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爽 張小凡 (南京林業大學人文學院 16級廣播電視藝術碩士 210000)
當下的生態環境不容樂觀,自然日益遭到破壞,現代文明所帶來高度的工業化、城鎮化使得資源毫無節制的開發,越來越多自然災害發生,給人類生命財產帶來威脅。在這種人與自然矛盾愈演愈烈的大背景下,自然生態紀錄片的價值顯得尤為重要,不僅在與其科普價值,更在于其通過影像語言傳達給受眾一種人與自然萬物和諧共生的生態價值。尤其是大衛?愛登堡的自然生態紀錄片作品,我們通過對形式與內容的解讀,發現很多不同于人文紀錄片亦或是社會紀錄片中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而更多體現的是一種由“征服自然”到“親近自然”的創作主題,而大衛本人自己也確立了一種“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創作理念。
在大衛?愛登堡的作品中,最為讓受眾為之震撼的大概是畫面的精致。在借助一系列高技術的拍攝手段,如航拍、紅外線攝像機、超長變焦鏡頭等,從時空上即能深入到各種險惡的生態環境中,又能觀察到不同時段動植物的活動狀況,不管從磅礴的大遠景還是奇妙的極特寫,不同景別為探索到不同生命及其生存之態提供了豐富的視覺資料。
相對于植物的靜態之美,動物動態的呈現對于鏡頭的運用要求更加嚴苛,特別是在動物快速移動的情況下,技術難題的解決顯得尤為重要。比如在大衛作品《藍色星球?第二季》中表現海洋生物,這不僅對攝像機防水性提出了要求,同時也給攝像師帶來了很多難題。所以大衛團隊的攝像師在進行作業的前半年就進行了嚴格的水下訓練,他們也預先演練了多次可能在海底遇到的拍攝難題。所以我們才能在影片中觀賞到穿著潛水服的攝像師在魚群中自由穿梭的身影,感受到人與海洋共生的理念傳達。
在自然生態紀錄片中一切遵循自然原始的表現特色,會盡量去減少人為的修飾,以表現動植物最為真實的狀態。但是光線昏暗的場景或是在完全漆黑的夜晚,在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下,攝像機很難捕捉到動植物的姿態。在大衛的紀錄片中,就不會避諱運用燈光元素來輔助表現主體。拍攝英國皇家植物園中的量天尺時就用了燈光的照射,由于其花朵只在夜晚里綻放,昏暗的環境很難拍攝出花朵的樣貌的,借助燈光的明暗對比以及延時攝影的長時間拍攝特性,觀眾能看到夜色襯托下,潔白的量天尺花朵慢慢綻放,過程奇妙且夢幻。受眾并不會覺得燈光的突兀,或者產生認知錯誤,反而花朵綻放的美麗姿態以及生命竭盡全力吐露芳華讓人如癡如醉。
不同于人文社會類紀錄片,需要與表現對象交流信息才能體現創作主題,傳統的自然生態紀錄片很少會運用到出鏡記者這一元素,原因在于其科普性價值使其單向傳播特色明顯,并不需要互動性元素加入,另一方面拍攝對象——動物的機警與危險性,人類過多干預會影響動物的正常活動,從而耽誤拍攝進程。但是我們可以在大衛?愛登堡的紀錄片中大量發現其本人出鏡的畫面,這讓原本顯得說教式的科普意味更具有趣味性和可看性。
在自然生態紀錄片中加入出鏡記者這一角色,不僅是在形式上加強了影片的可看性,同時也不時在提醒觀眾,人類也是生存在自然大環境下的一員,我們不能只把動植物當作另類去欣賞,而是把其地放在與人類同等的位置上進行關照。大衛?愛登堡的解說生動有趣,加上其從不干預動物活動,更顯其與自然生靈和諧相處的畫面。觀眾把動植物當做一個美麗生命進行觀賞的同時,也能從畫面中解讀出萬物平等的生態觀念。不干預也是在觀念上樹立了一種尊重自然規律的生態價值觀,人類只有主動去認知自然存在的規律,并尊重這些規律,愛戴自然界的萬物,才能與自然完美共生,達到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在哲學觀念下,動物的一切行為是自然生發的,是趨于本身生存的需要而生發的,其與人類最大的不同點在于人類有豐富的精神活動,人類可以不受生存需求的驅使來做決定。這一觀念也導致人類一直有把自己定位高于其他生物的優越感,從而促使“人類中心主義”一直活躍在倫理價值領域。但是在大衛?愛登堡的一系列自然生態紀錄片中所提倡的就是一種反“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一直把其他生物當做與人平等的存在進行解讀。尤其會使用擬人的手法對動植物的行為、特征或是習性進行表現。
這種擬人性體現在動植物的主體性以及第一視角的呈現,往往科普性的紀錄片會把動植物放在一個第三人稱位置,即他是什么、他怎么樣,通過全知視角的展示來向受眾說明。而在大衛的紀錄片中,表現主體仿佛是有表現欲望的人一樣,從被動的解說變成主動地表現。比如在《與大衛?愛登堡一起探索植物王國》中就把樹作為敘述主體,一直以被動形態呈現的植物變成主動表現者。生物以靈動的方式給觀眾一種生命以積極姿態努力生長的觸動,這也是凸顯出植物其生命性、主體性的最好例證。
生態平等的思想是人與自然和諧的重要基礎,生態平等觀要求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或者是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一個生命個體的存在,都是整個生態系統中的一份子,任何兩者之間在生態系統中都是同等重要的,具有平等的地位,人類不能藐視其他生命體的存在,更不能違背自然規律,粗暴的侵占和剝奪其他生命體的生存空間與權力。在大衛?愛登堡的作品中不遺余力的去展現生靈之美,表達萬物共榮、天人合一的生態美學觀。不管是在《生命溯源》中談及原始動物和人類跨時間的聯系,還是在《藍色星球》中討論海洋環境問題,大衛?愛登堡一直致力于用影像表現動植物的生命之美,其不是把生物簡單看做藝術品,而是利用一切鏡頭語言建立與觀眾內心的聯系,希望觀看完作品的受眾能夠意識到自身生命的渺小以及其他生靈生命之偉大,能夠做到傳播與自然萬物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