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增長的內需動力因素分析※
——基于WIOD數據庫的國際比較研究

李 暉 唐志鵬

一、 引 言

消費、投資、出口被稱為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在不同的經濟發展時期，三者相互聯系、此消彼長，在各國經濟中扮演著不同角色。過去十幾年時間里，世界經濟復雜多變，尤其是國際金融危機之后，全球外需乏力，出口萎縮，世界各國經濟增長的動力來源發生變化，依賴外需帶動的經濟增長方式難以為繼，內需成為拉動各國經濟增長的堅實基礎。

內需包括國內消費與投資兩個部分，內需作為一國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在各國經濟增長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江小涓(2010)通過對中國經濟增長中內需和外需的比較發現，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總需求總體上以內需為主，內需對經濟增長起主要貢獻作用，外需起輔助作用。黃金竹等(2004)利用協整和誤差修正模型研究得出，消費和投資對經濟增長的短期拉動效應明顯，出口作用不顯著；從長期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要大于投資和出口。洪銀興(2013)的研究表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一個重要方面是使經濟發展更多依靠內需特別是消費需求拉動，消費經濟將成為經濟增長新的動力和增長點。

然而在內需不斷發展的同時，存在著兩個亟需解決的問題，長期困擾著中國經濟發展：一是投資消費比例失衡，二是內需不足。根據《國際統計年鑒》，2014年中國消費占GDP比重為51.81%，投資占比為46.20%；美國消費和投資占GDP比重分別為83.12%和19.92%，日本消費和投資占GDP比重分別為81.29%和21.82%。可以看出，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內需呈現出高投資、低消費的顯著特征，消費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作用相對較弱。

事實上，在我國工業化和城鎮化發展進程中，投資對我國經濟增長產生了重要的拉動作用。尤其是國際金融危機之后，我國的四萬億投資計劃對抗擊金融危機、保持經濟增長起到了重要支撐作用。但是隨著我國投資的邊際收益遞減，投資效率逐漸降低(鄒衛星，2008；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宏觀組，2004)。過度投資面臨著能源資源的過度消耗、通貨膨脹風險、產能過剩危機等問題(吳敬璉，2013；陸大道，2015)，中國的投資消費失衡已威脅到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

另一方面，中國消費需求持續走低。何代欣(2016)對中國轉型中內需不足的成因進行分析，指出消費不足是內需不足的主要體現，受制于長期內需不足的困擾，中國經濟高速增長背后的下滑壓力始終存在。王子先(2006)對世界各國消費率的演變趨勢進行比較，發現我國的消費率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并長期呈下降趨勢，明顯偏離了世界經濟發展的一般趨勢和標準結構。楊貴中等(2010)認為，與其他經濟大國相比，消費對中國經濟的拉動作用較低，通過增強消費需求來拉動中國經濟增長具有很大的潛力。

那么，不同時期各國經濟增長對內需的依存度到底有多大？中國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內需依存結構存在什么樣的差別？不同國家的消費、投資發展帶動了哪些重點產業部門的發展？這些都是經濟學者需要回答的問題。目前全球經濟正處于逐步復蘇的關鍵時期，中國經濟也面臨著結構調整、擴大內需的巨大挑戰，厘清上述問題對于中國經濟順利轉型、實現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通過文獻綜述可以看出，目前對我國內需發展及其與經濟增長之間關系的討論已有很多，但仍有幾點需要完善：一是目前的研究多數討論的是消費、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整體影響，而沒有更多關注消費和投資變化對國民經濟不同產業和部門的貢獻效應；二是部分文獻進行了國際比較研究，但主要是與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進行比較，與新興經濟體尤其是金磚國家的對比研究較少。

投入產出模型是進行經濟結構研究的有力工具，投入產出表第二象限提供了豐富的消費、投資、出口細分部門數據，因此在經濟增長研究中越來越受到青睞(沈利生，2009；姜濤，2008)。但是由于編制投入產出表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絕大多數國家都是每隔數年編制一次投入產出表，較大的時間間隔造成數據的滯后性較強。出于研究的需要，歐盟委員會資助設立了世界投入產出數據庫(World Input-Output Database，WIOD)項目，為國際比較研究提供了一個較好的分析框架。基于此，本文擬利用WIOD數據庫和投入產出技術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內需動力因素進行國際比較研究，主要創新工作有以下幾點：① 研究視角上，本文重點從產業和部門層面探討不同時期中國消費、投資對國民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并與美國、日本、德國及金磚國家展開國際比較分析，對比研究各個國家經濟增長的不同驅動模式。② 研究方法上，本文采用非競爭型投入產出模型展開研究，將各個部門中間生產使用的國內品和進口品加以區分，由于進口品的生產結構與國內品存在差異，兩者不能完全替代，利用非競爭型表進行研究更加準確和符合實際。③ 本文定義了消費誘發系數這一概念，利用該系數可以清楚地測度消費對我國經濟增長的驅動效應，并對當前我國內需拉動不足的內在原因進行國際比較研究。

