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美術學院 710065)
安迪·沃霍爾是一個獨具風格的藝術家,他就像一個明星一樣耀眼,沃霍爾的藝術品是如何打動人的呢,我們先來看看沃霍爾本人。
安迪·沃霍爾也許是上個世紀后半葉最成功的藝術家了,安迪個子矮小,目光深邃,表情里充滿了玩世不恭的眼神。沃霍爾是個斯洛伐克的移民,到了美國,以后他的創作代表了一個時代,如果說20世紀上半葉是畢加索的時代,下個半葉則是沃霍爾德時代,他開創了一個認識繪畫的方式。所有的印刷,拼貼借鑒以往的成果,沃霍爾的藝術是獨特的,這和他的生活經歷有著息息相關的經歷。
都說沃霍爾很有藝術家的人格魅力,但實際上沃霍爾卻是個十分無聊的人,所有的記者提問都是不正面回答,打擦邊球,很有自己的個性。波普藝術來源于英國,并非美國。而沃霍爾在美國的土地上受到了波洛克繪畫的影響,波洛克的繪畫是什么,他的繪畫沒有遠近,沒有空間,沒有造型,也許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盡管說雖然一無是處,本文在這里把波洛克的繪畫歸結為一種圖式語言的經驗演習,沃霍爾卻申請了這種繪畫理念的專利,也是美國藝術獨樹一幟的地方。沃霍爾受到更多影響的人物是里希滕斯坦,同樣是一種很為獨特的圖式語言經驗。
在最初,美利堅象征的畫家們是看不起這個斯洛伐克的小伙的,比如做美國國旗的畫家,而里希滕斯坦的來源也是當時美國十分流行的漫畫與卡通,他的作品不但有配圖,還有文字,完全是放大版的美國漫畫,美利堅要有自己的藝術家,要有自己的特點,而沃霍爾做到了,也是拿著美利堅俸祿的畫家,他的夢露是在夢露死后的兩周就創作完成了,他在這個時期完成這幅作品引起了觀眾的共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尤其是還有一個自己的藝術工廠,很多助手來幫助完成作品,他來篩選照片,決定形式,助手按部就班就行,共同來實現美國夢,提倡自由,但是在絕對自由的同時也毀了一些孩子的美國夢。
沃霍爾善于記錄生活,用電子錄音裝備,他甚至抱怨助手沒有將跳樓的視頻拍下來,并詢問跳樓者的遺產,除了天真的一面,沃霍爾也展現了十分冷酷的一面,引起了人們的非議,藝術家工廠也叫銀色工廠,他被世人推到了鎂光燈的頂點,他成為了第一個藝術明星,與演員,音樂家比肩。在一次被一個女性刺殺以后,他的生活變了,這個女性的第一謀殺對象并不是沃霍爾,盡管,但是他剛好碰上了,他認為生活是不真實的,藝術則是絕對的真實,因為他難以接受被刺殺的現實,剛剛還好端端地在進行自己的創作,現在卻躺在了醫院里。在此以后,他大量地接單創作,大量地制作邊長為四十的正方形的重復創作,因為這樣的尺寸可以滿足于大量重復的視覺要求,很多王室與貴族的訂件,包括毛澤東的肖像,他指揮助手完成,他來篩選圖片,創作毛澤東當時是客戶的要求訂件。在這段時間里,他回到了現實,沒有那么張揚了。
沃霍爾在1982年到了中國,當時美協接待了他,沃霍爾本人還收藏了一個小孩的繪畫。沃霍爾是第一個提出成功的藝術品就是成功的商品的藝術家,他把畫家做成了鎂光燈下的明星。現在在斯洛伐克還有兩棟沃霍爾獨立的美術館,是他家人捐贈的作品,沃霍爾也是第一個做廣告的藝術家,也是第一個聘請助手共同完成畫面的藝術家,沃霍爾是美利堅的國寶,是美利堅的象征。沃霍爾發明了一種藝術表現的方式,一種明星的方式,一種與商業結合的典范。沃霍爾的成功模式開啟了美國藝術商業包裝的典范,也是在和西方藝術比肩的重要瑰寶。沃霍爾除了繪畫,也做音樂包裝和影像作品,影像作品十分有趣,在十幾分鐘的影像短片里,只拍攝了女模特的各個表情的細節變化,用以記錄,記錄好像成了沃霍爾生活里的必須組成部分,而他也有一顆明星的心,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的,更何況他的年代是沒有互聯網普及的,尤其顯得難能可貴,他記錄助手的生活,包括很多普通人的生活,還有兩個分鏡頭同時播放,他是開創了這方面的先河的人,作品沒有過多的寓意,強調生活,強調敘事性,完全是電子記錄的一種形式。他記錄自己的生活,甚至是隱私,以至于他的生活也完全被曝光了,很多細節,他的表現欲極強,他有二百多個假發套就能很好地說明這一點。沃霍爾還做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包括給25張搖滾唱片設計封面,可以這樣說,英國式波普藝術的鼻祖,確被美國人發展到了極致,因為美國沒有冗長的歷史,沒有過重的包袱,沒有過多的文化遺產,有更好的波普藝術發展的土壤,這點事十分重要的,沃霍爾的許多作品直白,沒有過多的含蓄,讓人看了一目了然。
