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民,顏基義 ,潘建均,陳澤瑋
(1. 中國科學院,北京 100864; 2. 中國科學院大學,北京 100049; 3.北京理工大學,北京 100081)
決策學是一門即古老而又鮮活的學科。創新發展新時代誘發國際博弈新格局,科學決策成為博弈發展的制勝法寶。現代決策的應有價值,增強了社會對決策學學科優化與升華的重視。決策學優化的重點不僅僅在于新技術的運用,更在于決策理念的創新。這涉及決策學學科邏輯體系的完整化。其中首要課題則是作為獨立學科的決策學研究對象的界定。
判定獨立學科[1]或其學科分類[2]的方式[3]、方法與條件很多[4]。但具有明確、特定的研究對象或領域是首要問題。這既是判定學科成立的先決條件,構筑學科知識大廈的基石,也是現代科學分類的依據。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判定與研究,對學科之內圈定學科的內在體系、界定規律的適應范圍與條件;而對學科之外,則突出與外在相關學科研究對象的相互關系,顯示學科之間的關聯性。決策學屬于依賴智慧側重價值導向的思維行為類的學科,其研究對象本身蘊含導向性。界定決策學研究對象則便于依據研究對象密切關聯的學科群,研判大學科體系,進而以大學科方法論為基礎形成決策學的學科方法論。這應是決策學邏輯體系完整化的核心。現有決策學著作尚未將其列為重點,亦或表述淡化甚至內容空缺[5]。本文作為拋磚引玉試圖就此做些許探索。
無論那一門科學,所謂規律都是對其研究對象深入探索、認識、歸納、升華所凝結的特有的知識體系。研究對象本身是不依附任何條件的客觀存在;而規律的發現,則是在邏輯公理規范下對研究對象的深入研究成果。研究對象、研究結果甚至研究方法,不屬于同一范疇。所謂研究對象顯然不是指研究過程、方式與結果。因而,討論決策學的研究對象,不能僅從決策的外在表象或作為研究成果的規律論起,而應以其本質或動因作為切入點探討決策學的研究對象。有些決策學對研究對象的表述是值得商榷的。如“決策學是以決策為研究對象的綜合性學科[6]”,或“決策學的研究對象就是決策活動規律的知識體系”等。這種表述方式不僅存在A就是A式的形式邏輯錯誤,而且局限在決策的表象與結果,無法推演出決策學內容的關聯關系。有的以諸如什么是人?什么是決策?什么是勞動?等決策學“元概念”作為決策學公理性前提[7]。這一思路似乎邏輯嚴密多了,但也存在幾個值得深究的問題:首先所標識的元概念互相難以自洽,大多并非具有“元”的特性;其次大量的元概念只是公理性前提的產物,而公理性前提絕非源于元概念的集合;再次所提元概念并未能觸及決策的本質,未能抵達界定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地步。
其實,決策學探討的是人類為達于目的而策劃、謀劃、籌劃、謀略等籌謀活動規律,是有關在主觀與客觀矛盾對立統一體中人的主觀能力如何正確地駕馭客觀世界演變規律,立足現實、依據過往而著力把握未來的學科。這一思維活動的現象是人類實踐的產物、智慧的結晶、意志的表現;萌發于人類文明之前,發展于人類文明過程的始終;植根于改天動地的宏偉實踐之中,遍存于人類政治、經濟、科技、文化和日常生活等所有領域之內,對于社會的人與社會組織,無時、無處、無人、無事不與之密切關聯,是最為普遍存在而又習以為常,但卻極為重要的現象。
