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軍
[摘要]作為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陳云積極支持鄧小平倡導的改革開放,并形成了自己特點鮮明的改革思想。他始終用唯物辯證法的觀點分析和處理改革開放中的各種矛盾,把握關鍵性問題,在改革開放的核心問題、方法問題和防范風險問題上都有著鮮明體現:在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問題上,陳云主張既要搞活微觀又要管好宏觀,做到在宏觀控制下搞活經濟;對改革開放的方法論,陳云主張既要積極推動又要穩步前進;對改革開放帶來的風險,陳云認為不可避免,但要認真防范、堅決克服。陳云的這些思想理論和工作方法對新時代改革開放有著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關鍵詞]陳云;改革開放;辯證思維
[中圖分類號]D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921(2018)05-0101-09
陳云一貫提倡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這是探索正確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和少犯錯誤的關鍵。他提煉出“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交換、比較、反復”這樣一個帶有鮮明特點的“十五字訣”,并說自己學習哲學后,“講話寫文章就不一樣了,就有辯證法了”。在實際工作中,陳云的特點是既靈活務實,“不要被那些老框框束縛住”,又“小心謹慎”,“有硬的一面”。辯證思維貫穿了陳云的一生,也體現在他積極推動改革開放的實踐中。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陳云作為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積極支持鄧小平倡導的改革開放,并以自己長期領導經濟工作的豐富經驗,推動改革開放不斷發展。陳云的改革開放思想有著自己的鮮明特點,他冷靜客觀、穩中求進,始終用唯物辯證法的觀點分析和處理改革開放中的各種矛盾,把握關鍵性問題,既防止“左”的偏向又防止右的偏向,力求使改革開放健康發展。這些特點在改革開放的核心問題、方法問題和防范風險問題上都有鮮明體現,對新時代改革開放也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一、關于處理政府和市場關系的辯證思維
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核心問題。黨的十九大強調,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理論和實踐都證明,市場配置資源是最有效率的形式。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并不是起全部作用。我國實行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我們仍然要堅持發揮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發揮黨和政府的積極作用。科學的宏觀調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發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優勢的內在要求。陳云向來主張既要搞活微觀又要管好宏觀,做到在宏觀控制下搞活經濟。穩中求進、活而不亂,是他關于經濟發展的一貫指導思想。早在1956年黨的八大上,陳云就率先提出要改變某些計劃管理的辦法,并相應提出社會主義經濟體制“三個主體、三個補充”的構想。1961年,他又指出:“中國共產黨的特點是不被框子框住。對蘇聯的計劃經濟方法,我們應當既有吸收,也有揚棄。”改革開放后,陳云經過對社會主義國家普遍實行的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的深刻反思,提出只有“有計劃按比例”還不行,還必須有市場調節這一條。這一重要論斷的提出,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經濟理論上的一個突破,使人們對計劃和市場的關系在認識上大大推進了一步,為后來逐步確立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作了重要的歷史鋪墊。
