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意理論下漢英新詞口譯研究
——以2018年兩會會議口譯為例

一、引言

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加強，世界各國對我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層面的政策制定以及未來發展的關注度也不斷加強。“通過全國‘兩會’了解中國已有發展成果和未來走向是西方各國采用的最重要和便捷的途徑之一。”因此，全國“兩會”會議的口譯工作對于信息的傳遞極其重要。同時，“自我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新事物、新觀念層出不窮，也要求語言詞匯創造出新詞反映社會變化、思想觀念的更新。”然而關于新興詞匯的英漢翻譯研究卻為數不多，尤其缺乏對于新興詞匯進行現場口譯時的應對策略研究。在“中國知網”這一知識平臺上，雖然有許多對“兩會”口譯的長句及化負載詞的研究，卻很少有對“兩會”新興詞匯的口譯研究。由于口譯與筆譯不同，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反復修改，也不能夠多人分工，因此口譯工作者需要有較為系統完善的理論框架來指導口譯工作。釋意理論首先是“一種口譯理論”，是建立在對口譯現實的觀察和分析基礎上的。因此，本文從釋意理論的角度出發，以2018年全國“兩會”會議口譯為例，探討釋意理論是否能在政治性現場口譯中有效處理新興詞匯，以期找出指導會議口譯工作者面對新興詞匯時的應對策略，從而進一步推動口譯工作的發展。

二、理論背景

1.釋意理論

20世紀70年代，塞萊斯科維奇及勒代雷在對口譯現實的觀察和分析基礎上提出較為系統的口譯理論觀點——釋意理論。“釋意學派理論提出的翻譯是交際行為、翻譯過程包括‘脫離源語語言外殼’這一階段、翻譯的對象是意義等論斷為深入研究翻譯理論開拓了全新的視野。”

釋意學派認為“‘意義是翻譯的核心問題。’在口譯中，意義不僅是議員理解和翻譯的內容，而且是唯一能在話語消失后存留在記憶中的內容。”“因此，塞萊斯科維奇強調翻譯的對象應該是信息內容，是意義，而不是語言。”

在這一觀點下，賽萊斯科維奇和勒代雷提出了以“脫離源語外殼”為核心的“翻譯程序”。該口譯程序分為三個步驟：理解原文、脫離源語外殼、用另一種語言表達理解了的內容和情感。通過這一程序可以提高譯文意義的對等性。“釋意學派還提出，有三個層次的翻譯，即詞義層次、話語層次和篇章層次的翻譯。只有篇章層次上的翻譯，即釋意翻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翻譯，才能實現在兩種不同語言表達的篇章之間建立交際意義的等同。”

口譯工作者在翻譯時還要做到提喻的對等。“每篇文章都是明喻和暗喻的有機結合。”“勒代雷認為，‘明喻’和‘暗喻’不是修辭特有的現象，而是在人類話語交際中普遍存在，即話語在特定的交際環境中往往存在‘言外之意’。”因此，口譯工作者在理解篇章含義的時候要把明喻和暗喻結合起來，使得自己理解的意義與原文相同。

2.口譯特點

口譯是現場的翻譯活動，因此具有很強的時限性和現場性等特點。與筆譯不同，口譯沒有充足的時間對源語進行反復理解，并對譯本進行反復修改以達到滿意的效果。口譯活動是即時的。因此，口譯強調“準、順、快”，即準確、通順、快速。

“全國‘兩會’有三個特點:第一，話題與時倶進。第二，內容具有權威性和官方性。第三，有直接和間接的聽眾，直接聽眾即為現場中外媒體的記者，間接聽眾則是通過傳播途徑接受信息的大眾。”因此，“兩會”的口譯活動，除了具備一般的現場口譯特點之外，還必須符合“兩會”的會議特點，語言要正式、準確、簡潔。

3.傳媒新詞

“新詞指內容新、形式新，原來的詞匯系統中沒有或雖有但內容是全新的詞語。具有涵蓋面廣，創造性強、時效性強的特點。”10吳玥璠（2012）認為漢語新詞的產生途徑主要有新事物的產生、外來詞的本土化、舊詞新用（即詞匯系統中原有的詞匯在時代發展中被賦予了新的意義）以及地方方言的運用。

