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對比日本《圖書館法》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進行分析。日本公共圖書館為社會教育設施,其管理主體為地方政府教育委員會,中國公共圖書館為公共文化設施,其管理主體為文化主管部門。日本圖書館對圖書館員有較具體的資格要求,中國公共圖書館法則較為模糊。對于讀者權利與義務的法律規定,中國《公共圖書館法》則比日本《圖書館法》更為詳細。日本《圖書館法》鮮少言及“閱讀”,而中國的《公共圖書館法》則堅定地要求公共圖書館進行“閱讀推廣”等相關活動。
關鍵詞:公共圖書館法;日本;中國;對比研究
1 中日公共圖書館法歷史發展
1.1日本《圖書館法》歷史發展
明治維新時期,隨著義務教育制度的普及,1899年(明治32年)日本政府頒布了第一部圖書館法令—《圖書館令》,并于1933年(昭和8年)進行了修訂。日本《圖書館法》頒布于1950年(昭和25年),由于當時日本正處于戰后復興區,國家財政困難,所以首先確立了圖書館的制度,旨在增加預算。故而當時的《圖書館法》,主要規定了圖書館應有的服務與運營模式,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規定了圖書館的無償性。此后歷經20余次的修訂,形成了現在的由“第一章 總則”、“第二章 公共圖書館”和“第三章 私立圖書館”3章組成的《圖書館法》。
1.2中國《公共圖書館法》歷史發展
清朝末期,中國創建了近代的圖書館,并制定了最初的圖書館規則。民國時期,更多的圖書館被建立,圖書館法亦取得較大的發展。新中國成立的最初30年間,由于意識形態與政治斗爭的緣故,圖書館法的完善未得到重視,反而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退步。上個世紀80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不僅圖書館取得明顯的發展,圖書館法亦得到一定的改善。但是,當時中國的圖書館法,主要是指在政府部門的主導下制定并頒發的“條例”與“規程”,并沒有由立法機關制定的正式的圖書館法。2001年3月,文化部社會文化圖書館局制定了《圖書館法草案》,之后歷經三次修訂。2008年,在全國各相關方面的共同努力下,《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征求意見稿)》正式出臺。經過廣泛征求意見、考證、審核,2017年11月4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次會議通過我國第一部圖書館法律體系的專門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并于2018年1月1日起實施。(以下簡稱《公共圖書館法》)
2 公共圖書館法的目的與圖書館的定義
2.1公共圖書館法的目的
日本《圖書館法》第一條明確表明:“本法基于《社會教育法》(昭和24年法律第270號),制定有關圖書館的設置與運營的必要事項,謀求其健全的發展,以期有助于國民教育與文化的發展。”其后所述的“公共圖書館”與“私立圖書館”的建立和發展都遵從這一目的。
中國《公共圖書館法》第一條表示:“為了促進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發揮公共圖書館功能,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權益,提高公民科學文化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傳承人類文明,堅定文化自信,制定本法。”
從以上法律表述中,可以明確,日本的圖書館法目的里標志著“國民教育”,而中國的圖書館法則主要致力于公民文化權益。毋容置疑,這與日本自明治時代到現在,圖書館一直隸屬教育系統有關。此外,需要指出的是,日本不同類別的圖書館,更有其各自對應的相關法律,諸如《學校圖書館法》、《大學圖書館法》等。實際上,在不同法律的規范與約束下,不同的圖書館之間,預算、網絡組織及高效率信息交換的形成遭到一定的阻礙。與其相比,中國的《公共圖書館法》是一部針對我國所有公共圖書館的專門法,是我國實施全面依法治國戰略、建立健全公共文化服務法律體系的重要進展。
2.2公共圖書館的定義