決策屬于思維活動范疇,其本質是主體的意志。這是現有決策學研究的一個基本共識。所謂意志是人自覺地確定目的,并根據目的來支配、調節自己的行動,克服困難,實現預定目的的心理過程。意志對行動的調節作用,包括發動和抑制兩個方面。前者指促進人從事帶有目的性的必要行動;后者則指制止與預定目的相矛盾的愿望和行動。意志過程使人的內部意識向外部動作轉化,體現出人的心理活動的主觀能動性,是人類所特有的[8]。概括的講,人的內在意志向外部轉化的基本內容就是:人認識與實現目的的態度、決心及其行為傾向[8]。對于人出自于意志所展現出的認識目的、確定目的實現的態度與決心、選擇實現目的行為的思維現象,在我國的傳統文化中早就進行深入研究,并概括為籌謀,有時也可用謀劃、謀略等概念。在此明確定義:籌謀是指人認識目的、確定目的實現的態度與決心、選擇實現目的行為的思維現象。籌謀概念的出現,最早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時代,春秋戰國得到迅速發展。代表性的著作如世界著名的《孫子兵法》[9]等。意志是籌謀的內在本質,籌謀是意志的外化現象。意志與籌謀的對立統一,體現哲學的本質與現象對立統一的范疇。這是把握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基礎。
籌謀現象是人意志能力的反映,由人的本性所決定。人的本性是區別于動物的根本屬性:“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135頁,人民出版社,2012第3版。。就其社會人的演化則表現為需求性、認知性和社會性。這是人的生物屬性、精神屬性和社會屬性的辯證統一體。
對需求性的概括,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10]最具代表性。他提出人類共有的五層次需要論:包括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愛和歸屬需要、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實現需要五層次內容;提出需要內容由低級到高級的遞進性。這其中也潛含著人需要層次遞進程度的差異性與需要內容組合形成的結構性;需要結構在社會實踐中的演變性等。需要是人的動機源泉,不同的需要結構顯示不同的人格,出現人格差異性、動機的不同,產生矛盾性。
認知性是人類善于思維,具有認識、理解主客觀事物特點和內在聯系的特性,包括復雜的感性認識與高級的理性認識的反復過程。理性認識以抽象性、間接性、普遍性為特征,以事物的本質、規律為研究對象和分析內容。具有認知性的人基于實踐、學習、修養過程,形成關于人生目的、意義、態度、價值和理想的根本認識,稱為人生觀;對世界總體的看法,包括對自身在世界整體中的地位和作用的看法,稱為世界觀。而人同時對自身需求的認識逐步演變。對其長遠的、全局的、根本性的需要、愿望或理想的概括,即為人的目的[11]。目的是人對本能的、自然的、簡單的初級需要在認識與實踐過程中升華而出現的人的自覺的、理性的、高級的需要形式。不同人的目的也具有目的內容結構形式的差異。通常,人類追求某種需要的心理傾向或內部驅動力顯示為內在動機。人的內在動機與社會性驅動因素相耦合成為驅動人達于目的實現的動力源泉。這種人以自我目的為動機、目的實現為內動力所形成特有的心理現象,展現為認識、實現目的的態度、決心及其行為傾向的籌謀活動。
透過人的本性、目的、意識、意志、動機等與籌謀現象的關聯關系,不難發現籌謀現象具有鮮明的特性:
其一,普遍性:籌謀現象源自人的本性,這是人類所特有的,是人的意識的能動性的表現,是人本性的必然產物。除去精神失常、意識不清、不能自我控制的傷病殘者外,在人類范圍內,籌謀現象具有社會的普遍性。其差別僅在于有意與無意、自覺與不自覺、重視與不重視、正確與不正確而已。這是界定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基礎條件。
其二,內動力:意志所顯現的籌謀現象具有明確的目的性,作為內動力促發人自覺認識目的、決心克服困難、努力實現預定目的。并以此為原則形成自我調節、自我控制的心理過程。目的前提性與內動力機制,是籌謀現象具有的最基本的特征。
