，國際原子能機構有可能需要實地去觀察、監督相關設施是否停止運轉了。一定情況下他們還會安裝一些監控設備、攝像頭等，以便遠程實施監督。

如果朝鮮不但愿意停止核材料生產，還愿意更進一步把相關的導彈發動機的地面試車活動也停止，甚至把相關的鈾礦開采活動也中止。乃至停止在計算機上進行有關核爆炸、常規炸藥的模擬計算活動。這方面的核查就更加困難。所以趙通認為，核查的難度、全面性、可靠性是隨著朝鮮棄核承諾的程度逐漸深入。

花200億美元？耗時10年？

無論朝鮮去核進行到哪個層次，都可能涉及大量費用。《韓國先驅報》稱，上世紀90年代，美國給了烏克蘭1.75億美元，作為其銷毀核武器的補償。當時烏克蘭的核彈頭據稱是1800枚。國際社會為其支付的全部成本，約為4.6億美元。

韓國國民大學最近的一項研究顯示，朝鮮無核化，從消除核武器到間接經濟援助，總共需要200億美元。其中，銷毀現有核武器和消除現有核研究設施，需要50億美元。文章說，美國斯坦福大學的最新研究顯示，全面無核化需要10年或更長時間。該研究顯示，全面的無核化路線圖包括停止核試驗，分流核武項目人員。韓國情報部門估計，朝鮮從事核武器研究的人員大約3000人，包括200名專家。

《韓國時報》稱，無核化的成本，并不隨著朝鮮核項目的終結而停止。文在寅政府希望的不僅僅是半島無核化，而是半島持久和平。知名投資公司——歐利森SLJ資本有限公司估計，半島無核化加上半島和平，可能需要大約2萬億美元。而這么一大筆錢將由誰來支付也是外界廣泛關注的話題。有報道稱，特朗普提議，由于韓日距離朝鮮很近，所以這筆錢應由這兩國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