日本《圖書館法》中的定義為:“本法所稱圖書館,是指地方公共團體、日本紅十字會或者一般社團法人亦或一般財團法人設立的,收集、整理、保存圖書及記錄其他必要資料,供普通公眾利用,有助于其教養、調查研究、休閑的設施。(學校所屬的圖書館或圖書室除外)”(其中,地方公共團體設置的圖書館為公共圖書館)而中國的《公共圖書館法》中定義則為:“本法所稱公共圖書館,是指向社會公眾免費開放,收集、整理、保存文獻信息并提供查詢、借閱及相關服務,開展社會教育的公共文化設施。”
此二者之間最顯著的不同在于二者對各自的機能的不同定義。與中國的“公共文化設施”圖書館定義相比,日本的“供普通公眾利用,有助于其教養、調查研究、休閑的設施”這一圖書館定義略顯模糊。而且,與中國公共圖書館不同,日本的圖書館還承擔著“休閑”這一機能,這也可以說是日本《圖書館法》的獨特性。這在一定程度上會削弱圖書館“歷史文化資料的保存”與“文化發展”這些更為重要的機能的發揮,也可以說降低了圖書館的威嚴。[1]而中國《公共圖書館法》的頒布與實施,則強化了公共圖書館的責任,明確了其應提供的服務。
3 公共圖書館法的對象
公共圖書館法的對象可以分為圖書館的設立、圖書館服務、圖書館員、圖書館的服務對象—讀者。中國的《公共圖書館法》中,第二章為設立,其中包括圖書館的設立、對圖書館員的要求,第四章為服務,其中包括圖書館應提供的各類服務、讀者的義務。然而日本的《圖書館法》共29條法律條文中尚未言及讀者的權利與義務。
3.1圖書館的設立
中國的公共圖書館是由國家、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設立的,日本的公共圖書館則由國家、地方公共團體設立。
日本圖書館法第10條中寫道:“關于公共圖書館設立的相關事宜,必須按照設置該圖書館的地方公共團體的條例來執行。”“公共圖書館運營的經費,主要由設立該圖書館的地方公共團體來承擔,而國家在預算范圍內,可以對該地方公共團體,補助一部分圖書館設施、設立所需的經費及其他必要經費。”(第20條)除此之外,日本公共圖書館法中并未有關于具體的圖書館設立事宜的其他法律條文。
中國《公共圖書館法》第二章為“設立”,由第十三條到第二十二條組成。該法規定,國家設立國家圖書館,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設立公共圖書館,將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所需經費列入到本級政府預算,并及時、足額撥付。同時,該法對設立公共圖書館應當具備的條件,公共圖書館的章程、設立、命名、變更及終止應該遵循的法律條文都有言及。
據此可以看出,日本公共圖書館的設立完全按照地方公共團體的決定,缺乏一定的約束。這也意味著,《圖書館法》第一條所說的法的目的并未有效發揮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它與日本向地方分權的國家政策一致,但不容置疑,這使公共圖書館的設立與發展喪失一個明確、穩定的法律保障。反觀中國《公共圖書館法》,無論是關于公共圖書館的設立,還是關于公共圖書館的經費,都可以在《公共圖書館法》中找到法律依據。而且該法表明,社會力量可以參與公共圖書館建設,向公共圖書館捐贈(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乃至境外的自然人、法人和其他組織)。由此,中國的公共圖書館的設立,可以得到多方面的法律支持。
3.2圖書館服務
日本圖書館法中第三條是關于圖書館服務的內容,具體分為9個方面,主要包括資料的保存、分類、編目、圖書館員、與其他圖書館的合作、相關活動的舉辦等。中國的公共圖書館法第三十三條到第四十八條為第四章“服務”,所含內容更為詳細、全面。除了面向社會大眾應該免費提供的服務外,還有專門面向少年兒童、老年人、殘疾人等群體的專門服務。此外還包括推廣全民閱讀、數字資源建設、古籍保護、法定節假日有開放時間等日本圖書館法不涉及的重要服務。由此可言,較之日本公共圖書館的服務,中國公共圖書館法所規范的服務更為具體化、詳細化。
3.3圖書館員
根據日本圖書館法第十三條可知,日本公共圖書館有三類職員:專門職員、行政職員和技術職員。圖書館的專門職員被稱為“司書”與“司書補”。該法第四條到第七條,較為詳細地說明了司書與司書補的定義、資格(及其獲得)、講習與進修。與此同時,中國公共圖書館法中僅表明:“公共圖書館工作人員應當具備相應的專業知識與技能,其中專業技術人員可以按照國家有關規定評定專業技術職稱。”并在第五章“法律責任”中言明圖書館工作人員不該有的違法行為。通過對比,可以得知日本圖書館法對圖書館職員的法律規范更為詳細,但與中國公共圖書館法一樣,都沒有諸如圖書館職員所從事的工作等具體規定。