其三,方向性:目的不僅是意志行為的出發點,而且也是行為的落腳點,指明行為趨勢的基本方向。通常是對人的目的、理想和愿望內涵的定性與定量的表述,稱為價值準則,顯示為人社會行為的價值方向。對于有目的追求的人而言,價值方向也就決定了其行為方向。方向性問題對社會行為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忽視、忽略價值方向當然是極其危險的,亦或以目的所引申如目標、任務、措施等任何次級概念或者以目的概念之外的因素替代方向,也都將發生籌謀中的根本性錯誤。
其四,階段性與全程性:在人類認識與實踐的反復過程中,目的實現是個分階段腳踏實地、逐步認識、反復實踐的復雜而又久長的過程。通常將一定時區段內人所決意要實現目的的程度,稱為目標[12]。無論短期目標還是長期目標,都是相應于實踐期間的短、長而言決意要實現目的實現的程度,體現對目的的追求,但不是目的。只有多階段目標效果的累積方有逐步體現完成目的或方向抵達的可能。決策學重視一定階段的籌謀是重要的,重視籌謀指導實踐也是重要的,而在人類認識與實踐的反復過程中,以價值方向調節行為實現目的的全過程則也是重要的。籌謀的階段性與全程性,是判定研究對象的重要因素。大凡忽視價值方向、忽略籌謀活動全程性的決策研究,無論冠以何種科學或理論的桂冠,其實都不過是微觀的局部的措施性的學問而已。
其五,傾向性:對價值準則用以測度事物的尺度性表述稱為價值標準。實質是人的目的性的實用形式,是價值準則的工具化。價值準則作為人的根本的意識工具,令人出現分析事物的好惡感、選擇性的傾向。并直接決定了人的發展觀:所謂發展是指符合自我價值準則的變化過程,反之則視之為倒退或有害。由于人生活工作的環境條件、實踐過程、自我修養的差異,其顯示人格的目的結構形式各不相同,因而人與人之間存在價值方向與價值標準的差異,必然產生審視世界、判斷事物、看待發展的傾向性的差異。這種傾向性差異的結果,成為社會中人與人之間出現矛盾的內在原因。
其六,制約性:目的、意志與籌謀現象之間具有直接的制約關系。其中值得強調的是意志是籌謀現象的內在本質,而目的則是籌謀活動的研判依據。籌謀活動的內容、決策的過程或程序,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不能隨意的杜撰。在決策學中,目的為動機所顯示的意志,其內含的構成要素即為決策學內容研究的基礎;而這些要素的制約關系則是把握決策環節與過程的依據。這對決策學已經初具學科方法論的意義。
1.社會組織與個人籌謀現象的相似性。發生籌謀現象的主體具有多樣性。不僅社會中的個人發生籌謀活動,基于人的社會性而出現的各類社會組織以及社會群體,籌謀現象尤其顯得重要。所謂社會組織是具有社會性的人依賴群體實現自身的價值所引發的群體正式化與功能群體的社會化的演變結果。是為共同利益通過一定社會關系共同活動的人的結合體,是社會性人存在的一種社會形式。這是決策學研究的主體對象。無論行政機關、企業組織、事業單位、社會團體等,都是社會組織存在的具體形式,是應用決策學研究的主體對象。
社會組織的最大特征是具有凝聚并引導社會組織存在與發展的整體利益,顯示整體的價值導向,形成整體的意志。社會組織為實現整體目的、滿足組織需求所進行的策劃、決斷與實施的思維過程,即為社會組織的籌謀現象。在這一特征上,社會組織與個人、社會組織籌謀現象與個人的籌謀現象,都是類同的,具有相似性。
2.社會組織籌謀方式的特殊性。個人的籌謀是出于個人目的由個人籌謀、自我執行并自享其果。但社會組織因其內在繁復的分工協作關系、復雜的組織結構特性等因素導致籌謀現象的活動方式復雜化。馬克思認為*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上)P431:人民出版社,1995。,“凡是有許多個人進行的協作勞動,過程的聯系與統一都必然要表現在一個指揮的意志上,表現在各種與局部勞動無關而與工場全部勞動有關的職能上。就象一個樂隊要有一個指揮一樣。這是一種生產勞動,是每一種結合的生產方式中必須進行的勞動。” 這是社會學研究的一個復雜的研究對象。從決策學研究角度,最有意義的是如下所謂的“三分”現象。
