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宏超,張真穩
(揚州大學臨床醫學院 內分泌科,江蘇 揚州 225100)
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 DM)周圍神經病變(diabetic peripheral neuropathies, DPN) 是DM主 要的慢性并發癥之一。≥50%的2型糖尿病(type 2 diabetes mellitus, T2DM)患者合并有DPN,≥1/3的DPN患者存在針刺、燒灼及電擊等疼痛癥狀[1],嚴重影響患者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也是DM晚期致死、致殘的主要原因之一。T2DM及其并發癥的發病機制涉及多方面,免疫機制也參與其中。由于疾病病因和長期病程,患者免疫功能多受到影響,細胞免疫平衡被破壞,其中T淋巴細胞亞群的變化尤為顯著。調節性T細胞(T-regulatory cell, Tregs)是一類具有獨特免疫調節功能的T細胞亞群,在維持機體的免疫穩態和控制自身免疫病的進展方面具有重要作用[2]。維生素D(vitamin D, VD)除作為鈣、磷代謝調節劑參與骨代謝外,還具有免疫調節作用(包括調節Tregs各個亞群比例、促進CD4+T分化及上調Tregs活性等)。血清25-羥維生素D3[25-(OH)D3]在DPN患者的糖代謝、營養神經、氧化應激及免疫調節方面均發揮作用[3-5],與DPN具有相關性[6]。本文旨在探討DPN患者25-(OH)D3和CD4+Tregs的關系及其意義,為DPN的發生機制和治療提供依據。
選取2017年1月-2017年7月該院就診的T2DM患者42例。其中,男性26例,女性16例;病程1~40年,平均10.5年;年齡35~86歲,平均(60.36±12.22)歲。所有患者均符合1999年世界衛生組織的DM診斷標準。排除標準:①非DM因素導致的神經病變(如腰椎病變、VB12缺乏及格林-巴利綜合征等)、甲狀腺功能亢進癥及惡性腫瘤等;②合并有DM高滲昏迷、低血糖及DM酮癥酸中毒等急性并發癥;③合并有各類急性或慢性感染;④有骨質疏松和其他骨代謝異常疾病病史;⑤肝腎功能障礙、心功能不全及甲狀旁腺疾病;⑥半年內使用過甲狀旁腺激素、降鈣素、類固醇激素、VD制劑及性激素等藥物。
1.2.1 一般資料采集 記錄每位患者性別、年齡、DM病程等一般數據,測量身高、體重,計算體重指數(body mass index, BMI)。
1.2.2 實驗室檢查 所有受試者空腹≥8 h,于次日清晨抽取靜脈血,采用AU2700型全自動生化分析儀(美國貝克曼庫爾特公司)測定TG、TC、HDL-C、LDL-C、Scr、BUM及尿微量白蛋白(urine microalbuminuria,UMA);采用糖化血紅蛋白測定儀(美國Bia-rad公司)對HbA1c水平進行測定。
1.2.3 VD3水平測定及分類 抽取所有受試對象空腹靜脈血,采用25-(OH)D3試劑盒(英國IDS公司)用酶聯免疫吸附測定法測定。依據25-(OH)D3的水平:≤50 nmol/L為VD3缺乏;50~75 nmol/L為VD3不足;≥75 nmol/L為VD3充足[7]。
1.2.4 CD4+Tregs檢測 使用PF-anti-CD25/FITC-anti-CD4熒光標記抗體(美國Serotec公司)標記兩組分離好的單個核細胞樣本,采用流式細胞儀(美國BD公司)進行Tregs檢測,采用CXP Cytometer(美國貝克曼庫爾特公司)對數據進行收集和分析。
1.2.5 DPN診斷 對受試者使用肌電誘發儀(日本光電工業株式會社)進行肌電圖檢查。確診DPN標準[8]:在明確診斷DM同時或之后出現神經病變,臨床表現與DPN表現(麻木、疼痛及感覺異常等)相符;5項檢查(溫度覺、足部感覺、踝反射、振動覺及神經傳導速度)≥2項為異常。
