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量與視野：一所偉大學校的時代追求

文 | 每世英

每世英

黨的十九大做出了兩個重大判斷，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這一重大歷史判斷是我們繼續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重要理論基礎，也是我國社會主要矛盾新變化的理論體現。另一個重大判斷是我國社會主要矛盾歷史性的新變化。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主要矛盾，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

黨的十九大關于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新概括，反映了我國社會發展的時代變化特征，表現在教育上，人民群眾對于教育的需求也從“有學上”變成“上好學”，追求優質的教育資源，追求教育的公平正義，成為老百姓的迫切需要。因而，緊抓住主要矛盾，建設現代化強國，主動回應人民群眾對教育的新期待，改變傳統的質量觀和評價觀，實現教育的公平發展，辦一所偉大的學校，讓每一個學生都有人生出彩的機會，是一個負責任的學校和對教育充滿情懷與思考的校長在教育新征程上的必然作為。

對教育質量觀的思辨

質量永遠是學校發展的生命線。對教育質量，《教育大辭典》解釋為：“教育質量是對教育水平高低和效果優劣的評價，最終體現在培養對象的質量上，衡量標準是教育目的和各級各類學校的培養目標。”

我的質量觀。我們認為質量是一個涵蓋全面性指標的綜合體系，呈現出的是一個多面體。它既包括質量形成的外在的、顯性的結果，還包括內在的、隱性的本質因素。一般情況下，人們只關注和追求教育的顯性質量，往往忽略了更重要的隱性質量。其實，往往是這些隱性的質量決定著顯性的質量，影響著顯性質量的長遠發展。當代著名學者葉瀾教授認為：“教育是直面人的生命，通過人的生、為了人的生命質量的提高而進行的社會實踐活動，是以人為本的社會中最體現生命關懷的一種事業。”教育的價值取向是更富有意義的人生和更美好的世界。“三生”（生命、生活、生存）教育的倡導者，原云南省教育廳廳長羅崇敏也主張，教育的終極價值是使人成為人，成為幸福的人。所以，我們說這些階段性的質量只不過是你漫漫人生的一個驛站，雖然為你的旅途提供了休養，讓你得到了補給并煥發出勃勃生機，但終究你還是要走向更美好的未來。如果沒有了生命的健康持續，何談質量的長遠發展；如果沒有精神的更高追求，質量也只是曇花一現。所以，我們既要關注顯性的教育質量，但更重視隱形的人的生命質量的長遠發展。

所以說，教育質量就是關注人的生命成長，把不同的人培養成不同的人，實現生命的健康成長。

培養什么樣的人。十八大提出的黨的教育方針是“堅持教育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為人民服務，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全面實施素質教育，培養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努力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指出，教育要面向全體學生、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2014年3月30日，教育部印發《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中首提核心素養，并作為深化課程改革的著力點和新航標。2016年9月13日，《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發布，“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實踐創新”六大素養，涵蓋了學生應具備的、能夠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成為指導學生發展和能力培養的綱領性文件。2017年9月24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全面深化教育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中明確提出，“要注重培養支撐終身發展、適應時代要求的關鍵能力。在培養學生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的過程中，強化學生關鍵能力培養”，并進一步指出要培養四種關鍵能力，即創新能力、合作能力、認知能力和職業能力。

所以，教育就是培養新時代的好人，就是堅持以品德為先，培養全面而有個性發展的新型人才。

做什么樣的校長。蘇聯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校長對學校的領導，首先是教育思想的領導，其次才是行政的領導。”蔡元培說：“教育指導社會，而非隨逐社會者也。”校長不是官員，學校不是衙門；校長不是院長，學校不是醫院；校長不是廠長，學校不是工廠。一位好校長一定要把握未來社會發展的方向，關注未來社會對人才品格、能力、素質的要求，提供良好的教育教學生態環境，促進師生的生命成長。

校長一要有事業追求的情懷，二要有文化治校的遠見，三要有實事求是的精神。校長在教育實踐中要堅守“1234”：“1”指“一個方針”（黨的教育方針），“2”指“兩條規律”（教育教學規律和人的成長規律 ），“3”指“三個回歸”（回歸教育的本真、回歸社會主義教育的公平正義、回歸中國優秀傳統文化），“4”指“四個自信”（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

所以，校長一要明白，二要擔當，三要創新，四要有追求。

辦什么樣的學校。從開始的IT（信息）時代，到中期的DT（數據）時代，再到如今的AI（人工智能）時代，人類進入網絡時代到現在僅僅20余年的時間，但帶給我們的影響和變化卻是顛覆性的。據報道，麥肯錫全球研究所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數據：到2030年，全球8億人口的工作崗位將被機器取代，這背后是一場愈演愈烈的AI軍備競賽。華為、BAT等科技巨頭，爭相大手筆投資布局人工智能產業，希望借此重塑競爭力，拿到一張通往未來的門票。當大家都在談論人工智能對生活的巨大影響時，教育也未能幸免。如今，在北京、上海和浙江等一些學校，不僅僅在課堂上進行人工智能（AI）教學，更延伸到考試、選課、管理、評價、學生生涯規劃……在北京，人大附中正在進行一場人工智能“革命”，用大數據重新“發現”每一個學生。而眼下，包括“新高考”在內的一系列改革措施都在傳遞出這樣的信息：未來的教育，要注重培養學生終身學習發展、創新性思維、適應時代要求的關鍵能力。在互聯網時代，未來學校發展的必然趨勢將是“人工智能+傳統學習”的模式。“智能化、大數據、個性化”將是未來學校發展的必備因素。在未來，學校必然要和互聯網貫通，才能適應社會的發展。