(1)價值主體與利益代表者分離或分體現象。社會組織整體利益享有者即為價值主體,組織定位涉及反映價值所在的實踐系統稱為價值客體。價值主體與價值客體的對立統一,稱為社會組織的價值體系。社會組織籌謀是指社會組織整體的目的與意志的思維現象。但因其組織的結構性關聯與職能的分工,都毫無例外地存在具有決策權的領導者成為價值主體的代表者。領導者與價值主體、決策權與獲利權是分離的。這種利與權的分離表明,決策者必須舍己利而護整體,必須以整體意志約束自我思想。決策絕不能按決策者個人意志所為,絕不僅應依法行權,同時還必須附加以行使決策權可實施監督的職責。權責一致是行使決策權的基本要求。決策者如何保持與價值主體的利益、意志的一致性,如何為價值主體利益服務是決策行為的關鍵原則。依據這種分離現象,決策的概念、決策系統構成、決策者的概念、決策實施概念等,都有斟酌修訂或重新定義的必要。
(2)決策者與決策實施的分工現象。職能分工是組織效益的要求,社會進步的表現。社會組織往往具有多層次、多系列的復雜結構,相應的出現社會組織整體的決策者、次級組織實施的管理者與承擔實踐任務的基層實踐者;并以包含決策權的領導體系、各級管理體系以及組織體系構成社會組織的完整組織系統。在社會組織既有價值主體與決策者決策權的分離現象,又存在決策職能、實施職能與實踐職能的分工。這對籌謀的影響是十分深刻的。在主體籌謀思維上,職能分工產生所謂民主化籌謀的多重意義,提供了民主化籌謀的必要形式;相對于籌謀決斷的實施,顯示出實施形式兩種差異較大的類型。其一是在次級組織的貫徹實施中具有與總體籌謀同類的思維程序與方式的次級決策問題;其二是基層組織與員工在現實環境中實踐過程的引導、協調,形成對實踐的調控的籌謀問題。在目標實現的過程中,籌謀現象的活動過程不僅涉及方案籌謀、次級決策籌謀、實踐調控籌謀等多種籌謀類型,還存在三種類型籌謀綜合協調與依據協同進展情勢而不得不出現實踐過程中的反復應對修訂的籌謀過程。
(3)籌謀思想向實施者的“分協”現象。這一現象的內容包括作用方向相反的兩類過程。一是籌謀思想向實施者傳達并依據實施者的職能就目標分解、任務分工、措施的行業化、技術化、工具化等做自我籌謀過程。這是決策思想向基層分布、分散而籌謀各異的分解過程;二是分解化的籌謀在總籌謀約束下出現各實施者籌謀相互配合、整體協調的過程。這種整體向微觀的分解化與微觀在整體上的協調性,同時發生在籌謀實施過程中,由此引申出籌謀實施中次級組織縱橫制約對籌謀實施的影響。對于這一特殊現象,不能僅強調之一,而忽視其二,必須綜合把握、合理協調。這是有效推動籌謀實施的基本原則。對此應有個能反應兩者同存的新概念。但目前還很難選擇合適的名詞予以確切界定,暫且用“分”與“協”兩者合一的組合詞“分協”來表述,有分布、分解、有協調、又分協并進,顯示分協的總體效果。有效維持分協過程,不僅依據總籌謀的約束,更多的是依賴社會組織思想文化的氛圍。由思想意識、價值觀念、科學知識、制度規范、倫理道德、精神作風以及整體風范等因素組成的文化體系,是社會組織運行機制的基礎,是維系、發展的無形卻有利的基本組成部分。
所謂社會組織的“三分”現象,是為討論便利對上述社會組織籌謀三大特征的統稱。
社會組織是價值體系、組織體系、文化體系三融合的組織系統,是所謂“三分”現象的組織根源。對于三分現象,是個人籌謀所無需考慮的因素,但對于社會組織的籌謀,卻產生極為復雜卻又非常有趣的籌謀新難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認識籌謀因素不應從決策者論起,而應從組織整體目的論起,由此出現決策因素的全面化問題、全因素之間制約關系分析問題、制約關系分層化并構成表述籌謀的決策系統等諸多有待深入分析的新課題。其次籌謀的思維活動過程增加諸多的變數,出現所謂籌謀程序的程序性問題等。
