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得主賽珍珠的40載中國情

殷曉章

清末至民國期間，美國女作家賽珍珠在江蘇鎮江、南京等地生活了近40年。她一生把中文稱為“第一語言”，把鎮江稱為“中國故鄉”，她與徐志摩、林語堂等人交往過多。1938年，她憑借在中國、以其所見寫成的《大地》三部曲，問鼎諾貝爾文學獎。生前，她自己設計的墓碑上只有“賽珍珠”三個中文名字。

在中國生活40年

1892年6月26日，賽珍珠出生于美國弗吉尼亞州西部。她出生4個月后，即被身為傳教士的父母賽兆祥和卡洛琳帶到中國。父母也給她起了一個好聽的中文名字“賽珍珠”。從此，這個金發碧眼的小女孩，走進了變革前夜的中國。

她隨父母先后在江蘇鎮江、蘇州、南京、廬山等地生活和工作了近40年。賽珍珠在鎮江生活長達17年之久，在那里度過了她的童年、少年，進入到青年時代。因此她稱鎮江是她的“中國故鄉”。她生前曾說：“我熟悉這里的每一寸土地，就像熟悉我臉上的皺紋一樣。”

賽珍珠來到中國后，從小就接受私塾式的教育，跟著一位先生學習“四書”、“五經”等傳統文化，說中國話，寫漢字，和當地的孩子一塊兒玩耍。童年時，奶媽給她講的各種民間傳說故事，家里雇傭中國廚師則給她講講“三國”、“水滸”等名著里生動有趣的故事。這些口頭文學滋養了賽珍珠的精神世界，對她以后的文學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那段時間，恰逢中國的轉型期。她在自傳中寫道：“沒有哪個時代比我目睹的時代更為動蕩不安，更具啟蒙意義了。”

17歲時，賽珍珠回美國進弗吉尼亞州倫道夫·梅康女子學院攻讀心理學，畢業后又來中國，遇到了與胡適同班的美國青年約翰·洛辛·布克，布克是一位農學家，教授農業技術和農場管理的課程，創辦了金大農業經濟系并任系主任，因出版《中國農家經濟》等書而被視為美國的中國問題專家。1917年，賽珍珠與布克結婚。婚后，她隨丈夫遷居安徽宿州市，在此期間的生活經歷成為日后聞名世界的《大地》的素材。

1921年秋，賽珍珠全家遷至南京。賽珍珠受聘于美國教會所辦的金陵大學（今南京大學鼓樓校區），并住進了校內一幢單門獨院的小樓。賽珍珠則在金陵大學外語系任教，她既要備課、批改作業，又要參與社會工作，會見中外各界人士。

賽珍珠一生創作了85部作品，包括小說、傳記、兒童文學等文學作品，其中絕大多數是她在中國寫成的。而她的所有獲獎作品也大都是她在金陵大學一邊教書、一邊寫成的。許多西方人都是從她的作品開始了解中國這個神秘的國度。美國前總統老布什對中國的了解便是從賽珍珠的《大地》一書開始的。

問鼎諾貝爾文學獎

1896年，賽珍珠的父親在廬山牯嶺購買的這幢石頭別墅以及它所在的這座山，成為她一生中最值得回憶的美好的地方之一。1922年，賽珍珠在廬山牯嶺開始嘗試寫作，第二年寫出了處女作《也在中國》，此后便屢屢有作品發表。

1931年春，裝幀精美的《大地》一經出版，一下子成了1931年和1932年全美最暢銷的書。并且，很快就有了德文、法文、荷蘭文、瑞典文、丹麥文、挪威文等譯本。1937年，美國米高梅公司又將《大地》搬上了銀幕，轟動歐美。《大地》所描繪的中國農民勤勞、樸實，而且對美好生活有著強烈的渴望和追求，這種奮斗精神感染了很多正處在經濟蕭條時期的美國人。

從1923年到1938年間，賽珍珠寫的小說和傳記都與中國有關，1932年，賽珍珠她憑借《大地》，獲得普利策小說獎，并在1938年憑借《大地》三部曲以及《異邦客》和《東風·西風》，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諾貝爾頒獎委員會對她的評語是：“對中國農民生活進行了豐富與真實的史詩般描述，且在傳記方面有杰出作品”。

與中國文人交往

在中國期間，賽珍珠與徐志摩、梅蘭芳、胡適、林語堂、老舍等人私交不錯。賽珍珠比林語堂大3歲，兩人本是摯友。在賽珍珠的鼓勵下，林語堂用了10個月時間寫成了《吾國與吾民》一書，1935年該書在美國出版后引起轟動。不過，后來二人因為《吾國與吾民》在美國的版權稅，反目成仇。

賽珍珠的《大地》被譯成中文不久的1933年，魯迅對其作品有所認可的前提下，表示了某種程度的不滿，批評《大地》是“她所覺得的，還不過一點浮面的情形”。第二年，魯迅又對賽珍珠翻譯《水滸》改名為《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之事，提出異議，他認為“山泊中人，是并不將一切人們都作兄弟看的”。在魯迅生命的最后一年，他對賽珍珠的看法有所轉變。魯迅在1936年9月15日致日本友人增田涉信中，已考慮到對賽珍珠的評價中可能存在的不妥。只是由于魯迅健康日下，已無時日和精力再顧及這一問題。

生命中的最大遺憾

父母雙雙逝世后，賽珍珠姐妹將廬山別墅賣掉。1934年，賽珍珠與布克離婚，她告別了中國，回到美國。但她仍筆耕不輟，并積極參與美國人權和女權活動。1935年，她與約翰·戴公司總經理——《亞細亞》雜志主編理查·沃爾什結婚后，進入約翰·戴公司任編輯，以后在賓夕法尼亞州的農莊里從事寫作。1942年，夫婦創辦“東西方聯合會”，致力于亞洲與西方的文化理解與交流。1972年，尼克松訪華以后，賽珍珠主動支持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的專題“重新看中國”節目，并積極申請訪華，想到自己生活過的地方走走看看。但她的申請遭到了拒絕。這成了她一生中的最大的遺憾。1973年3月6日，賽珍珠抑郁中去世于佛蒙特州。賽珍珠紀念館的展板中有這樣一段描述：“賽珍珠1973年3月6日去世，骨灰安葬在賓夕法尼亞州費城郊區的青山農場。她自己設計的墓碑上沒有一個英文字，只留下了她的中文名字‘賽珍珠3個篆字。”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