所以說，今天的學校一定要著眼未來社會，為未來社會培養未來的人。

未來學校發展的趨勢特征

辦什么樣的學校，引領學校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展，是一個校長必須思考的問題。

北大校長林建華說，一所偉大的學校是已經和正在為民族和人類做出杰出貢獻，培養引領未來的人，產生推動國家和人類進步的新思想、前沿科學、未來技術。北大教授文東茅曾說，北大要成為一所偉大的大學，就必須“有北且大”，要在黑暗中有如北斗七星，引領世界的方向，要在浮華功利的世界中培養大量“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的“大人”。“為民族、為人類、引領未來”成為偉大學校的重要標志。偉大的學校滋養了偉大的精神氣質，培養出偉大的人，引領和推動人類社會、民族和國家的發展。

研究審析世界幾所知名的中學和大學，不難看出他們的偉大，不僅是培養出了眾多世界級的著名人物，更在于其文化和理念的與眾不同。

知名學校的校訓與追求。江蘇鎮江中學的校訓是“一切為民族”，學校精神是“創造改變一切，一切皆有可能”，其辦學追求是“做有品位的教師，辦有品位的學校，培養有深厚文化教養的現代中國人”，因此有李嵐清（中共中央政治局原常委、國務院原副總理）、蔣南翔（清華大學原校長，教育部原部長）等知名校友的出現。天津南開中學的校訓是“允公允能、日新月異”，學校精神是“愛國、敬業、科學、創新”，因此有“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周恩來，敦厚仁愛的溫家寶等知名校友。清華大學校訓為“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天津大學校訓為“實事求是”；浙江大學校訓為“求是創新”等。還有世界知名大學哈佛大學的校訓“與柏拉圖為友，與亞里士多德為友，更要與真理為友”，英國劍橋大學的校訓“此地乃啟蒙之所和智慧之源”等，這些學校的校訓、理念和精神，已經固化為學校的一種文化，成為影響一代代學生的象征和符號，彰顯著學校的追求。

偉大學校的一般特征。縱觀古今中外的知名學校，她們在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人類文明和民族進步的過程中做出了巨大貢獻；在教育的理念發展、模式創新上起到了引領作用。這些偉大學校在精神層面的貢獻一般都有著超越性的理想，并能以一種純粹的、堅韌不拔的精神踐行自己的理想。她們的成就，往往是理想主義照耀的產物。她們有的看上去是特立獨行的，卻不會因為任何其他誘惑背離教育和學術發展的根本規律。

觀察分析這些學校，它們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歷史悠久，文化厚重，大師云集，聲譽良好。在現今互聯網以及未來人工智能時代，數據品位也應該是一個偉大學校的重要標志元素。

“一流”和“偉大”的區別。“一流”是個分級概念，就是把同一種類型的事物分成若干個級別：一流、二流……乃至N流；要分級就需要對不同的個體進行比較，就需要標準和各種指標，就需要計算，多一分排在前面，少一分排在后面，非常清晰，所以“一流”幾乎是若干標準和變量的聚合體，可以被比較，可以被測量。這也是為什么從某種意義上，人們目前理解的“一流”學校是由各種各樣的排行榜規定的。與“一流”相比，“偉大”是一個更模糊但更具有精神氣質的詞語。“偉大”很難被測量，很難被比較和分級。它內涵豐富，外延廣闊，用在學校上，“偉大”更多的不是指事功，而是指精神氣質。一所“偉大的大學”并不體現在具體指標上，而是體現在輸出優秀的文化和人才、對社會帶來的正面影響和杰出貢獻的內涵上。總而言之，“一流”是標準，“偉大”在于品格；“一流”是繁華，而“偉大”是寂寞；“一流”可以創建，而“偉大”只能靠涵養。

偉大學校的實踐初探

十九大報告中76次提到“偉大”，這一次次深情的呼喚，一定是呼喚“偉大”，而且必將成就“偉大”的時代。我們一定要融入這個時代，絕不做猶豫者、懈怠者、軟弱者和畏難者。

回顧自己近20年的校長經歷，我一直在思考追尋著要辦一所什么樣學校的重要命題。從最初工作的戶縣二中，到后來的戶縣一職（后更名為戶縣三中），再到戶縣六中，一直到今天工作的惠安中學，學生的生源變化不可謂不大。結合這樣的實際，我在三中時提出了“不求人人升學，但求個個成長”的評價思想；在六中時，提出了“成人達己”的辦學理念；在惠中確立了“成己為人”的辦學理念。一路走來，學生的情況在發生變化，我的教育理念也隨之變化，但有一條主線始終是明確的，那就是“以人為本”，始終把學生的健康成長和創新發展放在教育教學的首位，讓每個學生都有出彩的機會。為了這樣的目標，我在不同的學校既采取了相同的做法（開展“321”激勵評價），又有不同程度的創新（惠安中學“321”聯盟的建立，“好人教育”系列活動等），在傳承與創新中，在實踐與反思中，我辦學的思路和方向不斷明晰。未來學校對學生的培養，一定不是靠成績和分數立足的，未來人具有的基本特質應該是創新、合作、誠信、責任等基本品質。

我認為，辦一所偉大的學校，是新時代校長的應然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