3.社會組織內在矛盾更為復雜。不僅因人之間價值結構形式的差異,還因人在社會群體以及社會生產活動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利益有別、訴求各異而引發更多的矛盾。這是矛盾的一種形式,普遍存在于人類社會之中,并隨著社會發展形態與階段的變化而演變。關于對社會組織矛盾的問題的認識,是關系極大、廣受關注的重大社會學、政治學課題。其中最為籌謀活動值得關注的最基本的矛盾,還不是組織成員個人之間的矛盾,也不是決策者與價值客體的矛盾,而是利權分離下的決策者能否如實代表價值主體的矛盾;決策者內部的矛盾以及決策者與次級組織的矛盾等。
在社會中,具體個人存在籌謀現象,社會組織也無不存在籌謀現象,而且所有具有整體利益與整體意志的社會群體,都發生著籌謀現象。他們的集合已經構成社會中發生籌謀現象的全部、籌謀現象發生主體的全部。可以歸納:籌謀現象是社會中普遍存在的一種特殊社會現象或領域,理應成為一種研究對象。為此,還需對籌謀現象所包含基本要素進行分析與限定的討論。這是明確決策學研究對象,嚴格界定決策概念的基礎。因而是決策學研究的基礎,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界定的重點是籌謀現象中隱含著的三個因素:一是需求并發生籌謀的主體性因素;二是籌謀發生的動因或導向性因素;三是籌謀主體基于導向因素而發生的籌謀行為性因素。不但三者缺一不可,而且任何偏離或偏差都將引發認識的誤區。對籌謀現象內含三要素都需要予以從社會角度做明確的判定與關聯關系的分析。
所謂籌謀現象主體,不是指擔負籌謀活動的行為主體,而是指需求、發生籌謀活動的主體。這是對發生籌謀現象主體的稱謂。是與籌謀現象的社會普遍存在性相對應,對其發生現象的主體所做的統一概括。其實就是指社會中具體實在的人、社會組織以及所有具有整體利益與整體意志的正式或非正式的社會群體的統稱。而代行決策權的主體即決策者,只是籌謀主體授權代理者,承擔籌謀活動的主體。從決策學的角度對各類籌謀主體進行歸納,有三個角度。
其一,“抽象人”。是以具有目的與意志特征的人為尺度,對所有具有整體利益與意志特征的社會籌謀活動主體的歸納,賦予“抽象人”的特征性形象稱謂。顯然“抽象人”就是社會中利益主體與意志主體的集合。具有整體利益與意志也就成為“抽象人”的基本特征。出于意志謀求利益的活動是“抽象人”基本特征的必然表現,籌謀現象成為“抽象人”的衍生特征。即意志性與籌謀性是“抽象人”的雙特征,前者是后者之因,后者是前者之果。有因必生果;有果必源于其因。這是討論決策學研究對象的重要基礎。抽象人概念完全表達籌謀現象的本質,是研究籌謀現象與本質的理想對象;但卻不能反映社會組織三分現象的影響,失卻了深度探索諸多籌謀形式的對象部分,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其二,“社會主體”。對既具有人的特征性,又反映三分現象的社會組織等所有能發生籌謀現象的主體的概括,稱為“社會主體”。社會主體包括了社會的個人、社會組織以及具有整體利益與意志的社會群體。之所以能夠如此概括是基于如下原因:(1)所謂社會組織與社會群體之間或正式與非正式的差異,是社會學必須區分的不同類型。但在決策學范疇內,強調是否具有整體利益與意志。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共同的;而非共同的特性,不屬于決策學研究的范圍,不是決策學研究的重點。有時社會組織一詞可以包含兩者在內。(2)具有“三分”現象的社會組織,其“三分”的程度是與其層級高低、組織規模大小相關的。隨著社會組織層級降低、規模減小的趨勢,“三分”的程度也隨之逐漸減少,其趨勢極限是“三分”現象的消失。社會組織“三分”現象遞次極小化的極限,即為三分現象的消失。這樣的社會組織自然就是具體的人。在此種意義上,人也是社會組織,只不過是三分現象極值下的極小化社會組織。(3)考慮到所有具有整體利益的組織或個人,都處于社會關系之中。對處于社會關系之中從事實踐活動的人與群體,視為社會存在和發展的支柱,在社會學中通常被稱為社會主體。由此,在決策學范疇內,社會主體在泛化意義上即可以代表了“抽象人”中的全部,又反映三分現象的存在。