二、 研究方法與模型

1. 非競爭型投入產出模型

非競爭型投入產出模型(Input-output model of non-competitive imports type)將國民經濟各部門中間投入和最終需求中的國內產品和進口產品區分開來，因此模型的行向平衡關系式有兩組，其中國內產品的行向平衡關系為：

(1)

(2)

將(2)式代入(1)式，整理可得矩陣表示形式：

(3)

定義增加值系數行向量Av=(av1,av2,…,avn)，其元素為：

(4)

增加值系數反映了各部門單位產出所產生的增加值，其中，Vj表示第j個部門的增加值，Xj表示第j個部門的總產出，因此由國民經濟各部門增加值構成的增加值行向量V可以表示為：

(5)

(6)

2. 國民經濟各部門增加值增長的結構分解模型

為了比較分析不同國家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作用及其演變特征，本文將各部門增加值的增長分解為增加值系數，投入產出技術系數，消費、投資、出口等各類最終需求及結構等部分，以此對影響國民經濟各部門增加值增長的因素進行結構分解。我們用下標0表示基準期，下標1表示報告期，則兩個階段增加值的增長量可表示為：

(7)

結構分解分析(Structural Decomposition Analysis，SDA)是在投入產出框架下常用的因素分解方法，目前已廣泛運用在經濟、貿易、能源等各個領域。實際中使用SDA分解方法存在一個問題，即對于交互項的分解方式不同，會導致最終分解結果的不唯一，Dietzenbacher & Los(1998)證明了使用兩級分解法是解決“非唯一性”問題的有效辦法。基于此，本文使用SDA分解中的兩級分解法對各部門增加值的增量進行因素分解分析。

(8)

兩級分解法另一種分解方式為：

(9)

根據上述兩種分解方式，可得兩級分解法的最終結果，即將基準期0到報告期1的增加值增量分解為以下幾個部分：

ΔV=ΔV(Av)+ΔV(Bd)+ΔV(Fc)+ΔV(Fi)+ΔV(E)

(10)

由此可以將消費變動對各部門增加值的影響作用進一步分解為消費結構效應和消費規模效應兩部分，其中，消費結構效應ΔV(Sc)反映了消費結構變化引致各部門增加值的變化量，消費規模效應ΔV(Yc)反映了消費總量變化引致各部門增加值的變化量。

ΔV(Fc)=ΔV(Sc)+ΔV(Yc)

(11)

同樣的方法，可以將投資、出口變動對各部門增加值的影響作用進一步分解為投資、出口的結構效應和規模效應，在此不再贅述。

3. 消費誘發額系數

為了揭示消費需求變動，通過部門間關聯關系所引起的國民經濟各部門增加值的增長，本文定義了消費誘發額，其計算公式如下：

(12)

消費誘發度則是消費誘發額與消費需求合計之比，計算公式如下：

(13)

三、 數據來源與說明

本文數據來源為WIOD中的國家投入產出表(National Input-Output Tables)。WIOD于2016年11月公布最新數據，涵蓋世界范圍內28個歐盟國家和其他15個主要國家的2000-2014年投入產出數據，共包含56個部門，其中農業部門3個，工業部門24個，服務業部門29個。

WIOD數據庫的主要優勢在于：① WIOD公布的投入產出表均為非競爭型表，編制時將中間生產使用的國內品和進口品加以區分。由于進口品的生產結構與國內品存在差異，兩者不能完全替代，且進口品的消耗不屬于本國總產出，因此，在當今國內經濟和世界經濟聯系日益密切的情況下，利用非競爭型表進行研究更加準確和符合實際。② WIOD最新公布的數據跨度為2000-2014年，合計15年時序數據，克服了各國投入產出表在時間維度上間隔太長的問題。③ WIOD涵蓋世界上多個國家的投入產出表，其中部門分類統一，統計口徑一致，可比較性強，利于進行國際比較研究。

