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愛延展生命的寬度

周圓

樂樂是一個黏多糖癥患者。治療黏多糖癥目前沒有有效良方。由于身體無法正常代謝，患者器官會逐步損壞、衰竭，鮮有能活過15歲的。家長痛苦之余，希望樂樂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去上學、聽課，擁有一段完整的生命體驗。

幾經曲折來到我們學校后，我成了樂樂的任課教師，課余時間則擔任他一個人的班主任。

我為樂樂布置了一間陽光小屋，作為他上課的場所，屋內有相片園地、圖書角、綠色植物和彩色貼畫，還有一幅大大的心愿墻，上面掛著同年級孩子寫給樂樂的美好祝福。

每天我都在陽光小屋里陪樂樂讀書寫字。樂樂口齒不清，我就一句一句糾正他的發音；樂樂聽力有障礙，我就一遍一遍耐心講解；樂樂手臂僵硬，手指不聽使喚，我就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帶著他寫。

開始時樂樂的注意力無法集中40分鐘，課上到一半，我就會停下來跟他聊聊天、做做游戲。我發現，因為常年隨家人到各地看病，樂樂對各種交通工具和交通線路十分感興趣。于是，我和他分享各種各樣的有關交通的話題。結果，樂樂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樂呵呵地說個不停，活像個小演說家。雖然他聲音含混，我卻愿意耐心聽他說的每一個字。

漸漸地，樂樂上課狀態越來越好，不僅能堅持聽完整節課，還認識了不少漢字。更重要的是，樂樂真的如他的名字一樣，每天都能高高興興地來上學，笑容越來越多。

那一天，樂樂迎來了他的12歲生日，那也是他在小學階段度過的最后一個生日。我和班上的同學們一起，為他籌備了專屬生日派對。同學們精心布置教室，拉起一條條色彩斑斕的絲帶，我則為他買來了生日蛋糕和可愛的壽星帽。當生日祝福的歌曲響起時，全班同學齊聲唱了起來。

樂樂笑得很開心，雖然因為疾病的緣故，樂樂成了班級里特殊的一員，可他和其他孩子一樣，在校園中收獲了珍貴的友誼。

時間一天天過去，樂樂的身體機能也逐漸衰弱，說話吐字越來越不清楚，旁人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但我卻一聽就懂。學生們都說，我是樂樂的“專屬翻譯”。

每次升旗儀式，我總能看到樂樂用渴盼的眼神望著鮮艷的國旗，望著站在臺上的升旗手。于是，我策劃了一次特殊的集體晨會，讓樂樂擔當升旗手，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我手把手地引導樂樂拉繩子升國旗。樂樂仰頭站在冉冉升起的國旗下，眼睛里閃動著異樣的光。我知道，樂樂圓了他心中的升旗夢。

有人說，孩子是世上最單純敏感的生物，教師的每一次真誠付出，都會讓孩子的心湖泛起漣漪。有一次，我在課前照例幫樂樂將座椅放好。沒想到身材矮小的樂樂也用他那僵硬的小手，費力地搬起高大的教師座椅，一點一點地擺放到我平時坐的位置上。我看著他略顯笨拙的動作，眼眶泛酸，心頭卻暖暖的。

那年6月，樂樂從校長手中領到了小學畢業證，完成了6年的學習生活。為了給樂樂的成長留下印記，我為他設計了獨一無二的成長記錄冊。如今翻看起這本特殊的記錄冊，我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和樂樂相處的每分每秒。我想，雖然我無法延長孩子生命的長度，但我盡力延展了他生命的寬度。作為教師，我愿像斯霞老師那樣，永遠用充沛的母愛擁抱特殊的孩子，為他們營造一角純凈的藍天。

（作者單位：南京市紅山小學江蘇南京 210000）

責任編輯 吳 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