其三,區分籌謀的發生主體與活動主體。與需求并發生籌謀現象的主體稱為社會主體的概念不同,籌謀活動主體是指在開展籌謀活動過程中的籌謀思維與實施活動的主體,強調的是在發生籌謀行為的社會主體中,按照“三分”現象所出現的具有決策權的決策者、實施者、實踐者或參議者等。這些都是籌謀主體的次生性主體因素。諸多決策理論強調具有決策權的決策者是必要的,但依此而取代社會組織整體,忽視了組織中的價值主體以及其他組織構成者,卻是不確切的。這造成決策研究對象的破碎化,失卻決策理論體系邏輯的研究依據。決策學研究即需要籌謀主體的社會組織整體性原則,又需要重視社會組織整體中需求主體與行為主體的差異化問題,更需求強調價值主體的主導性原則。
籌謀現象的發生自然具有動因性,但如何判斷籌謀現象的動因卻存在較多的分歧。其一,無論何類社會組織,其根本宗旨在于整體利益的實現,即發生籌謀行為的動機是目的,目的所形成的價值準則為其行為的導向作用,并以社會組織意志展現籌謀活動。籌謀的本質是社會組織的意志,不是代行者個人的意志。是由其意志所展開的外化的活動形式。由此可歸納一個原則:目的前提性原則。其二,社會組織籌謀現象發生的動因與籌謀活動行為主體可能采用的活動動因,在理想中可能是一致性的,但在制度中的模糊性以及現實中常常出現矛盾性,卻是值得決策學研究高度注重的一個難點,也是社會組織變革中永不缺席的對象。
社會主體基于目的以意志所展現的籌謀現象,具有籌謀思維活動的過程。這一過程不能從管理學、領導學的職能上進行歸納,而應以目的導向與意志活動為依據進行分析,再映射到職能中。如現有諸多按照職能對籌謀行為的解釋為:是決定;是方案選擇與決定;是形成決策方案的程序;管理就是決策等。這些說法雖然簡潔,但卻不完全,無法由此給出新的知識。反之如果以意志的展現做籌謀行為因素的分析,則是實現目的的思維過程。這一過程十分復雜而久遠,如圖1所示。其中包括:
首先是認識自我目的或價值方向的不斷籌謀目的實現的全過程。這是以價值導向指引下的戰略眼光問題。全過程中各個發展階段之間的籌謀,存在相互連接的關系,例如序貫決策就是運籌學中探討多時區段決策關系的理論[13]。其次是一定時區間內的籌謀問題,其中包括謀劃方案與方案實施兩個過程;而方案實施又區分為組織層級內貫徹實施的次級籌謀過程與在實踐過程中按照實踐的時間維度依據情勢進行方案調整、修訂的過程;第三,在實施過程中,實際展開的是按照組織縱橫兩維的次級籌謀與方案實踐過程調控謀劃形成三維的互動過程;第四,方案實施的三維互動謀劃發生對總決策方案的影響,出現總體謀劃與三維互動之間的適應性籌謀問題。因此,籌謀行為性因素包含四類思維活動過程,環環相扣,直至達于目的。其中籌謀方案的過程,即由所謂決策程序所表述。其次是貫徹實施過程、實踐調控過程,往往需要注重多維次級籌謀的關聯關系。各過程相互連接形成所謂過程的過程。這種多過程連接的全程性,是認識籌謀現象過程性的重要原則。
綜合上述三類因素分析不難發現,籌謀三因素各有原則但又互為關聯。籌謀三要素的關聯性就在于都圍繞目的性問題,目的性是其共同的核心。因此可以進一步歸納,目的是三原則歸一化的根本原則。三要素分析只是對目的性做了三個約束,借以界定了籌謀現象的范圍并以此作為決策學研究的基本規范。在現有的決策學研究中,凡脫離社會主體整體目的的、凡脫離目的這一內動力的,凡終止于目的實現之外籌謀過程的,都有商榷的必要。

圖1 籌謀全過程的階段性特征
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判別條件。學科研究對象的界定,不僅十分重要,而且難度較大,涉及因素較多,往往存在諸多爭議。一般學科研究對象界定的最大難度之一,就是對研究對象的確切表述以及使用范圍的嚴格界定。對于決策學的研究對象而言,屬于社會范疇的思維領域并具有鮮明的導向性,界定的要求顯得更為復雜。本文認為,作為決策學的研究對象應具備五項條件:(1)具有社會性思維領域的普遍性;(2)體現決策本質而顯示內涵的獨特性;(3)明確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外延界定;(4)存在與相關學科明顯的差異性;(5)初步明了內在的一般性因果關系。