本文選取的與中國進行比較研究的國家主要有兩類：第一類是世界經濟排名靠前的發達國家，包括美國、日本和德國；第二類是當前世界新興經濟體的代表金磚國家，包括俄羅斯、巴西、印度。在時間跨度問題上，本文選取了各個國家2002-2014年投入產出數據。WIOD基于國際標準行業分類方法(ISIC)進行編制，其中各國的投入產出表在部門分類上是一致的。本文將研究范圍內的各張投入產出表進行了部門處理，統一合并為35個部門，主要目的是把總產出為零的部門進行歸類和整合。

四、 結果與分析

1. 各個國家經濟增長情況及變化趨勢

從各國經濟發展狀況來看，美國經濟一直穩居世界第一的位置，GDP規模由2002年109775.130億美元增長為2014年173480.700億美元。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2009年美國GDP出現短暫回落，除此之外基本呈現直線上漲趨勢。2002-2014年中國經濟持續增長，從增長速度來看毫無疑問是這十多年里全球最快的，2010年中國GDP規模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目前日本和德國分列世界經濟的第三和第四位，2002-2014年兩國經濟增長趨緩，尤其是2012年之后日本經濟出現負增長，經濟衰退明顯。近十幾年間金磚國家經濟一直穩步增長，2014年巴西、印度、俄羅斯在世界經濟中的排名分別為第7、9、10位。*資料來源：《2014年世界各國GDP排名公布》，《南方財富網》2015年1月22日，http://www.southmoney.com/hkstock/ggxinwen/201501/265283.html。

圖1 2002-2014年各國GDP變化趨勢(單位：億美元)資料來源：依據WIOD數據庫整理自制。

由于各國所處經濟發展階段不同，消費、投資、出口這“三駕馬車”對各國經濟增長的驅動方式必然存在一定差異，對此本文展開詳細測算。

2. 各國經濟增長基本因素分解

利用SDA結構分解技術對各國2002-2014年增加值的增量進行因素分解，主要討論消費規模及結構、投資規模及結構、出口規模及結構等因素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作用，結果如表1所示。

具體來看，2002-2014年消費規模效應是各國經濟增長的首要拉動力。根據消費規模變動對各國增加值增長的貢獻作用從大到小排列，依次為日本(94.743%)、美國(76.448%)、巴西(74.133%)、印度(66.576%)、俄羅斯(59.473%)、德國(53.947%)、中國(41.361%)。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02-2014年投資規模效應對中國經濟的貢獻作用高達38.775%，居于首位；其次是印度、巴西、俄羅斯等金磚國家，分別為20.554%、17.683%和15.264%；美國、日本和德國等發達國家則在10%左右。2002-2014年出口對各國經濟均產生了正向拉動作用，其中，出口對日本、德國和俄羅斯的經濟拉動作用較大，貢獻度分別為54.414%、46.686%和25.716%；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效應為19.190%；其他國家則在10%上下。

表1 2002-2014年各國經濟增長基本因素分解結果(單位：%)

資料來源：作者計算整理。下表同。

可以看出，發達國家經濟增長的首要引擎是消費規模效應，投資規模效應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普遍不高。投資規模效應對新興經濟體經濟的帶動作用顯著大于發達國家，而中國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過高。消費規模效應對中國經濟的驅動效果不僅低于發達國家，與其他新興經濟體國家相比也明顯偏低。

另外，由表1可以看出消費結構效應、投資結構效應、出口結構效應等各類結構變化對各國經濟增長的貢獻作用均較弱，各類最終需求對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主要體現在規模效應上，結構效應的貢獻作用尚不顯著，因此在以下的討論中，我們不再區分消費、投資等因素的規模效應或者結構效應，合并分析消費、投資等對經濟的貢獻作用。

3. 各國經濟增長的內需動力因素

(1) 投資對各國三次產業及部門增長的貢獻效應。分產業來看，如表2所示，投資對于各國第一產業的貢獻作用均較弱，只有中國和印度等農業大國的作用稍高，分別為2.643%和0.865%，其余國家均在0.5%以下。

