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秀
(浙江傳媒學院設計藝術學院,浙江 杭州 310000)
清代盡管商品經濟有了一定發展,但是政府推行的國策仍是重農抑商政策,傳統的士商觀念仍占主導。那么,徽商是怎樣的環境和條件下構建社會網絡的呢?
“蘇杭熟,天下富”,杭嘉湖地區一直是兩浙鹽場主產區,從而吸引了徽商前往從事貿易活動。構建社會網絡的前提,徽商首先要有強大的經濟實力。自明代中葉兩淮鹽政制度改革之后,大批鹽商輻集江浙。清代時,寓浙商賈云集,尤其是徽商,“富室之稱雄者,江南則推新安,江北則推山右。新安大賈,魚鹽為業,藏鏹有至百萬者,其它二三十萬則中賈耳”,①徽商之富可見一斑。
徽商故里徽州地區有“東南鄒魯”之稱,十分重視教育。大多數徽商“賈而好儒”,具有較高的文化修養。如孫嘉駒,字幼魯,又字薌谷,錢塘詁生。張廷俊曰:“薌谷本徽州人,以商籍試于錢塘,工詩畫,又嘗客臺之樂城。”②歙縣商人鮑廷博,亦嗜學,乃斥貲搜求海內宋元舊槧暨善寫本以為親歡。著有《花韻軒小稿詠物詩》③。
徽商所到之處,由于經商和業務需要,勢必要結交各級官員,換得政治好處。透過《知不足齋叢書》,鮑廷博和當時江南的乾嘉學者以及地方官員之間互動極為密切,如當時與其私交甚好的阮元、朱彝尊等都是有名的乾嘉學者,還有名傳后世的大家。
徽商足跡遍布全國各地,每到一處,總是廣交朋友。他們的社交對象,不僅包括一批官僚士大夫,還有大批盛名全國的文士。那么,寓浙徽商是如何構建社會網絡的呢?
清代杭州與嘉興屬徽州商賈聚集較多的地區,這里的藏書家刻書人數眾多。如徽商汪氏振綺堂。藏書涉及到大量圖書的收集、校對、編刻,在叢書刊印期間需延請許多名家校勘,在長期的交往中與其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如“淥飲交游如盧召弓文弨、顧澗蘋廣圻、吳枚庵翌鳳、朱朗齋文藻輩,各盡所長,助其校勘。而趙氏小山堂、汪氏振綺堂、吳氏瓶花齋、孫氏壽松堂諸家,復不吝瓻,借供其選擇,集腋成裘,固士禮居守山閣諸叢書所不能及也。”
園林是一種高雅的綜合性建筑藝術,陶冶身心、閑適養性,同時園林也體現和貫注了文人學士恬于自然、清高出世的高雅意境和情操。乾隆五十年(1785)九月,鮑廷博與方薰、趙懷玉、程世銼等人聚于金德輿的桐華館,一齊欣賞《鑒戒錄》。
詩文之會是中國古代文人交游的重要內容之一,它是文人士大夫的一種高雅聚會,每逢重要節日、特殊情況,或畫舫游湖、或漫步游園,在欣賞自然景觀的同時吟詩賦曲。寓杭徽州鹽商汪啟淑好古且喜歡作詩,曾經與杭世駿、厲鶚、程晉芳等人組成南屏社,寫下了不少詩篇。乾隆四十五年(1780)二月中旬至三月中旬,鮑廷博與吳賽、盧文招、陳纏等人過從甚秘,或同游湖山勝景,或飲酒賦詩,吳賽有詩記錄。
徽商構建社會網絡,就主觀而言,名利雙收。他們廣交官員,謀求政治保護傘,既獲得了政治利益,又賺取巨大經濟利益。同時,還擴大了“朋友圈”,提高了社會聲望。他們結交了一大批社會名流,有詩人、畫家、詞人等諸多各界精英,不但提升了徽商自身的文化品位和文學素養,而且為其經商活動,提高了在政商學界的社會影響力。
此外,徽商構建社會網絡客觀上對僑寓地文化事業作出了重要貢獻。首先,豐富了藏書,推動了學術進步。清代藏書家刻書們主要分布在江浙兩地,浙江以杭州為最多。乾隆三十九年(1774)五月,鮑廷博命其子鮑士恭通過浙江巡撫進呈家藏書626種,汪啟淑呈送524種書籍。徽商舉行詩文之會,資助留宿知名學者,一起吟詠賦詩,對發展和繁榮詩詞文化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再次,徽商廣建園林別墅,邀約名流賞玩作樂,留宿文人學士,提升了自身在文化上的價值,客觀上也推動了僑寓地園林的建造之風。最后,徽商生于徽州學于徽州,服賈走西方,他們深受徽州文化和僑寓地文化的雙重影響,對豐富和發展當地文化和徽州文化起到了巨大作用。總之,徽商構建社會網絡,為文化融合提供了強大的動力和廣闊的平臺,同時也促進了僑寓地文化的多樣性、多元化發展。
注釋
①卷三《地部二》,第74頁。
②卷29《孫嘉駒》,第1190頁。
③卷10《人物志·士林》,第40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