決策學研究對象的初步判斷。在前兩節中對社會主體籌謀現象特征性進行了分析。其基本結論可與判定條件做對應性的比較。(1)籌謀現象是人類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具有一般性;(2)籌謀現象的引出是基于意志的表象,強調了目的性的根本原則,體現了決策的本質;(3)在社會主體籌謀現象三要素分析中,提出籌謀的社會主體整體性、目的導向性以及目的實現的全過程性等三原則,即是對外延的界定;(4)決策學最相近的學科是管理學與領導學,其相互間的差異性是明確的。領導學側重具有決策權的領導者的行為規律,決策只是其職能之一,研究對象顯然不同;管理學與決策學具有類似的范圍與邊界,但前者以效益為視角,后者則以籌謀決斷為視角,只在決策全過程的標的與管理的終極效果具有相似點。所謂廣義的決策就是管理的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管理就是決策的表述是不科學的。至于與決策學相關的心理學、社會學、思維科學等,差異更為明顯;(5)在籌謀現象分析中,已經以目的做內動力、意志為其本質,籌謀為意志的表象;同時,意志表象的構成要素即為決策內容,而要素之間的制約關系決定決策程序等。基本表述了決策規律中必然的因果關系,大致形成決策學內容體系的基本框架。因此,可以判斷:社會主體的籌謀現象,符合決策學研究對象的篩選條件。這是對籌謀因素結構演化中的普遍的、一般的、同一的規律的概括問題。
決策學研究對象的表述。最簡單地說,意志外化的表象或者說對意志表象所概括的籌謀現象,就屬于決策學研究對象的核心或主體。
決策學研究對象的確切表述,應包含籌謀對象界定的三原則。則有:決策學研究對象是社會主體實現目的的籌謀活動。籌謀活動屬于決策學研究對象的本體,而限制因素置于其前。其中前置的社會主體,是指發生決策的主體并包含所授權的決策者等承擔決策活動的主體,強調社會組織整體的需求;“實現目的”一詞,即含有目的的動因性,又強調目的實現的全過程。決策學研究對象自身就構成了社會現象、精神現象與行為現象的統一。這也正對應于復雜系統論及其物理、事理與人理三理關聯法則的使用范圍[14]。
其實,籌謀概念本身已經包含目的的認識與實現目的的愿望、態度與決心。由此決策學研究對象還可進一步凝煉為:社會主體的籌謀活動。
傳統的決策學研究十分強調決策者,無論決策概念、決策系統、決策研究對象等,都從決策者為論述的起點,決策學似乎成為了決策者的決策學,或者是僅僅針對決策行為的決策學。如此決策學的研究對象則為決策者實現目的的籌謀規律。但是這一表述出現一個問題:決策者籌謀實現的目的到底是誰的目的?能不能維護社會組織的整體利益?能否體現整體的意志?在現有理論上,決策者是社會主體授權具有決策權的代表者,因而決策者與社會主體都體現社會組織整體利益,如此表述在理想條件下是成立的。但是現實存在三大難點:(1)不可否認決策者都具有個人價值觀或特定的價值結構形式,能以天下為公者并非多數,大多都存在與組織整體、與領導整體、與社會成員之間的利益矛盾;(2)決策者的決策權與決策責任相符的要求需要制度保障,但合理的制度與有效的監督卻是較為困難的,存在諸多漏洞;(3)決策者的選拔與任用,無論是相關機構負責或者所謂民主選舉,都存在難以破解識人難的障礙。現實社會中難以根治的貪腐、濫權、利益紛爭現象的存在,就是這一問題的佐證。如何解決此類問題,不是決策學研究的主導范圍,但絕對是決策學理論研究必須注意的問題。故而本文主張將決策者的決策學,修正為社會主體的決策學,突出社會主體整體的價值地位,還原決策者為此服務的決策權行使者的地位。