經過對2018年全國“兩會”的口譯文本中的新詞篩選及整合，本文發現“兩會”文本中的新詞多來源于新出現的事或物和舊詞新用。

三、2018年“兩會”口譯中新興詞匯的具體應對策略

1.直譯

“直譯即在符合譯文語言規范的前提下，既保持原文的內容，同時又不改變其修辭或措辭特點的譯文。”釋意理論認為釋意即翻譯，要脫離源語語言外殼，對意義本身進行表達，但對于字面含義明確，并能直接傳達內容的新詞，直譯法有效節約時間，更有利于兩種語言之間的互通與交流。

例1：科技進步貢獻率由52.2%提高到57.5%。載人航天、深海探測、量子通信、大飛機等重大創新成果不斷涌現。高鐵網絡、電子商務、移動支付、共享經濟等引領世界潮流。

譯文：The contribution of technological advances to economic growth has risen from 52.2 to 57.5 percent. In manned spaceflight, deep-water exploration, quantum communications, large aircraft development, and more, China has seen a stream of major outcomes of innovation. In high-speed rail,e-commerce, mobile payments, and the sharing economy,China is leading the world.

評析：“移動支付”，也稱之為手機支付，是一種新型的商業交易方式，由于移動設備及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得到普及。“移動支付”這一詞雖然來源于新出現的事物，但其字面含義明確（它的內在意義就是其字面含義），并且移動支付這一交易方式在國內外都有普及。因此將“移動支付”直譯為“mobile payments”，譯文簡單、直接，也不會造成聽眾理解上的困難。例句中出現的“共享經濟”也同樣屬于字面含義明確的新興詞匯，可以用直譯直接表達。

例2：“一帶一路”建設成效顯著，對外貿易和利用外資結構優化、規模穩居世界前列。

譯文：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as been making major progress. The composition of both Chinese foreign trade and foreign investment in China has been improved, with volumes ranking among the largest in the world.

評析：“一帶一路”原本是指中國古代絲綢之路。2013年習近平主席分別提出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賦予“一帶一路”以新的含義。“一帶一路”這一倡議出現時，譯者普遍采取釋義的方法使其內在含義更好理解，但近幾年來，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高頻率使用，聽眾對于這一詞已經有了普遍的理解，且由于口譯的強時限性，譯者采取直譯法，也同樣能夠實現意義上的對等。

2.意譯

“意譯是指保持了原文的內容，但不能同時兼顧其修辭特點的譯文。”“勒代雷認為話語在特定的交際環境中往往存在‘言外之意’。”面對字面含義模糊，不能直接傳達內容的新興詞匯，采取意譯是極為有效的方式。并且釋意理論認為“口譯員要完成的是源語與目的語意義的對等，而不是語言詞語的對等。”因此意譯可以有效指導口譯工作者脫離源語的語言外殼，對其語言意義本身進行解釋、翻譯。

（1）釋義

釋義屬于意譯法的一種，譯者通過對詞匯的理解，將詞匯的內在含義解釋出來。

例4：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渠道，用好差別化準備金、差異化信貸等政策，引導資金更多投向小微企業、“三農”和貧困地區，更好服務實體經濟。

譯文：We will improve the transmission mechanism of monetary policy, make better use of differentiated reserve ratio and credit policies, and encourage more funds to flow toward small and micro businesses,agriculture, rural areas, and rural residents, and poor areas, and to better serve the real economy.

評析：“三農”，指農村、農業和農民。雖然都與農業有關，但又屬于不同的三個方面。如果用直譯將“三農”翻譯為“three agriculture”，譯文讓人難以理解且根本不能表達其內在意義。因此譯者采取釋義的方法，脫離漢語原有的詞匯特點將“三農”的內在含義表達出來，使譯文更易于理解。

例5：面對這種局面，我們保持戰略定力，堅持不搞“大水漫灌”式強刺激。

譯文：In confronting this new environment, we have maintained strategic focus and refrained from resorting to a deluge of strong stimulus policies.