數據分析采用SPSS 16.0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或中位數(四分位數)表示,比較用t檢驗,不滿足或用軼和檢驗,相關分析采用Pearson法或Spearman法,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兩組年齡、25-(OH)D3水平及Tregs百分比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 BMI、HbA1c、UMA、BUM、Scr及血脂分析等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兩組外周血25-(OH)D3水平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DPN組外周血25-(OH)D3水平比非DPN組更低(P<0.05);兩組外周血Tregs百分比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DPN組外周血Tregs百分比非DPN組更低(P<0.05)。見表1和附圖。
DPN組外周血Tregs百分比與25-(OH)D3呈正相關(P<0.05),與年齡、BMI、HbA1c、UMA、BUM、Scr、TC、TG、HDL-C、LDL-C 無相關性(P>0.05)。見表2。

附圖 兩組Tregs百分比的比較

表2 DPN組外周血Tregs百分比與臨床指標相關性
近年來,Tregs作為維持機體免疫耐受的一個重要調控者備受關注。研究顯示,T2DM外周血淋巴細胞的數量和比例以及相關炎癥因子的改變,支持CD4+、CD25+Tregs參與DM微血管病變過程。楊雪等[9]研究發現,DPN患者外周血中CD4+、CD25+Foxp3+Tregs數量減少,可能是導致DPN患者神經組織自身免疫性損傷的原因之一。但DPN發病過程中Tregs所起作用進行的深入研究仍然較少。
VD作為一種脂溶性維生素,主要通過與其受體結合,調控基因轉錄,進一步發揮其生物學作用。VD在體內的主要存在形式為血清25-(OH)D3,是目前評價VD營養狀況最有效指標[10]。多項研究表明,T2DM中VD缺乏與DPN相關,且VD缺乏可作為DPN發病的危險因子[11-12]。SHEHAB等[13]給57例VD缺乏DPN患者補充外源性VD后發現,VD能有效緩解DPN患者的臨床癥狀,使疼痛評分得到改善。充足的VD還可降低中老年人罹患T2DM的風險[14-15]。而低于人群VD水平中位數的T2DM患者,5年后發生微血管并發癥的概率增高[16]。VD對DPN的影響機制還不明確,研究證實VD可通過影響微血管功能、抑制炎癥反應因子及直接保護作用對外周神經發揮作用[17-21]。筆者早期研究結果顯示,T2DM DPN與VD水平有關[22],本研究也證實DPN組25-(OH)D3水平較對照組降低,DPN患者普遍存在VD缺乏現象,進一步證實25-(OH)D3或參與DPN發生、發展。
近期研究表明,VD除經典的鈣磷調節功能外,還在免疫調節中發揮重要作用,其主要的靶細胞(包括T淋巴細胞、樹突狀細胞及巨噬細胞等)抗原遞呈細胞。VD可抑制T淋巴細胞的增殖、介導T細胞的凋亡并且改變Th1與Th2細胞之間的比例[23]。有研究表明,25-(OH)D3和轉化生長因子β的聯合刺激下,可增加FoxP3+調節性T細胞的表達,同時促進原始CD4+T細胞向Tregs分化[24],此結論在URRY等[25]體外實驗中也得到證實。PRIETL等[26]臨床研究指出,在血清25-(OH)D3充足的正常對照組的外周血淋巴細胞中,Tregs所占比例增高,兩者呈正相關。王琦等[27]在動物實驗中發現,VD能刺激Tregs分泌的抑制性細胞因子產生白細胞介素10,從而發揮生物學作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結果支持DPN患者外周血CD4+Tregs與 25-(OH)D3水平相關。25-(OH)D3可通過影響DPN患者Tregs表達而影響DPN的發生、發展,為進一步揭示DPN發病機制提供新方向,VD或成為未來治療DPN的一個新靶點,其能否通過補充外源性VD來調節T細胞的免疫功能,進而改變DPN進程,則需要更多的臨床實驗進一步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