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盼
摘要:在《追風箏的人》中,風箏貫穿整部小說并推動情節發展。整個故事起于風箏,止于風箏,對于不同的人,其意義也大相徑庭。本文通過分析風箏這一意象,在不同時期對于文中主人公阿米爾、哈桑及父親等的不同意義,以點帶面,聯系實際,來分析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人們的思想發生的變化,以及整個國家在戰爭籠罩下,人們通過風箏所寄予的美好愿景。
關鍵詞:風箏意向;象征意義;自我救贖;犧牲;人性
一、象征意向的定義
意向是關于感官映像,情感以及思想的具體代表[1]。文學作品中意向能有效地服務于人的形象。塑造與主題思想的表達。它是一個審美范疇,是融匯著作者主觀情緒的客觀物象。如果一個意向作為呈現或再現不斷重復,那就成了一個象征或象征系統。[2]在《追風箏的人》中,風箏不僅出現在題目中,還多次在文中出現,那么風箏究竟象征著什么呢?本文會依次對文中的人物和當時阿富汗的社會背景進行分析,具體解釋風箏對應的象征含義。
二、阿米爾與風箏—光榮、背叛與自我救贖
阿米爾的性格特點在童年時已經基本成形,甚至是畸形。阿米爾母親在分娩時意外去世,因此父親將母親的死歸咎于阿米爾,認為是他奪走了母親的生命,自然對他的成長也就缺少了很多關心和愛護。這樣一個既缺少母愛又缺少父愛的成長環境,是造成阿米爾人性畸形的主要原因。他千方百計想引起父親的重視,但往往事與愿違。追風箏作為父親最喜愛的運動,對父親有著非凡的意義。阿米爾知道贏得這場比賽就能贏得父親的贊賞。那時風箏對于阿米爾來說,就像榮譽對于將軍一樣重要。此時,對未參加追風箏比賽的阿米爾來說,風箏意味著勇敢、光榮以及父親的認可。“我要班師回朝,像一個英雄,用鮮血淋漓的手捧著戰利品,我要萬頭攢動,萬眾矚目,”。[3]這足以可見阿米爾多么渴望贏得這場比賽,這也就為之后背叛自己的良知及與哈桑的友誼埋下了伏筆。
在贏得追風箏比賽與保護哈桑及其與哈桑的友誼之間,阿米爾選擇了前者。他贏得了這場比賽,卻丟失了自己的良知與信仰,從此也開始了他痛苦的童年悲劇。每每看到風箏,阿米爾腦中浮現的不再是父親的認可和夸贊,而是巷口那一幕幕殘忍的畫面以及自己內心的愧疚與不安。此時的風箏是痛苦和背叛的開端。也是阿米爾內心飽受折磨與煎熬的開端。這本該是“勇敢”的代名詞的風箏,此時卻成為了懦弱自私的象征。
隨著戰火的蔓延,阿米爾隨著父親離開了阿富汗,來到美國生活,并且取得了事業和婚姻上的成功。但內心塵封著的罪惡感并沒有在這些成功面前消失,反而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他決定重返故土,面對自己的錯誤,去尋找哈桑,追尋人生真正的“風箏”。他開啟了一段精神上的救贖之旅。此時的風箏對阿米爾來說是靈魂的救贖,是精神的解放,更是對真正的勇敢的追尋。他的轉變,不僅僅是因為遠離戰火、接受新的教育,最重要的是人性中的“善”給他指引了前進的道路。而他的救贖之路同時也暗示了阿富汗當時的社會現狀,即人性不再受到冷漠和殘暴的支配,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善良和正義。[4]
風箏在阿米爾的成長過程中扮演者著重要的角色,從良知的迷失到最終得到救贖。同時作者也利用風箏這一意向,對親情、友情、勇敢、正義、善良等進行了描述與分析。并暗示了在戰爭背景下的阿富汗社會人性的冷漠與殘酷。
三、哈桑與風箏—飄搖、忠誠與犧牲
