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萍 童彥

內容摘要:本文基于鄉-城流動人口的視角,從城鎮化水平和民生保障水平兩方面建立包容性評價的數學模型,對我國西部地區1999-2014年城鎮化包容發展水平進行時空評價,得出結論:從時序上看,西部城鎮化包容發展水平逐步提高,經歷了低度包容和基本包容兩個發展階段;從空間格局來看,2007年后分化漸趨明顯,至2014年,西藏仍處于低度包容階段,廣西、貴州、云南、甘肅、青海、寧夏、新疆七個省份處于基本包容發展階段,內蒙古、重慶、四川、陜西四個省份進入適度包容和協調發展階段,最后提出實現鄉-城流動人口向城市居民轉變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城鎮化 包容發展 西部地區
引言
2015年,我國城鎮化率為56.1%,其中鄉-城流動人口數量為1.69億,鄉-城流動人口占比為12.29%,扣除鄉-城流動人口,我國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僅為43.81%。在今后一段時期內,促使近1.7億的鄉-城流動人口在城市定居和融入城市生活,成為政府提升城鎮化質量的關鍵性難題,此問題在學界引發較多討論。學者們大多基于社會學視角,從社會、文化和制度等方面對鄉-城流動人口進行深入研究,從經濟學的角度探討鄉-城流動人口問題的著述不多見,涉及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基于城市協調發展的視角,探討如何構建包容性城市評價體系。如何豐等(2012)認為我國包容性城市發展存在制度瓶頸,應從政府政績評價、財稅制度、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均等化、城鄉一體化等方面探索制度重構路徑;權衡(2013)探討如何建設長三角地區包容性城市群;王哲野等(2015)構建民生質量指數,對東北地區34個地級市的民生質量進行評價;馬遠(2016)、張明斗等(2016)、郭炎等(2016)和劉耀彬等(2015)構建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對城市化包容性發展水平進行測度。
二是基于人的全面發展和機會均等的視角,探討農民工市民化難題。其主要內容是探討農民工市民化進程中的經濟、文化和制度等方面存在的障礙。如蔡昉(2013)指出我國鄉-城流動人口的社會保障覆蓋率較低,王曉麗(2013)認為我國社會保障制度不健全,大量農民工游離在社會保障覆蓋范圍以外,是造成人“半城市化”的根本原因。陶然和徐志剛(2005)指出,我國大量流動人口的存在,其根本原因在于無法構造一個使這些人口從農村逐漸和全面轉移出來的良性循環機制。農民→農民工→城市居民,是我國鄉-城流動人口的演進路徑,目前我國正處于第二階段,即農民工的市民化階段,提高鄉-城流動人口的保障水平,讓農民工在就業、住房、子女教育、醫療、養老等基本社會保障方面逐步享有與城市居民的同等待遇,是建設包容發展的新型城鎮化的關鍵所在。本文基于鄉-城流動人口的視角,以我國西部地區為例,從時間序列和空間格局探討城鎮化包容性發展水平,以期為提高西部城鎮化建設質量提供理論依據。
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本文在參考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建立復合指標體系,從人口城鎮化率、土地城鎮化率(土地城鎮化率=建成區面積\城區面積)、經濟發展水平、教育文化水平和就業狀況等方面構建城鎮化水平綜合指數;民生保障水平指數由地方一般財政預算在教育、就業、生活保障等方面的預算支出和農民工職業培訓、農民工的住房保障以及農民工的社會保險等方面一系列指標構成,構建西部地區城鎮化包容性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西部地區城鎮化包容發展水平評價
(一)模型建立
因衡量指標的量綱不同,進行標準化處理,在參考復合系統協調度模型的基礎上,先分別計算城鎮化水平指數和民生保障水平指數,公式如下:
假設x1,x2,…,xm表示衡量城鎮化水平的m個指標,y1,y2,…,yn表示衡量民生保障水平的n個指標,U1和U2分別為城鎮化水平指數和民生保障水平指數,各指標權重在征詢專家建議的基礎上確定。
構建西部城鎮化包容發展水平的數學模型如下:
D為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D∈[0,1],包容性評價指數采用閾值0.4和0.7劃分為三個階段:如果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在0-0.4之間,屬于低度包容,表明城鎮化包容性發展處于較低水平;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在0.4-0.7之間,處于基本包容階段,城鎮化水平與民生保障水平能交互促進;包容性評價指數在0.7-1之間,二者屬于適度包容,說明城鎮化水平和民生保障水平較高,二者之間能適度包容和協調發展。
(二)實證分析