我們從沃霍爾的生活和藝術中不難看出沃霍爾是連接藝術品的藝術屬性與商品屬性的重要的人物,而沃霍爾的作品以大多數人的視覺經驗為依托,這些視覺經驗的大多數與人們的大腦皮層殘留下來的圖式符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美利堅,這是一個造星的國家,人們對于明星的喜愛與熟悉往往超越了傳統的繪畫天才的熟知,在這個土地上是一個新興的國家,文藝復興以來的文化遺產在美利堅的土地上生根發芽,當時是屬于藝術精英階層和知識分子的研習功課,文藝復興的遺產更多地是在大洋的彼岸,很多文藝復興以來的大師名作更多地是作為一種符號烙印在了人們的腦海中,以至于后來有人提出了藝術要不要復制?我們都知道文藝復興以來的各種風格如雨后春筍一般地涌現出來了,從樣式主義一直到21世紀的今天,繪畫的風格千奇百變,從來不會缺少各式各樣的藝術形式,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到了沃霍爾所處的年代的藝術形式已經到了幾乎飽和的狀態,所以當新的藝術形式遇到了瓶頸期的時候,有人預言“藝術將從沒落走向死亡”,傳統的架上繪畫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那么究竟是不是這樣的呢?我們都知道以往的繪畫是作為一個觀念性的圖式語言作為依托的,藝術的新生就是藝術語言的再創造,本質上就是“圖式”的再表現和再創造,所以我們需要確認和把握“圖式”的概念。
“圖式”一詞源于古代的希臘文,原意是“外觀、形象”的意思,后來轉譯為“對最一般的本質特征的描繪,或略圖、輪廓、抽象形象”,拉丁文為Schema,對于“圖式”的本質朔源要回到柏拉圖的“理念論”,柏拉圖從客觀唯心主義的角度出發,強調“理念”是心靈的眼睛能看到的東西,是人的理智所認識的,而把“圖式”作為一個獨立的詞語引入到哲學范疇的標志性人物是康德,他提出了“先驗圖式”,而皮亞杰則認為:“任何圖式沒有清晰的開端,它總是根據連續的分化,從較早的圖式系列中產生出來的,而較早的圖式系列又可以在最初的反射本能的運動中追溯它的淵源”。
舊石器時代,人們對于“圖式”的追求是直接了當的,理論的武裝顯得多余,我們追溯到阿爾塔米拉巖洞壁畫里面生動的動物,我們可以發現人們在勞作之余對于“圖式”的再現,很難說是“心靈看到的”或是“從更早的圖式中生發”的,我們看到的是人們對于“圖式”的不斷地再現,一種表現的欲望從而形成了繪畫的雛形,這是“圖式”建立起來的學科,隨后,我們來看看接下來的發展,在傳統的繪畫發展的道路上,文藝復興時期的達芬奇在《論繪畫》中就再三強調不要用輪廓線來勾勒形體的輪廓,這在繪畫上形成了很多問題,以至于沃爾夫林在他的《藝術風格學》里用“線描風格”和“涂繪風格”來界定它們,“圖式”和所謂的“風格”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明確地說,藝術家們在風格分類的同時,關注的本質就是他們觀察及創作所用的圖式的變化,這同時也是風格分類的依據,一個線性的,一個涂繪的;一個屬于觸覺的,一個屬于視覺的;一個是平面的,一個是縱深的;一個是清晰的,一個是模糊的;一個是封閉的,一個是開放的,圖式的語言居然在這些法則的作用下煥發出無盡的生命力,幾個世紀以來繪畫的面貌層出不窮,文藝復興式和巴洛克式的風格一直在交替發展著,一直到了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繪畫的理念和形式有了很大的改觀,來到沃霍爾所處的年代的時候,架上繪畫和傳統的繪畫形式已經非常飽和了,人們要一幅作品來吸引眼球,這就需要以往的視覺經驗喚起潛意識的共鳴,另一方面,形式要新穎,從本質上說就是“圖式”經驗的再現喚起觀眾的共鳴。