阿富汗有許多少數民族,其中包括塔吉克族、哈扎拉族和烏茲別克族。但種族歧視現象仍然普遍存在。哈扎拉族則被視為最低賤的民族,所以哈桑從一出生就面對著命運的不公,伴隨他的便是悲慘的人生角色。仆人的兒子,沒有母親的私生子,作者甚至刻意強調哈桑是一個有著“兔唇”和“塌鼻梁”和“吃老鼠的人”。“他無法傷害任何人。幾聲呻吟,數下推動,哈桑就出來了。臉帶笑容地出來了。[5]”這也暗示了他性格的善良和命運的可悲。他向往著更高更遠的天空,卻不得不被一根線所牽制,飄搖不定,就像天空的風箏一樣,任人宰割。
如果說阿米爾的童年因為缺少父親的關愛而黯淡無光,那哈桑的陪伴則是他童年的調色板。作為仆人,哈桑從不會拒絕阿米爾任何請求,即使這些請求有時很無理甚至違背他的初心,他也會甘愿順從。“為你,千千萬萬遍”是哈桑常對阿米爾說的話。然而他的付出卻沒有換回阿米爾的真心。為了幫阿米爾贏得追風箏比賽,他受盡凌辱。甚至在看到阿米爾選擇逃避后,仍選擇原諒他,并且還天真的希望阿米爾能像原來一樣,給他讀書,講故事。此時的風箏對哈桑來說是他對阿米爾的忠誠的象征,是他們之間友誼的代表。成年后的哈桑,為了保護阿米爾的房子,又回到了這里,然而卻受到了塔列班的迫害,最終致死。哈桑的一生都是忠于阿米爾的,無論是遭受背叛之前還是之后,他的忠誠未曾改變。
風箏隱喻了哈桑身上的美好品質—正直、勇敢、忠誠。這個自出生以來就注定悲慘的哈扎族人,這個為了友情一次次向“惡”妥協的男孩,卻有著人類最美好的品質。作者通過對哈桑善良忠誠品性的細膩描寫,以及哈桑對友情的無私付出和從一而終的態度,寄托了作者對美好和平世界的向往,對善良人性的渴望及對種族歧視的反對,呼吁人生而平等。
四、父親與風箏——傳統價值觀念的崩塌
父親在小說中的形象高大勇猛,做事果斷。他作為一家之主,對風箏有著特殊的情感,他有著割斷十四只風箏的輝煌紀錄。對父親而言,風箏象征著光榮、智慧和勇敢。所以在父親看來,膽小懦弱的阿米爾,缺少男子應有的氣概和果敢,自然得不到父親的關懷與重視。而幼年的阿米爾對父愛的渴望如此強烈,他意識到風箏比賽是緩解父子關系的關鍵。因此他不惜背叛自己的良知去換取父親的認可。最終通過風箏比賽的勝利,阿米爾贏得了父親的賞識,成為了父親眼中的“勇敢的人”。可隱藏在“勇敢”背后的卻是良知的泯滅和人性的喪失。由點及面,這也反映了傳統觀念在戰爭背景下的崩塌,常年遭受戰爭之苦的阿富汗,人們為了生存,早已摒棄了民族中的勇敢和正義,這種美好的民族精神已經超越了良知的邊緣。
五、索拉博與風箏—美好生活的開始
在接到一通電話之后,阿米爾開啟了自己的救贖之路。他回到了故鄉,費勁千辛萬苦,終于在阿塞夫手中救出了哈桑的孩子—索拉博。并最終將他帶回了美國。在本書中,美國和阿富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相比阿富汗的戰亂和動蕩,美國的和平穩定是美好的代名詞。帶索拉博回到美國,則意味著索拉博的命運也隨之改變。書中最后,阿米爾與索拉博在草地上放飛的那只綠色風箏,則代表著希望和新生。“為你,千千萬萬遍”,這是哈桑對阿米爾的忠心,如今變成了阿米爾對索拉博的深沉情感。
六、阿富汗與風箏——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寄托
多年以來,阿富汗一直飽受戰爭、種族主義及恐怖主義的迫害,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社會動蕩不安。“我們是憂郁的民族……我們總是陷在悲傷和自戀中。我們在失敗、災難面前屈服,將這些當成生活的實質,甚至視為必須,我們總是說,生活會繼續的。”[6]此處也反映出阿富汗人民對社會現狀雖無可奈何,卻仍抱有希望。風箏在阿富汗代表著喜慶、吉祥的意思,因此追風箏這一傳統文化活動,則寄托著阿富汗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以及對本民族文化的傳承和自豪。[7]因為風箏的制作過程復雜繁瑣、無論是觀看追風箏比賽的觀眾還是參賽者,都熱情高漲,視這場比賽為一年中的大事件。而且在追風箏的過程中,不僅需要頑強的意志,還要有抵制嚴寒的勇氣和勇往直前的精神。而得到最后那只風箏,則意味著至高榮譽。這樣一項全民運動,在戰爭面前仍一直延續至今,可以看出阿富汗人民在苦難面前的樂觀精神。而后隨著塔列班的入侵,追風箏這項比賽遭到禁止,這也暗示著阿富汗社會的進一步崩塌,人民的精神世界遭到無情的摧殘。人民再也無法像風箏一樣自由飛翔,取而代之的是戰后人們的冷漠,精神的扭曲。