陳云強調要有意識地發揮和擴大市場調節作用,支持探索符合實際、充滿活力的社會主義經濟新體制。1982年底,他在五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上與部分代表座談時不無興奮地說:“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實行搞活經濟的政策,效果顯著”,“‘賣方市場’正在變成‘買方市場’”,“這么好的形勢,很久以來沒有見過”。但同時,陳云認為經濟上的“活”應當是有序的“活”,在宏觀有所控制下的“活”。他指出:“搞活經濟是對的,但權力太分散就亂了,搞活也難。”“搞好宏觀控制,才有利于搞活微觀,做到活而不亂。”
當出現片面夸大市場作用的傾向后,陳云又反過來提醒要注意忽視和擺脫國家計劃的問題。他認為,在我們這樣一個社會主義的發展中大國搞經濟建設,無論如何不能只有市場而沒有計劃。用今天的話說,就是不能只講市場對資源配置的作用而不講政府的作用。1980年,他在談到“按經濟規律辦事”的問題時說:“這是一種好現象”,但“對許多方面,在一定時期內,國家干預是必要的”。改革“不能丟掉有計劃按比例發展經濟這一條,否則整個國民經濟就會亂套”。陳云的這些思想表現在很多方面。
比如,對于外貿體制改革,陳云主張既要促進微觀搞活又不使宏觀失控。1980年,針對改革開放中出現的外貿出口削價競爭,導致境外國產商品普遍降價的情況,他提出批評:“這不是正常的必須的降價,而是各省市、各部門為了取得外匯自己降價。我們必須研究出一個既能出口又不賤賣的方案。總之一句話:‘肥水不落外人田。’”1983年,在情況沒有好轉且愈演愈烈之時,陳云索性提出“走老路”:“這幾年外貿虧損和外貿體制改革有很大關系,如果走老路,虧損不會那么多。先把它‘搞死’,‘先死后活’。”“走老路的辦法無非是省里吃虧,部門吃虧,油水少了,積極性沒那么高了。但他們那種積極性高了,中央的錢就少了。”陳云講這些意見絕不是反對改革,他支持的是符合實際、對國家有利的改革,強調“對外貿易工作既要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又要堅持統一對外,這是外貿體制改革必須堅持的一條原則”。
再來看陳云關于農業改革的思想。中國的改革是從農村開始的。農村改革是從打破集體土地只能由集體統一經營的僵化認識和體制后才取得突破的。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陳云就贊成在一些地區實行的包產到戶、分田到戶的做法,甚至提出在個別農業落后的山區和偏遠地區可以實行分田單干。當時這一主張受到嚴厲批評。改革開放之初,當農村又出現包產到戶、包干到戶時,中央也并不贊成。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討論通過的《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試行草案)》明確提出,不許包產到戶,不許分田單干。這使得一些已經推廣包產到戶的地方如安徽等感到壓力很大,爭論激烈。1979年6月,陳云率先表明了支持的態度。他說:“我雙手贊成。”鄧小平也表明意見:“不要爭論,你就這么干下去就行了,就實事求是地干下去。”不久,中央明確了包產到戶、到組都是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生產責任制,包產到戶、土地承包在全國范圍逐漸推廣開來。包產到戶推廣后,有人誤以為農業“一包就靈”,有些農民“對種糧食不感興趣”,致使糧食生產計劃得不到落實,城市糧食價格出現波動、農副產品供應發生困難。1981年12月,陳云指出:“搞了生產責任制以后,包產到戶以后,計劃并不是不要了”,“不能讓農民自由選擇只對他自己一時有利的辦法”,“農民只能在國家計劃范圍內活動。只有這樣,才有利于農民的長遠利益,國家才能進行建設。”1985年9月,陳云進一步指出:“‘無工不富’的聲音大大超過了‘無農不穩’”,“‘無糧則亂’,這件事不能小看就是了。”實踐反復說明,在今后的很長時間里,糧食生產仍是政府要高度重視和下大力氣解決的重要問題,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松政府的調控作用。
