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富輝煌
20世紀簡帛書的大量出土對隸書創作具有很大的影響,無疑為當代書人提供了開掘書法的豐厚滋養。以簡牘帛書為主要載體的隸變精神奠定了中國書法之所以成為藝術的根本審美原則的精神。①書體隸變最大的影響就是打破篆書圓轉畫字和象形造字的特征。由曲折線條轉變為一筆一畫,這為后世書法豐富多樣的用筆、結字打下了基礎。《相馬經》其筆畫已具備固定的特征,說明那時的書寫者已經熟練掌握了隸書的書寫規律,將提按用筆以及流暢自然的波磔揮運自如,隸書也已經呈現基本成熟的狀態。因此,《相馬經》為研究漢隸書法的發展提供了珍貴的依據。對后世隸書的發展具有重要影響。②這種用筆方法也奠定了以后正規場合所寫隸書,為后來漢代碑刻的盛行和發展提供了書寫形式與載體。③漢代以后,仍作為銘石書而沿襲使用,可以看出,其與東漢中晚期的著名碑刻《乙瑛碑》、《史晨碑》等用筆結體略有相似,已完全脫盡了篆書筆意,對筆畫豐富性的表現十分突出,放棄對篆體鳥蟲圖案化的追求,隨筆畫組成而自然成形,對隸書體隨體詰居,收放有致的結體具有先導作用,具有這種特征的的書體到東漢末一直為日常應用。
演變進行分析和闡述的同時,也在以簡帛用筆方式為特征的書法創作上下了一定功夫。帛書《相馬經》等著錄是可直觀書寫者筆跡走向的墨跡,被很多學書者模仿學習,其漢隸筆法也被書法家作為藝術書體而兼習。產生了一些明顯以簡帛書為主要風格特征的書家,如20世紀70年代的來楚生、錢君珅、陸維釗、沙孟海等。⑤從陸維釗的某些作品中可以看出借鑒漢隸《相馬經》的用意。以橫畫為主筆的波磔類似《相馬經》的橫畫用筆,具有逆鋒入筆后均勻行駛至筆畫中段逐漸提筆使橫畫略纖細,再逐漸按筆形成波畫而后向右上方提起收筆的特點。撇、捺左波右磔仍繼承了漢隸帛書的夸張趨勢,只是已不如帛書《相馬經》那樣縱向拉長夸張明顯。
在20世紀80年代各地區也涌現出許多以簡帛特征進行書法創作的書家,如北京的張繼、劉文華,河南的徐雄志、李強、梁少膺,浙江的鮑賢倫、趙雁君,重慶的周永健,天津的劉洪洋等等。其中,鮑賢倫的諸多大幅作品都是從漢隸簡帛中吸取營養。⑥
鮑賢倫作品中多借鑒漢隸帛書的用筆方法,裹鋒入筆和露鋒用筆并用,行筆沉穩自然,形成圓厚自然的線條。收筆多自然提起,可看到毛筆出鋒方向。章法模仿漢代帛書的形式,具有豎有列而橫無行的特征。結體上,較《相馬經》的均整更添靈動活潑,但某些字的字形依然能從帛書《相馬經》中找到原型。如圖1所示。
帛書《相馬經》,以其獨特的形制、豐富的內涵和婉秀的字體震動了文字界和書法界。簡帛對當代書法的創作影響最大的就是隸書,在20世紀初就有一些追求新穎變化的書家用帛書書法進行創新嘗試,魯迅早在1926年8月15日給景宋女士的信就展露出了簡帛書體的面貌。④
由于20世紀70年代大量簡帛出土,一些書法家對簡帛書法藝術特征和書體風格

現代被稱為“馬王堆帛書書法第一人”的吳巍,結合馬王堆帛書的歷史和書法的內在結構進行拆字、演練,使馬王堆帛書書法自成體系,對繼承馬王堆帛書書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從近現代這些吸取簡帛書寫法而自成一家的書家中不難看出,學習書法不可避免要走摹古這條道路,但習古的目的不是要再現古人,而是要以古人為基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實現超越,必須有正確的理論作為支撐,指導書法實踐。
隸書演變過程中,漢隸是隸書發展的重要過程,通過帛書《相馬經》的風格窺視漢代隸書的基本面貌,所見也正是當時漢隸書法發展到一定階段的表現。馬王堆出土的帛書《相馬經》已經基本具備了固定的筆畫及結構特征,工整勻稱的隸書樣貌,用筆逆起直收,波磔并用。轉折已逐漸脫離篆書圓轉而成方折。筆畫已具備固定的特征,當時的書寫者已經熟練掌握了隸書的書寫規律,隸書也已經呈現基本成熟的狀態。章法完備統一,脫去篆書字字獨立的樣式而行氣連貫流動,朱欄墨字,賞心悅目。
湖南馬王堆漢墓帛書《相馬經》的書法藝術不僅對隸書的發展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為近現代有創新精神的書家,以及小范圍的書法復古動向提供了基礎和范樣。這種學習古人之法的方式,也為當代人古為今用的繼承書法面貌提供了范例。
注釋:
①胡湛.簡牘帛書對當代隸書創作的影響,書法賞評,2009年第03期,第10頁.
②王貴元.馬王堆帛書漢字構形系統研究,南寧:廣西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8頁.
③吳白甸.從出土秦簡帛書看秦漢早期隸書,文物,1978年第02期,第50-53頁.
④胡湛.簡牘帛書對當代隸書創作的影響,書法賞評,2009年第03期,第11頁.
⑤⑥胡湛.簡牘帛書對當代隸書創作的影響,書法賞評,2009年第03期,第11-1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