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希蛇杖探源

馮煥迪 馮夢珠

基金項目：天津市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資助（項目號：201710065096，項目級別：市級）。

摘 要：蛇杖在硬幣和醫療徽標上都有廣泛的應用，承載著文化和歷史的意蘊。蛇意象一直都是文學中經常出現并極富魅力的一個意象。本文通過對西方文化源頭兩希文學中蛇和蛇杖意象的探幽，重溫文化和歷史的魅力，從醫藥之杖、魔法之杖、和平與幸運之杖來分析蛇杖的源頭及其文化意義。

關鍵詞：兩希文學；蛇杖；醫藥；源頭

作者簡介：馮煥迪，女，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本科生；馮夢珠，女，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2-0-02

“蛇杖”一詞由“蛇”和“杖”組成，杖一般為權利地位的象征，古代的王杖、權杖，使臣的節杖，都有這個意義。在西方最早的杖應起源于牧人牧羊的手杖，用杖來管理羊群，后引申出權力的意義。當復雜的蛇意象與杖結合起來時，就賦予了蛇杖更多的內涵。世界通用的急救服務標志——藍色生命之星就是以代表醫學的蛇杖為中心，原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徽標以針蛇形為中心圖案，還有很多醫學院校、醫藥衛生機構、醫療衛生協會組織、軍醫機構等都采用或參考了“蛇杖”圖案。在西方很多國家如德國、比利時、玻利維亞的硬幣上也都出現過蛇杖的標識，有著溝通、傳遞、和平的意味。蛇杖有單蛇杖，雙翼雙蛇杖，還有能變為蛇的蛇杖。蛇杖既是醫病救人之杖，也是法力無邊的神杖，還是傳送信息之杖。本文在此著重梳理蛇杖的起源及其如何被賦予魔法、和平、醫藥的意義，探尋其背后的人文意義。希伯來文化和希臘神話是西方文化的兩大源頭，我們要探尋蛇杖的起源就要從兩希神話入手，其中有三個人們熟悉的蛇杖：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和轉信天使赫爾墨斯的雙蛇杖，還有摩西、亞倫的神杖。

一、醫藥之杖

醫藥之杖最具典型性的就是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在古希臘神話中，阿斯克勒庇俄斯被尊為拯救和醫療之神。傳說有一次，他正在給病人治病的時候，有一條毒蛇悄悄地爬到了他經常使用的手杖上面，他發覺以后，便殺死了這條蛇。過了一會兒，又有一條毒蛇口里銜著一棵草，爬到了那條他剛剛殺死的蛇旁邊，并將口里銜著的那顆草敷在死蛇身上，那死蛇竟意外地復活了。在這件事情的啟發下，阿斯克勒庇俄斯意識到蛇具有一種神秘的療傷能力，它熟知一些草木的屬性，知道草木所具有的藥性。于是他撿起這條蛇，從此以后無論行醫、采藥，甚至休息時，都要把它纏在自己的身上或手杖上，把它當作能起死回生的靈物，形影不離。漸漸地這根盤繞著一條蛇的手杖便開始被人們神化，成為了醫神的標志，也成了從醫者職業的標志。當然阿斯克勒庇俄斯蛇杖的故事還有很多變形，我們這里就不多做贅述。

在西方文化另一源頭的希伯來文學中，也有一個用蛇杖醫病的故事。在圣經民數記第二十一章記載：于是耶和華使火蛇進入百姓中間，蛇就咬他們，以色列中死了許多人。百姓到摩西那里說：“我們怨讟耶和華和你，有罪了，求你禱告耶和華叫這些蛇離開我們。”于是，摩西為百姓禱告。耶和華對摩西說：“你制造一條火蛇掛在桿子上，凡被咬的，一望這蛇，就必得活。摩西便制造一條銅蛇，掛在桿子上，凡被咬的，一望這銅蛇，就活了。將被造的銅蛇掛在桿子上，其實就是另一種意義的蛇杖，“一望這銅蛇，就活了”同樣凸顯的是蛇杖治病救人的神奇功效。

此處蛇杖醫藥的功用與蛇本身的特性是分不開的，先民在與蛇的長期接觸中發現蛇身上的兩個特性：一是蛇在每年冬天都會“死去”，第二年春天復生；二是每到夏季蛇會蛻皮，蛻皮之后的蛇生命力更強。冬眠與蛻皮這兩種現象在先民的眼里是極為奇特，難以理解的，于是便將長生不死，起死回生的神奇力量賦予了蛇。又因為蛇貼地面而行，且多生活在氣候濕潤、草木繁盛之處，就會給人以蛇“食百草，知百草”的直觀感覺，自然就會認為蛇熟悉草藥，能夠療傷治病。所以我們能看到在很多神話傳說中蛇都具有醫藥治病甚至起死回生的功能。而蛇與杖的結合則更多的與人們的“畏蛇”心理相關，對遠古先民來說，蛇一直是讓他們又敬又怕的東西，他們懼怕蛇又崇拜蛇的生命力，他們恐懼又渴望，就更加想要了解并掌控它。蛇纏繞在杖上，杖又握在人的手中，并且可以利用蛇為人們服務，這正體現了人們渴望征服蛇的心理。