這時沃霍爾適時地出現了,他的作品用視頻或是打印的形式再現一些能夠喚起觀眾共鳴的視覺“圖式”符號,前文所說的美國國旗、夢露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符號,從概念本身就可以喚起觀眾的共鳴,沃霍爾緊密結合工業革命以后的高科技手段,對選取典型的角度對藝術品進行再加工,這些“圖式”經驗或是照片,或是經典的繪畫作品,能夠充分引起大家的共鳴,而沃霍爾的作品實際上就是這些以前大眾咀嚼過的“圖式”經驗的重組,無論是再現的形式語言上還是顏色上,都進行了大膽的設計和排序,給大家帶來了感官上的刺激,正所謂刺激眼球的作品,顛覆了大家對繪畫形式的認知,這也是人類科技進步的必然產物,舊石器時代的人們通過簡單的石頭或是樹枝再現“圖式”經驗,沃霍爾同時代的人們都不需要親自繪制了,科技可以成為展現思維的有益手段,為什么不用呢,一方面打破了原有的繪畫的固有形式,“圖式”經驗以新的形式展現,讓廣大的平民可以參與到藝術中來,藝術不再神秘,甚至人人都可以參與,這和博伊斯的觀點是一致的,有人認為這是藝術門檻降低了,本文恰恰認為廣義的藝術形式是為大眾接受的,因為人人都有自己的“圖式”經驗,就是在表現上要專業的指導,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非專業人士就不能通過自己獨特的“圖式”經驗的藝術再現來抒發內心的情感了,沃霍爾很好地解決了這樣的問題,這剛好也是藝術本源的一種回歸,想想原始社會的人們吧,那時人人都有通過“圖式”記錄或是展現內心的行為,并不僅僅是少數精英畫師的行為,另一方面,沃霍爾通過“圖式”的經驗重組實現了自身的價值,由于大多數人介入藝術成為了可能,沃霍爾成為了明星式的人物,這樣他可以動用更多地人力和物力資源進行再創造,正如前文說到的藝術工廠式的生產,在沃霍爾看來,藝術品不僅僅是冷冰冰地放在博物館里面展現高超的技法,而是讓人們都參與進來的一個集體活動,沃霍爾集中了前人創造的有益的視覺經驗,把20世紀和之前的符號進行了歸納總結和重組塑造,這是一個百科全書式的歸納總結,在他的理念里,只有生命終結帶來的再創造的停止,否則“圖式”經驗的營養是取之不盡的,雖然沃霍爾的再創造是以商業運作的形式進行的,但是客觀上促進了從舊石器以來的工作在這里又重新開始了,好像舊石器之前也曾有過一段輝煌一樣,盡管現在不得而知,沃霍爾在進行的不僅僅是個人的繪畫方式了,而是凝結了人類智慧的對“圖式”經驗的一次大重組和大總結,如果一切還是循規蹈矩地用技法來作畫,沃霍爾根本不可能再有生之年展現出這么多的作品,任何一件作品都代表了他的一個思想,有的時候是靈光一現的,就像前文說到的一樣,當繪畫顯得很緩慢的時候,他發明了拼貼打印取代繪畫,當思維迸發的時候,連拼貼打印都跟不上大腦運轉速度的時候,影像短片又成了沃霍爾的作品的載體,不會有完全固定的藝術形式,一切都是為了再現自己的思維而展開的,而存在于思維中的靈感就是關于許多的“圖式”經驗的一次大的展示,千篇一律讓人感到無聊,而變化太大又讓人無所適從,沃霍爾很好地掌握了這個度,他的工廠實際上就是導出視覺經驗的基地,讓藝術盡可能地干預現代的生活,古代的人們狩獵之余還有自己的“藝術”活動,所以從這點上來看沃霍爾的藝術行為實際上是一場由少數精英帶領下的全民介入藝術的活動,而切入點就是“圖式”經驗,方式是重組,最終的結果就是藝術本源的回歸,回歸到全民參與的年代,這的確是了不起的大事業。當然,沃霍爾也是以身作則。
沃霍爾的視覺經驗通過人類已有的“視覺經驗”進行再加工和創造,告知了大家一個藝術的永恒道理:藝術不僅僅是技法經驗的整和,同時也是思維碰撞的結果,人人都可以是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