時間序列評價。從時間序列來看,西部城鎮化包容性發展的評價指數逐步提高,但隨時序波動。根據已確定的閾值0.4、0.7、1,將其劃分為低度包容、基本包容和適度包容三個階段,從計算結果分析可知(見表2):1999-2010年,西部地區城鎮化包容性發展的評價指數D∈[0,0.4],說明西部地區城鎮化水平和民生保障水平較低,處在低水平包容發展階段;2011-2014年,西部城鎮化包容性發展的評價指數D∈[0.4,0.7],處于基本包容發展階段,二者之間能交互促進、基本包容發展。總體來看,西部地區民生保障水平較低,到2014年,西部城鎮化包容性發展的評價指數僅為0.55,小于閾值0.7,根據評價標準,西部地區城鎮化民生保障的包容度偏低,未能達到適度包容和協調發展階段,如圖1所示。
空間格局評價。從西部12省區城鎮化包容性發展水平指數進行分析,具有區域分異性,且隨時間呈動態變化。根據前文確定的閾值0.4、0.7、1,分別劃分為低度包容、基本包容和良好包容三個不同階段,選取2000年、2007年、2014年三個不同時點對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包容性發展水平進行分析評價。2000年,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與社會保障包容性評價指數較小,包容性評價指數D∈[0,0.4],內部差距小,均處于低度包容發展階段,西部12省(市、區)評價指數小的地區為西藏、甘肅、寧夏,評價指數較大的地區為內蒙、新疆、四川、陜西、廣西、重慶、貴州、云南、青海。總體上,2000年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民生保障水平還較低,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包容性處在低水平包容發展階段。2007年,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呈現空間分異性。其中,陜西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達到0.40,D∈[0.4,0.7],處于基本包容發展階段,其余西部11省(市、區)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D∈[0,0.4],說明西部12省(市、區)民生保障水平還較低,處于低度包容發展階段。2014年,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與社會保障包容性評價指數空間分異更趨明顯。內蒙古、重慶、四川、陜西四個地區的城鎮化包容性評價指數分別為0.75、0.70、0.83、0.70,包容性評價指數D∈[0.7,1],大于閾值0.7,處于良好包容和協調發展階段,而廣西、貴州、云南、甘肅、青海、寧夏、新疆七個地區處于基本包容發展階段,西藏地區城鎮化與社會保障包容性評價指數為0.33,包容性評價指數D∈[0,0.4],尚處于低度包容發展階段。
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通過建立城鎮化水平和民生保障水平的包容性評價模型,對1999-2014年我國西部地區城鎮化包容發展水平進行時空評價。從演進趨勢看,西部地區城鎮化包容性水平經歷了緩慢提升和快速提高兩個發展階段,拐點大約在2010年,從評價標準來看,分別對應低度包容和基本包容發展兩個階段。從空間格局來看,2007年后西部12省(市、區)城鎮化包容發展水平的空間分異現象日趨明顯,到2014年,內蒙古、重慶、四川、陜西四個省份進入良好包容和協調發展階段,廣西、貴州、云南、甘肅、青海、寧夏、新疆七個省份處于基本包容發展階段,西藏尚處于低度包容發展階段。
(二)建議
西部地區城鎮化包容性發展水平低,究其主要原因,在于西部地區民生保障水平指數較低,要實現鄉-城流動人口向城市居民身份的轉變,應該在以下幾方面進行改進:
逐步健全和完善農民工權益保障制度。城鄉二元社會福利制度導致鄉-城流動人口和城市居民在許多方面機會不均等,諸如無法公平地享受城市職工在失業、意外傷害、工傷保險等方面的待遇,老年的鄉-城流動人口更是無法享受城鎮職工的男60歲、女55歲退休后的養老金補貼,一旦他們喪失勞動能力,在農村養兒防老的觀念逐漸淡薄的今天,將陷入生活無著的困境,應逐步完善鄉-城流動人口基本權益保障制度,為鄉-城流動人口向城市居民轉變提供必要的體制保障。
逐步實現城鄉居民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西部地區在推進城鎮化建設過程中,多采取“戶籍城鎮化”思路,沒有為鄉-城流動人口提供與城鎮居民等同的公共服務,因而難以實現鄉-城流動人口和城鎮居民的“同籍同惠”,政府應逐步推進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發揮鄉-城流動人口和城鎮居民在新型城鎮化進程中“同建同融”的作用。
逐步消除對鄉-城流動人口的身份歧視。相當一部分城市居民對鄉-城流動人口認識存在偏見,認為其進城加劇交通擁堵、惡化社會治安,對鄉-城流動人口具有排斥的心態。城鎮居民應認識到鄉-城流動人口的重要價值,為城市建設所做出的巨大努力和貢獻,消除對其身份歧視,社會應營造包容、和諧的外部環境,從而逐步實現鄉-城流動人口從農民工到城市居民的身份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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