二、魔法之杖

在后世很多作品中，蛇杖被描述為魔法之杖，常常握在巫師手中。巫師用他們催眠或喚醒人，以及做其他人力不可及的神奇事情。也可以說是神力之杖，握在實施神旨意的人手中，用杖來行事，也就是借助神的力量行事。

很典型的例子就是圣經中摩西和亞倫的杖。在圣經出埃及記中摩西按照神的指示行奇事，摩西把杖丟在地上杖就變為蛇，抓住蛇的尾巴，蛇又變為杖。之后摩西帶領以色列人行至紅海，有追兵在后，摩西就用這根蛇杖使海水分開，使海成為干地讓以色列人過去。埃及追兵跟著下到海里，摩西又伸杖，使海水重新合起，淹沒埃及人和他們的戰車馬兵。在民數記第二十章以色列人在曠野沒有水喝，摩西便用杖擊打磐石，磐石就流出水來。這都是用蛇杖來行神跡，拯救以色列人，杖是神力的象征。

蛇杖被賦予魔法意義，也是因為蛇在人們心中的神秘感，蛇杖象征著人們對擁有神秘力量的渴望，希望借助超自然的能力控制大自然和各種不順心的事。杖變蛇、蛇變杖的故事也并非毫無根據，“冬眠的蛇在高寒地帶會凍成棍子，北極圈的原住民用它做手杖；一旦化凍，手杖復為蛇，蜿蜒而去。”[1]在圣經中的蛇杖也象征著人類的欲望，丟在地上變為蛇，抓住蛇尾巴變為杖。當人類放縱自己的欲望時，欲望是可怕的，是傷人的，但當人們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它就能為人所用，幫助人們行事。

三、和平與幸運之杖

希臘神話中的赫爾墨斯既是亡者進入冥界的引導者，也是旅行者之神，演說家的保護神，以及商人的保護神，不同于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木制手杖，他的權杖由黃金制成，象征著財富，因此也被稱為“商神杖”，他也是狡猾的小偷和騙子之神。赫爾墨斯還是諸神間的信使，因此一般會手持權杖去遞送消息，其杖端的雙翼象征赫爾墨斯的“快速傳遞”。在荷馬史詩中，詩人一般稱他為“帶來幸運的”赫爾墨斯。赫爾墨斯的權杖上有兩條互相纏繞蛇。相傳赫爾墨斯的權杖是阿波羅送給他的，為了防止赫爾墨斯偷走里拉豎琴和他的牛群，阿波羅許諾這根金杖可以使赫爾墨斯遠離傷害。赫爾墨斯拿到阿波羅給他的金杖后，就出發去阿卡迪亞，在路上他看見兩條蛇糾纏在一起互相撕咬，他把金杖放到它們中間，它們就分開了，因此他的金杖被認為是能夠帶來和平的。后世文學作品中也常常出現用蛇杖來化解紛爭，調解矛盾，化敵為友的情節，這也表明了人們對和平的向往，希望借助外力達到和平，化解矛盾的心愿。

在此我們聯系希臘神話中其他一些關于蛇的故事來理解和分析。在希臘神話里蛇常常充當守衛者的角色，雅典衛城就由一條巨蛇守衛，而這條蛇據說是象征著雅典城的老國王、蛇人厄瑞克透斯的靈魂。冥界的守護神是刻耳柏洛斯，是巨怪提豐和半人半蛇的女怪厄喀德那所生的三頭惡狗，長著一條毒蛇的尾巴的怪物。夜神的四個女兒被指派看守金蘋果樹，幫助她們看守的是條名叫拉冬的巨蛇。作為守護者的蛇維護現有的安定和秩序，在這個意義上蛇被視為和平的象征也有一定的道理。另外，蛇本身就具有祥瑞的意象，它的出現常常會有一些幸運之事相隨。

四、結語

不管是摩西、亞倫的神杖，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單蛇杖，還是赫爾墨斯的雙蛇杖都承載著濃厚的文化意義，蛇杖在現代社會徽標中的廣泛運用也是文化精神的傳承。醫療相關的徽標應用的多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單蛇杖，代表著醫治療救。硬幣上使用的一般是赫爾墨斯的雙蛇杖，象征著溝通傳遞、和平與幸運。有一些商業性的醫療機構也會使用赫爾墨斯的雙蛇杖，這也不算誤用，因為赫爾墨斯本就是商業的保護神。無論是以上談到的哪一種蛇杖，人們在其上賦予的各樣的意義象征，其實都是遠古先民蛇崇拜的一種表現，反映出人們對蛇既恐懼又渴望的矛盾心理。

注釋：

[1]《嘗奇析疑：文學人類學傳統的回歸——以“蛇杖”為例》，蕭兵，《社會科學家》，2012年7月.

參考文獻：

[1]（德）澤曼著，周惠譯.《希臘羅馬神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古希臘）赫西俄德，王紹輝譯.《神譜》[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3]曉紅主編.《希伯來神話故事》[M].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