從一定意義上說,處理中央和地方的關系也是搞活微觀與管住宏觀的關系。早在1957年,陳云就指出“擴大地方的職權是完全必要的”,但“必須加強全國的平衡工作”。擴大地方自主權成為改革開放之初的一項重要內容。陳云從搞活經濟出發,曾積極主張和推動,還提出“要給各省市一定數量的真正的機動財力”。但他同時認為地方自主權的擴大,一定要放在國家整體利益之中,不能損害大局,必要時還要服從中央做出的集中力量的決策。他認為中國沒有集中是不行的,“否則就會亂套,也不利于改革”。1983年6月,陳云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強調,要“從全局和長遠觀點看問題,大家一齊來支援重點建設,支援骨干項目”。他后來多次強調中央要有權威,并指出政治權威要有“經濟權威作基礎”,“如果沒有中央的權威,就辦不成大事,社會也無法穩定”。
關于政府和市場關系,陳云有一個非常形象、貼切的比喻,就是鳥與籠子的關系。他說:“鳥不能捏在手里,捏在手里會死,要讓它飛,但只能讓它在籠子里飛。沒有籠子,它就飛跑了。”要使“鳥”很好地飛起來,“‘籠子’大小要適當,該多大就多大。經濟活動不一定限于一個省、一個地區,在國家計劃指導下,也可以跨省跨地區,甚至不一定限于國內,也可以跨國跨洲。另外,‘籠子’本身也要經常調整,比如對五年計劃進行修改。但無論如何,總得有個‘籠子’。”這個比喻絕非陳云在改革上“保守”的體現,而是具有十分深刻的內涵。延伸到今天來看,除了經濟上的指導性計劃,法律、規章、制度等也都可以看作是經濟活動的“籠子”,沒有“籠子”的控制,“鳥”必然就會飛得無影無蹤。
以上認識對于我們今天具有重要的啟示。在新的時代條件下,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必須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處理好兩者的關系,要講辯證法,特別是兩點論,把“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都用好。
一方面,必須不失時機地加大改革力度,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大幅度減少政府對資源的直接配置,完善市場機制,打破行業壟斷、進入壁壘、地方保護,推動資源配置依據市場規則、市場價格、市場競爭實現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優化,提高企業資源要素配置效率和競爭力,增強企業對市場需求變化的反應和調整能力,讓發展活力競相迸發、社會財富充分涌流。
另一方面,又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不是要更多發揮政府作用,而是要在保證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的前提下,管好那些市場管不了或管不好的事情。”政府的職責和作用主要是保持宏觀經濟穩定,加強和優化公共服務,保障公平競爭,彌補市場失靈,加強市場監管,維護市場秩序,推動可持續發展,促進共同富裕。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不是簡單下行政命令,而是在尊重市場規律的基礎上,用改革激發市場活力,用政策引導市場預期,用規劃明確投資方向,用法治規范市場行為。
一、關于改革開放方法論的辯證思維
改革開放是前無古人的嶄新事業,必須堅持正確的方法論,在不斷實踐探索中推進。實行改革開放,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老祖宗沒有講過,其他社會主義國家也沒有干過,只能通過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反復過程,從實踐中獲得真知。一方面,改革由問題倒逼而產生,直面矛盾和問題,必須大膽試驗、大膽突破,必須勇于開拓、堅定前行,停頓和倒退沒有出路;另一方面,改革開放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是一場深刻的社會變革,必須要反復考慮、全面論證,必須把準方向、穩妥推進,決不能在根本性問題上出現顛覆性錯誤。一句話,處理好膽子要大和步子要穩的關系很重要。