投資對各國第二和第三產業的拉動作用則呈現不同特點。第一，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的投資對第三產業的貢獻作用要明顯大于第二產業。這與發達國家以第三產業為主導的產業結構有密切關系，2014年美國、日本和德國第三產業占GDP比重分別為78.227%、71.389%和68.989%，而中國第三產業占GDP比重為46.288%。另一方面，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的城鎮化發展和基礎設施建設已基本完成，因此由投資引致的第二產業增長相對較小。第二，中國、俄羅斯、巴西、印度等金磚國家的投資主要作用于第二產業部門，第三產業次之。尤其是中國2002-2014年投資對第二產業的貢獻作用高達23.945%，在眾多國家中居首位，其中主要是建筑業、采礦和采石業、基礎金屬的制造業、機械設備制造業等部門受拉動明顯。印度、巴西、俄羅斯等金磚國家投資對第二產業的貢獻作用分別為12.628%、10.537%、9.852%。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投資對第二產業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較低，分別為5.303%、3.629%和4.652%，其中美國投資除了帶動建筑業、采礦和采石業、機械設備制造業等部門的發展之外，還對機動車輛制造業、其他運輸設備制造業、金屬制品業、電腦、電子及光學產品制造業等部門有顯著正向貢獻效應。第三，各個國家投資拉動的第三產業部門存在顯著不同。根據計算結果，將各國投資拉動前三名的部門整理于表3。可以看出，中國、印度、俄羅斯等新興經濟體投資拉動的第三產業部門主要集中在批發和零售業、運輸業、金融業等傳統第三產業部門。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發達國家以及巴西的投資則主要拉動了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高技術第三產業發展。以美國為例，2014年其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增加值分別為10742.000億美元和12814.670億美元，中國則分別為2713.920億美元和3773.126億美元，相當于美國的1/4和1/3左右。我國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的發展仍有很大潛力。

表2 2002-2014年投資對各國三次產業經濟增長的貢獻效應(單位：%)

表3 2002-2014年各國投資拉動排名前三的第三產業部門

(2) 消費對各國三次產業及部門增長的貢獻效應。如表4所示，消費對各國三次產業拉動作用的規律基本一致，其高貢獻率主要體現在第三產業，然后依次是第二產業、第一產業。主要特點有以下幾個：第一，金磚國家消費對第一產業的拉動作用要明顯高于發達國家。消費對印度第一產業的拉動作用顯著，貢獻作用高達13.276%，然后是中國、巴西、俄羅斯等金磚國家消費分別帶動本國第一產業經濟增長4.915%、3.424%和2.848%。發達國家由消費引致第一產業的增長較少，貢獻度分別為日本1.035%、美國0.691%、德國0.270%。第二，消費對各國第二產業的貢獻作用差別不算太大，其中最低為德國6.294%，最高為中國11.039%，其余國家均在10%左右。第三，消費對各國經濟增長貢獻的主要差別體現在第三產業上。日本和美國第三產業受消費拉動作用最顯著，分別為83.195%和66.293%；消費對俄羅斯、巴西、印度等金磚國家的影響作用均保持在50%左右。特別需要注意的是，2002-2014年消費對中國第三產業的貢獻作用明顯低于其他國家，僅為25.500%。

表4 2002-2014年消費對各國三次產業經濟增長的貢獻效應(單位：%)

為進一步揭示我國消費對經濟增長拉動作用較弱的內在原因，本文測算并整理了各國消費拉動排名靠前的部門，受篇幅所限，僅列出中國、美國和日本的計算結果，如表5所示。除行政與國防、強制社會保障之外，中國消費主要拉動了與居民生活密切相關的衣食住行部門，如農業，食品、飲料和煙草制品業，房地產業，批發和零售業，運輸業，教育類等。美國和日本等發達國家消費對食品類部門的拉動作用則較弱，但對人類健康與社會工作的拉動作用明顯高于中國。除此之外，發達國家消費普遍對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部門的拉動作用明顯，而中國則較弱。

表5 2002-2014年中、美、日三國消費拉動排名前十的部門

4. 消費對中國三次產業及部門貢獻效應的演變趨勢

從時間維度來看，雖然消費對我國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明顯低于其他國家，但其影響作用正逐步加強。如圖2所示，2002-2005年、2005-2008年、2008-2011年、2011-2014年四個階段中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穩步上升，分別為32.679%、37.388%、42.589%、43.497%。其中，消費對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的驅動效果變化不大，從后三個階段來看，消費對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的貢獻度分別穩定在5%和10%左右；消費對第三產業的拉動則顯著提高，由2002-2005年的21.989%逐步擴大到2011-2014年的27.614%。