3.4讀者
日本公共圖書館法第17條表明:“公共圖書館不得征收入館費、其他圖書館資料利用費。”除此之外,再無關于讀者的權利與義務的任何法律規定。中國公共圖書館法中,除第二條“定義”里所表明的向社會公眾免費開放,并提供相關服務外,第四十三條表明應當妥善保護讀者的個人信息、借閱信息以及其他可能涉及讀者隱私的信息。與此同時,第四十四條與第五十三條則表明了讀者應該履行的義務,諸如遵守公共圖書館的相關規定,自覺維護公共圖書館秩序等。據此可知,公共圖書館法對讀者的法律規定里,共同點是不征收入館費與圖書資料利用費,中國公共圖書館法更為詳細。
4 公共圖書館法對閱讀的思考
如前所述,日本的《圖書館法》旨在提高一般公眾的“教養”、協助“調查研究”、“休閑”等,但法律條文中除在圖書館業務中言及“讀書會”之外,再無提及“閱讀”、“讀書”等。“之所以這樣,大概是因為《圖書館法》草案制定時期未將閱讀與圖書館相結合,亦或者是因為從社會教育這一圖書館精神來看,成人讀書當然應該包含在教養里面。不論如何,未將讀書與圖書館相結合不得不說是《圖書館法》的缺點。”[2]
根據中國《公共圖書館法》第三條,作為社會主義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的公共圖書館,“應當將推動、引導、服務全民閱讀作為重要任務”,應當免費向社會公眾提供的服務里亦包括“閱讀推廣”,并在第三十六條里規定“應當通過開展閱讀指導、讀書交流、演講誦讀、圖書交換共享等活動,推廣全民閱讀”。這是繼2013年全民閱讀立法列入國家立法工作計劃,其后2016年2月15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全民閱讀促進條例》(征求意見稿)里提出“閱讀推廣”后,中國《公共圖書館法》以法律的形式賦予公共圖書館區別于其他閱讀推廣主體的職能。
2017年據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發布的第十四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報告顯示,“2016年我國國民人均圖書閱讀量為7.86本,較2015年增加了0.02本。”[3]雖然我國全民閱讀狀況取得一定的提高,但與發達國家相較,仍然相距甚遠,而且隨著數字化閱讀的發展,圖書閱讀率呈現增長放緩的新趨勢。前總理溫家寶曾在“世界讀書日”活動時說過:“書籍是人類智慧的結晶。讀書決定一個人的修養和境界,關系一個民族的素質和力量,影響一個國家的前途和命運。一個不讀書的人、一個不讀書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4]現在《公共圖書館法》將“全民閱讀”與“閱讀推廣”寫進法律,無疑可以推動全民閱讀的發展,助力國民素質的提高,同時也可以深化圖書館服務。
5 總結
根據前面進行的中日公共圖書館法的對比研究,可以發現中國《公共圖書館法》的正式頒布較日本的《圖書館法》晚了半個世紀之久,但在經過艱難的法制建設歷程后,可以說它繼承了我國原有圖書館法律制度的優點,克服了其與國外圖書館法之間存在的明顯不足,確有明晰的優點與歷史貢獻,形成了有中國特色的較健全的公共圖書館法律保障體系。然而,與日本《公共圖書館法》相比,中國《公共圖書館法》是我國正式頒布的第一部圖書館專門法,所以仍存在一些有待改善的地方。其一為關于圖書館員資格的取得與考核規范不足,剛性不夠,而日本《圖書館法》里明確規定了司書應具備的條件,此外還有對司書與司書補進行培訓的相關法律規定。其二則是圖書館專門法單一,缺乏更細化的專門法,而日本的圖書館專門法除《圖書館法》外,還有《國立國會圖書館法》、《學校圖書館法》等。
參考文獻
[1]宍道勉.図書館法ー韓國と日本の比較[J]鳥取:北東アジア文化研究,2004(3):99.
[2]宍道勉.図書館法ー韓國と日本の比較[J]鳥取:北東アジア文化研究,2004(3):104.
[3]http://book.sina.com.cn/news/whxw/2017-04-18/doc-ifyeimqy2574493.shtml
[4]趙成,李斌.溫家寶參加“世界讀書日”活動【N】.人民日報海外版,2009-4-24.
作者簡介
何佳磬(1988-),女,山西省圖書館助理館員,碩士,研究方向:參考咨詢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