對改革開放的方法論,陳云一貫主張既要積極推動又要穩步前進。改革開放初期,陳云就指出:“我們要改革,但是步子要穩。因為我們的改革,問題復雜,不能要求過急。改革固然要靠一定的理論研究、經濟統計和經濟預測,更重要的還是要從試點著手,隨時總結經驗,也就是要‘摸著石頭過河’。開始時步子要小,緩緩而行。”在改革全面推開后,他高度評價改革的意義“不下于五十年代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改造”,因為改革“是要打破‘大鍋飯’”,“將會大大調動廣大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和干部進行‘四化’建設的積極性,使我國的生產力獲得一次新的大解放”。但是,他仍然強調:“改革的步驟一定要穩妥”。
據文獻記載,陳云在有關批示、談話、講話中多次用過“摸著石頭過河”這句話。為什么改革必須“摸著石頭過河”呢?陳云給出了原因:一是“改革涉及范圍相當廣,廣大干部還不很熟悉,在進行中還會出現一些現在難以預見的問題。因此,必須邊實踐,邊探索,邊總結經驗”。二是“工業、財貿的體制改革比農業復雜。內部的相互關系,外部的關系,都比農業復雜。因此,工業體制改革的步子要穩”,“要有意識地分一分,哪些先搞,哪些后搞”。三是“改革必須經過試點。因為試點而使改革的進度慢了,與為了加快改革的進度而不經過試點,以致改得不好,還要回過頭來重新改,這兩種損失相比,前一種比后一種要小些”。所以,他認為,對改革“既要積極,又要穩妥。只要這樣做了,這次改革就一定能夠成功”。這表現在很多方面。
比如關于吸引外資問題。資金不足是中國經濟建設的主要制約因素之一。早在20世紀70年代初,在我國和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改善關系后,陳云率先提出對資本主義要研究、要利用的觀點,“不要把實行自力更生方針同利用資本主義信貸對立起來”,“不要被那些老框框束縛住”。改革開放后,他充分肯定了利用外資和引進國外新技術的做法,肯定這是“打破閉關自守以后的新形勢”,“我們當前的一項重要政策措施”。認為“中央下這個決心很對”,“一定要,而且還要充分利用”。但針對當時通過借外債大規模引進設備、用外資彌補基本建設資金缺口的傾向,他就要“敲敲警鐘,提醒那些不很清醒的干部”。強調“一下子借那么多,辦不到”,“對所借外債要加以分別”,“把期限延長一點”,“對外國資本家在歡迎之中要警惕”。隨著中國外匯儲備的增加,陳云還率先提出向國外投資的主張:“對外開放不一定都是人家到我們這里來,我們也可以到人家那里去。”陳云的出發點是搞建設要以自力更生為主,“借外債,要用得好,還得起”。他認為無論對外引資還是對外投資,都要看是否符合中國實際,看是否合算。
比如關于價格改革問題。價格改革是經濟體制改革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改革開放后,隨著經濟實力的增強,物資的豐富,國家有了較好的條件來理順價格、減少補貼。1984年,陳云表示:“現在進行價格體系的改革,確實是有利時機。”他主張改革,但要保持物價水平的穩定,不降低人民的生活水平,不引發社會動蕩。比如,“糧食的收購價高,銷售價低,國家要補貼”,這“似乎是不按經濟規律辦事”,但“不補貼,大漲價,大加工資,經濟上會亂套”。1988年,當時正在醞釀更大幅度的價格和工資改革,以期用5年時間初步理順價格關系,陳云明確表示不贊成:“物價每年要上漲百分之十,連漲五年,對此我打個很大問號。”“理順價格在你們有生之年理不順,財政補貼取消不了。”在改革方案一經公布引發全國性搶購風潮后,陳云再次強調:“在我國,還是低工資、高就業、加補貼的辦法好。這是保持社會安定的一項基本國策。”“可以逐步減少一些不合理的補貼,例如某些企業的虧損補貼,但要從根本上取消補貼是不可能的。”實踐反復證明,在價格改革時,務必考慮人民群眾的承受能力,權衡經濟、政治、社會等各方面的利弊得失。
再比如經濟特區問題。陳云的意見是“特區要辦”,但“必須不斷總結經驗,力求使特區辦好”。這個意見主要是指:“各種經濟犯罪分子會針對我們工作的不斷改善而不斷變換手法,因此不能滿足于總結一兩次經驗,必須針對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不斷拿出新辦法。”他不贊成發行特區貨幣,如果一定要發行,必須堅持發行權在中央和不能在內地流通這兩條,以防止包括特區在內的國家經濟由于流通兩種貨幣而陷于混亂。在特區發展方向上,陳云主張在取得先進管理經驗的同時要由進口型逐步變成出口型,搞“拳頭”產品,逐步形成自己的名牌和優勢產品,“要使自己的東西一步一步地進步,達到先進的水平”,“自己必須發展而且正在發展的東西,不要被外面進口的東西擠掉了”。這些意見是很富有遠見的。