圖2 2002-2014中國消費對三次產業增長的貢獻效應(單位：%)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這期間增長較快的部門主要包括：農業，食品、飲料和煙草制品業，批發和零售業，金融業，房地產活動，行政與國防、強制社會保障，教育類等。可以看出，主要是食品類和第三產業的若干部門由消費拉動上漲較快。除上述部門外，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消費拉動作用不高的人類健康與社會工作，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部門也都明顯提高。

從2014年各國的消費誘發度來看，如表6所示，各國消費需求變動1個單位對其國民經濟各部門的拉動作用之和按照從大到小順序，依次為：美國(0.936)、中國(0.919)、日本(0.909)、印度(0.892)、俄羅斯(0.870)、巴西(0.855)、德國(0.761)。這說明在當前情況下，擴大消費對我國經濟增長的驅動效果較為顯著，雖然目前我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明顯低于美、日、德等發達國家和其他金磚國家，但是消費對我國經濟增長的貢獻作用還有很大提升潛力。

進一步由表6可以看出，各國消費需求上升所主要誘發的部門存在一定差異。目前中國消費需求擴張誘發的部門主要包括：農業，行政與國防、強制社會保障，批發和零售業，房地產活動，教育類，食品、飲料和煙草制品，金融業，人類健康與社會工作活動等。美、日、德等發達國家消費需求擴張主要拉動的部門有：行政與國防、強制社會保障，房地產活動，批發和零售業，人類健康與社會工作活動，金融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除此之外，日本對教育和食品、飲料及煙草制品業，德國對教育和其他服務活動的拉動作用也較顯著。俄羅斯、巴西、印度等金磚國家消費主要誘發的部門大致相同，包含農業，批發和零售業，行政與國防、強制社會保障，房地產活動，教育類，金融業等。另外，印度對運輸業，俄羅斯和巴西對人類健康與社會工作活動的消費誘發作用也較高。這與各國目前的消費結構有很大關系。這同本文前一部分消費對各個國家三次產業及部門增長的貢獻效應的分析結果相印證。

表6 2014年各國的消費誘發度

五、 結論與啟示

本文利用投入產出技術與SDA結構分解方法，對中國與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以及俄羅斯、巴西、印度等金磚國家經濟增長的內需動力因素進行了研究，主要結論如下：① 消費是拉動各國經濟增長的首要引擎。中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不僅低于美、日、德等發達國家，也低于俄羅斯、巴西、印度等金磚國家。中國消費貢獻作用弱的主要原因在第三產業，中國消費主要拉動的是與居民生活密切相關的衣食住行部門，而美、日、德等發達國家的消費則對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高技術部門拉動作用顯著。② 投資對發達國家經濟增長的貢獻度普遍不高，對新興經濟體的帶動作用顯著大于發達國家，而對中國的拉動作用過高。發達國家投資主要拉動的是一些高新技術第三產業部門，中國及其他金磚國家投資則主要拉動了第二產業部門。③ 從發展趨勢上看，中國消費對國民經濟增長的驅動效果正逐步增強，食品類和第三產業一些部門由消費拉動上漲較快。消費對人類健康與社會工作，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部門增長的貢獻度也明顯提高，依靠內需特別是消費需求拉動中國經濟增長空間很大。

結合當前中國內需不足尤其是消費需求不足的現狀與測算結果，本文提出以下幾點政策建議：① 目前我國城鎮化和工業化建設仍在快速發展，農村居民消費需求還有待釋放，內需對經濟增長的驅動作用還有很大發展空間。隨著經濟不斷發展，投資的拉動作用逐漸減弱，適度擴大消費才是未來經濟增長的持續動力。② 在國內消費需求不足的同時，中國居民的境外消費卻持續高速增長，這背后的主要原因是我國產品與服務的供給與消費需求不匹配，從而造成了我國消費外流的問題。應當進一步提高產品品質和企業創新能力，尤其是加大對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等高新技術產業的投資力度，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政府應當積極扶持。③ 我國居民的收入水平還有待提高，收入差距過大尤其是農村居民收入較低等問題突出；另一方面，我國與世界其他國家顯著不同的一點是儲蓄率偏高，我國居民傾向于將收入儲蓄起來用于未來孩子的教育以及自身的疾病治療、養老等。這些都不同程度地限制了我國消費需求的發展。因此，改善居民收入尤其是農村居民收入，提高社會保障和公共教育支出，減輕后顧之憂是提高我國居民消費能力的根本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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