評析：“大水漫灌”原本是農業生產中采取的一種比較粗放的灌溉方式。采取漫灌，澆地時，把整個田塊都放滿水。如果田間土地不平整，高高低低，所用水量就要更大，對水資源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在此會議中，“大水漫灌”指的是采取大量不必要的政策來刺激經濟的發展。“釋意學派認為，詞義層次的翻譯是簡單的詞語對應；話語層次的翻譯是脫離語境和交際環境的句子翻譯；而篇章層次的翻譯是翻譯語言含義和認知只是結合產生的意義。只有篇章層次上的翻譯，即釋意翻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翻譯，才能實現翻譯的真正目的。”譯者沒有局限于詞匯的含義，而是在篇章的層次上理解新詞的內在意義。并且譯者在理解了之后，用釋義的方法將其內在意義表達了出來。

（2）省略

“省略譯法主要是出于目標語的語言習慣和語法的需要。如果不省去這些詞語，譯文就顯得拖泥帶水，甚至會出現畫蛇添足的結果，影響整體意識的表達。采用省略法不僅使譯文讀起來流暢、自然，而且突出了原文的整體意思。”

例6：年初，法國馬克龍總統率先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中法關系展現生機勃發的“龍馬精神”。英國梅首相接踵而來，中英關系打造“黃金時代”的增強版。

譯文：The year started with President Macron paying a state visit to China and Sino-French relations in excellent shape. Then the visit of Prime Minister May kicked off efforts by China and the UK to upgrade their“Golden Era” of relations.

評析：“龍馬精神”是漢語成語。《易經》中說：“乾為馬”，它是天的象征又代表著君王、父親、大人、君子、祖考、金玉、敬畏、威嚴、健康、善良、遠大、原始、生生不息。龍馬精神指的是中華民族自古以來所崇尚的奮斗不止、自強不息的進取、向上的民族精神。在此會議中指的是中法兩國的外交關系繁榮興旺。原文中生機勃發與龍馬精神的延伸義，意義相近。如果硬要翻譯出“龍馬精神”的延伸義反而會影響篇章的整體表達。因此，譯者采取了省略譯法，是譯文流暢自然，也突出了篇章的整體含義。

（3）音義融和法

“融合譯法是對原詞的語音和意義同時翻譯融為一體的方法。”

例7：第二是我們將在已經開通的中國領事服務網、12308微信版、“領事之聲”微博等平臺基礎上，很快推出12308的手機APP，為大家提供更便捷的貼身服務。

譯文：Second, in addition to a dedicated website,the WeChat version of 12308 and the“China Consular Affairs” account on Weibo, we will soon launch the 12308 Smartphone app to make consular services more accessible to the people.

評析：“微信”是2011年推出的一個為智能終端提供即時通訊服務的免費應用程序。作為商標詞匯，譯者多半采取音譯的方法。但是，微信在國外并不普及，如果完全采取音譯“WeiXin”，初次接觸的聽者會有些難以理解。釋意理論要求意義上對等，因此譯者采取融合譯法將微信翻譯為“WeChat”，既有音譯的部分，在意義上“WeChat”即（我們聊天）也可以直接地反映出“微信”一詞的功能，易于理解。

四、結論

經過分析發現，新興詞匯大致分為兩類，一是字面含義明確，能直接傳達內容的新詞，二是字面含義模糊，具有“言外之意”的新詞。口譯工作者在面對字面含義明確的新詞時，大多會采取直譯的翻譯方法，既能準確表達，又能節省時間。而在面對字面含義不明確的新詞時，口譯工作者并沒有局限于理解詞語字面的含義，而是在理解篇章的層次上，對詞匯的內在含義進行消化，并通過意譯的翻譯方法將其內含的“言外之意”表達了出來。“口譯是以意義為基礎的翻譯行為。”口譯工作者在面對新興詞匯時，并沒有局限于詞匯層面的翻譯，而是在篇章的層面進行理解，翻譯。因此本文認為，釋意理論能夠指導口譯工作者在面對陌生的新興詞匯時，立足整體，脫離源語的語言外殼，運用筆譯策略將詞匯內在含義用另一種語言表達出來，以實現意義的對等，提高口譯的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