摸著石頭過河,是富有中國特色、符合中國國情的改革方法。這種漸進式改革,避免了因情況不明、舉措不當而引起的社會動蕩,為穩步推進改革、順利實現目標提供了保證。新的時代條件下,全面深化改革開放必須蹄疾而又步穩地向前推進。對符合實際的、經過了充分論證和評估的、必須要做的改革要大膽推進。同時也要看到,膽子大不是蠻干,必須穩妥審慎,三思而后行。特別是對于一些攻堅難度大的改革,很難一招制勝、立竿見影,需要久久為功、持續用力方能見效。
面對繁重的改革任務,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立足全局、結合實際,堅持分階段、有步驟地推進改革,確保改革穩步有序推進。比如,對必須取得突破但一時還不那么有把握的改革,采取試點探索、投石問路的方法,重視發揮地方、基層、群眾首創精神,發揮試點對全局性改革的示范、突破、帶動作用,看準了再推開。再比如,堅持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推進改革,發揮法治的引領和推動作用,研究改革方案和改革措施時,同步考慮所涉及的立法問題,對實踐證明行之有效的改革成果及時上升為法律和國家意志,對實踐條件還不成熟、需要先行先試的,要按照法定程序作出授權,對不適應改革要求的法律法規及時修改和廢止,等等。
三、關于防范改革開放風險的辯證思維
改革開放是一場深刻革命,是有風險,也會帶來弊端的。比如,經濟體制改革很重要的是要逐步加強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但市場固有的自發性、盲目性、滯后性等使得改革也有弊的一面。再比如,對外開放能夠更好地利用國外的市場和資源發展自己,但“開放政策是有風險的,會帶來一些資本主義的腐朽東西”。有效地防范化解改革開放帶來的風險挑戰很重要。
對改革開放帶來的風險,陳云始終保持清醒頭腦。一方面,他指出在改革開放中出現一些消極現象是必然的,“這是不奇怪的”,“不必大驚小怪”。他認為要改革要競爭就會出現“種種為謀取小公和個人利益而損害國家利益的不正當手段”。而對外開放也“不可避免地會有資本主義腐朽思想和作風的侵入。”但另一方面他又強調,“如果我們不注意這個問題,不進行必要的管理和教育,這些現象就有可能泛濫成災,敗壞我們的黨風和社會風氣。”對此,絕不能視而不見、麻痹大意,要認真防范、堅決克服。
第一,改革開放必須堅持社會主義方向。用他的話說,就是“我們國家現在進行的經濟建設,是社會主義的經濟建設,經濟體制改革也是社會主義的經濟體制改革”,“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和發展”。為什么要強調這個問題呢?因為從改革之初,就有人借改革開放的名義把中國向資本主義方向拉。還有一些人“看見外國的摩天大廈、高速公路等等,以為中國就不如外國,社會主義就不如資本主義,馬克思主義就不靈了。”針對這些理想信念動搖、對社會主義喪失信心、主張全盤西化的現象,陳云作了堅決回應。1983年10月,他在黨的十二屆二中全會上說:“中國現在還很窮,但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的根本制度比資本主義優越得多。”“資本主義必然要被共產主義所代替,這是無可改變的法則。”1985年6月,他在全國端正黨風工作經驗交流會上指出,必須牢記“我們是搞社會主義的四個現代化,不是搞別的現代化;我們進行的事業,是社會主義事業。”同年9月,他在黨的全國代表會議上強調:“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和經濟體制改革,更加要有為共產主義事業獻身的精神。”他還特別強調:“經濟體制改革,是為了發展生產力,逐步改善人民的生活。”
第二,改革開放必須從嚴治黨。陳云認為,我們黨是執政黨,又處在新的發展時期,面臨改革開放的考驗,“如何有效地進行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事關重大”。一段時間以來,“一說對外開放,對內搞活,有些黨政軍機關、黨政軍干部和干部子女,就蜂擁經商”,“‘一切向錢看’的資本主義腐朽思想,正在嚴重地腐蝕我們的黨風和社會風氣”。對此,陳云一方面認為如果我們“有清醒的認識,高度的警惕,有針對性地進行以共產主義思想為核心的教育,那么資本主義思想的侵入并不可怕。”另一方面,他又指出:“對于利用職權謀私利的人,如果不給以嚴厲的打擊,對這股歪風如果不加制止,或制止不力,就會敗壞黨的風氣,使黨喪失民心。”因此,陳云強調必須從嚴治黨。當時,有人認為過去的許多制度、紀律,束縛了改革開放的手腳,提出要給干部“松綁”。陳云指出:“黨性原則和黨的紀律不存在‘松綁’的問題。沒有好的黨風,改革是搞不好的。”也有人提出要選拔開拓型的能人擔任領導干部。陳云強調說:“開拓型也要,但首先要強調有德,有黨性。德才兼備,才干固然要有,但德還是第一。”