七、風箏——希望、救贖、美好的代名詞
故事篇幅很短,卻揭露了阿富汗很多社會問題。社會動蕩,戰爭四起、宗教、種族歧視等問題。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人性自然也會變得扭曲,因為人的成長不僅受到家庭的影響,還受到社會大環境的影響。父親對阿米爾的教育顯然是失敗的,再加上阿富汗的社會問題,使得阿米爾的成長偏于畸形。在一段自我救贖之路后,他成為了一位真正的追風箏的人。哈桑的美好品質貫穿著整部小說,他代表了勇敢、正直和忠誠。盡管他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和種族,但他從始至終都是一位真正的追風箏的人,他是純凈的,不帶一點瑕疵。而哈桑之子索拉博,則是希望的化身。他是父親血脈和美好品質的延續,是阿米爾救贖的起點,是兩代人之間的紐帶。他本身雖無力與命運抗爭,但阿米爾的出現,使得這顆希望的種子得以生根發芽,賦予他對命運說“不”的權利。就像文中最后放飛的那只綠色風箏一樣,是人們對未來的美好期望。作者通過風箏這一意像,使其穿插于每個人生命中的不同階段,并借助風箏傳遞了多個信息,表達了人們對小我及大我的美好愿望,即人人生而平等,不因出身、種族或宗教信仰而低人一等;社會不再動蕩,戰爭不再肆虐,人性也不再冷漠。小說中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只風箏,他們都是追風箏的人,都在拼盡全力去奔跑和追逐。
八、結束語
卡勒德·胡賽尼將小說《追風箏的人》的社會背景置于阿富汗歷史上最動蕩的三十年,通過跌宕起伏的劇情,讓人們看到了命運的殘酷和人性的冷暖。任何一部作品的結尾都有一定的暗示意義,而作者通過最后那只高飛的綠色風箏,不僅象征著阿米爾與索拉博的美好生活,也象征著一切美好的品格和情感,同時暗示著社會恢復了和平,人性也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善良和正義。
參考文獻:
[1]Di Yanni,Robert.Literature:Reading Fiction,Poetry,Drama and Other Essay[M].New York:McGraw-hill
[2]王京.<追風箏的人>中風箏意向的分析[M].時代文學(上半月),2014(04).
[3][5][6]卡勒德·胡塞尼.追風箏的人[M].李繼宏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4]王建榮.《追風箏的人》風箏意象解讀[J].北京交通大學社會科學報,2009,8(2):92-93.
[7]盧巧平.解讀《追風箏的人》中風箏意向對成長主題凸顯[J].長春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23(5):123-125.
[8]魏紅梅.《追風箏的人》極端境遇下人性的揭示[D].哈爾濱師范大學,2015,06.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研究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