第三,防范風險要有具體舉措。在改革推開后,有人把農業包產到戶的辦法機械地搬到工礦企業,提出“包字進城,一包就靈”,從而導致產品質量下降、工資獎金提高過快、成本上升等現象。早在1981年9月,陳云就強調推行企業責任制要抓住幾個要點:搞平均先進定額,促進生產;質量不能下降,否則害民害國;單位成本只能降低,不能提高,否則還是國家吃虧;增加的收入要從全局出發合理分配,既要提高工資、獎金,也要增加技改和大修基金,做到“一要吃飯,二要建設”。1988年10月,陳云再次強調:“企業實行承包責任制,有積極的一面,也要看到消極的一面,比如不少企業為了完成承包數,硬拼設備,帶病運轉。近年來安全事故增多,恐怕與此有關。企業一定要維護好設備,特別是關鍵設備,四個九不行,必須做到萬無一失。”還指出:“現在無論是農業生產,還是工業生產,都相當普遍地存在著一種掠奪式的使用資源的傾向,應當引起重視。”20世紀80年代初,針對當時沿海各省都想開口子搞經濟特區情況,陳云指出“既要看到特區的有利方面,也要充分估計到特區帶來的副作用。”他主張“只能有這幾個,不能增多”,否則“外國資本家和國內投機家統統出籠,大搞投機倒把就是了,所以不能那么搞。特區第一位的問題是總結經驗。”
改革開放是有方向、有立場、有原則的。今天,我們所進行的一切改革,都是在既定方向上的繼續前進,而不是改變方向,更不是要丟掉黨、國家、人民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實行改革開放死路一條,搞否定社會主義方向的“改革開放”更是死路一條。為此,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推進改革的目的是要不斷推進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和發展,賦予社會主義新的生機活力。這里面最核心的是堅持和改善黨的領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偏離了這一條,那就南轅北轍了。”全面深化改革總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規定了改革的根本方向和根本方向指引下的鮮明指向。改革決不能在根本性問題上出現顛覆性錯誤,在涉及道路、理論、制度、文化等根本性問題上,必須立場堅定、旗幟鮮明,不能改的,再過多長時間也不改。
要把握好改革開放的正確方向,完成好新時代改革開放的歷史使命,就必須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必須把黨建設得更加堅強有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改革開放進入新的階段,對黨提出的新挑戰新要求是前所未有的,黨面臨的執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境考驗是長期的、復雜的,面臨的精神懈怠危險、能力不足危險、脫離群眾危險、消極腐敗危險是尖銳的、嚴峻的。為此,黨必須勇于進行自我革命,不斷增強黨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全面推進黨的政治建設、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紀律建設,把制度建設貫穿其中,堅定不移把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推進,不斷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
改革開放永無止境,只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在新的時代條件下,全黨要大力弘揚改革創新精神,推進思想再解放、改革再出發,在全面深化改革開放新起點上實現新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