前提是研究思維形式和規律的邏輯學術用語。思維邏輯包括形式邏輯與辯證邏輯。在形式邏輯中,前提是指可以推出另一個判斷的判斷,側重從形式結構上研究思維的形式或規律。在辯證邏輯中,前提是指事物發生、發展的先決條件,也將作為結論的前提或語言行動基礎的某種事物稱為根據。與形式邏輯側重思維形式研究不同,辯證邏輯是從思維形式與認識內容的有機結合上考察思維形式的聯系、運動、發展和轉化的規律,其本身是對形式思維的深化,體現主觀認識與客觀事物的統一,能更好反映復雜的社會問題的思維規律。辯證邏輯要求人們必須把握、研究事物的總和,從事物本身矛盾的發展、運動、變化來觀察和把握,深刻認識客觀世界的本質。辯證邏輯更適用于決策學研究的一般方法論。
依據辯證邏輯,決策學研究的前提是決策思維發生、發展的先決條件,或者引申出決策形式、內容、方法、過程結論的根據。也可稱為決策學研究的邏輯公理。作為社會組織的籌謀行為,從其總體、內在矛盾本質上分析,其先決條件是行為發生的內在動力、行為的出發點與落腳點、行為的價值方向、評判行為好壞的標準,而價值準則是引申行為內容、形式、過程與方法的根據。在籌謀現象特性的分析中已經明確:作為人們自覺的、長遠的、最根本需求的目的,是人的本性所決定的行為內動力,是人的行為的基本出發點與落腳點,既決定人行為的方向,也是依據方向引申行為價值準則與評判標準的根據;自然成為分解籌謀內容、策劃行為方式、安排行為過程與選擇行為方法、措施的根據。因此,社會主體的目的是其意志的前提,對決策思維起決定作用,是決策研究的邏輯前提。
目的是決策前提的結論,是由人的本性出發所導引而得到的,是人類所共有的、普遍存在的同一性特征。以目的作為決策前提,則在決策邏輯推理鏈條中的任一環節的概念,相對于由此概念推理的下屬范圍內的次級概念,也在一定范圍內具有前提功能。如目標對目標實現的階段措施具有前提性。但僅僅是針對下屬范圍內次級概念的前提作用,而不能對下屬范圍之外,更不能用作對推理范圍之上的作用。這樣,就出現了決策目的、方向、價值準則相對于決策目標,決策目標相對于決策內容,決策目標與內容相對于方針、路線、政策以及后者相對于方式、方法的依次顯示前提性的制約關系鏈條。反之,就是依次確保前者實現的支撐性鏈條。深入理解、合理把握前提制約鏈條與支撐性鏈條的內涵與兩類鏈條的相互關聯關系,是決策科學化的重要保證。
對學術概念界定的基本邏輯要求是,凡屬外延內的對象都具有共同的本質性特征;反之,所有具有這一本質特征的對象都囊括于外延之內。決策的概念是對決策學研究對象根本屬性的概括。決策學研究對象的確定,已經給決策概念開發提供了基本依據:其一,決策源于社會主體整體的籌謀現象,應突出社會主體而非決策者。其二,決策屬于目的實現而非目標的實現、任務的完成。其三,籌謀行為包括謀斷與實施等過程,不是謀而不斷,也不是斷而不謀,更不是謀而不行,但是籌謀中的謀斷本身不包含實施過程。按屬加差定義法,決策的屬概念應為籌謀;按說明性的語義定義法,決策的同義詞不是決定,而是謀斷。其四,實現目的的籌謀全程,區分為多時區段、顯示為多種籌謀的類型(見圖1)而非一詞決策了之。則可有如下的決策概念的概括方式。
決策概念凝練之一:依據籌謀活動前三點,決策的概念則為:決策是社會主體實現目的的籌謀活動,或為社會主體籌謀目的實現的思維過程。這是較為泛化的概念,并未凝練出根本性內涵。還需要進一步凝練。
決策概念凝練之二:在前述的第四點表述的是籌謀全程顯示為多時區段籌謀的連接,其關注的要點在于多時區段籌謀的關聯關系。而各時區段籌謀活動之間具有形式上的一致性,顯示決策核心內涵的要素潛在于時區段的籌謀之中。由此決策概念再次緊縮為:決策是社會主體在一定時區段內實現目的的籌謀活動。
決策概念凝練之三:一定時區段的籌謀,依然包含不同的籌謀類型,還有決策根本內涵凝練的余地。還需進行借助各籌謀類型內含的比較,再次凝練決策的概念。一定時區段內的籌謀,區分籌謀方案、貫徹實施、實踐實施三部分。貫徹實施完全屬于各級組織發生的次級籌謀活動,性質與籌謀方案類同;對實踐實施的調控的核心,是依據各級組織籌謀方案進行實踐的協調以及應對各種變化所進行的方案修訂。表現為在時間鏈條上決策修訂的過程。這在本質上依然屬于籌謀方案類似的活動類型。則時區段內的籌謀的根本內涵進一步聚焦在社會主體籌謀方案之中。由此,決策概念進一步凝煉為:決策是社會主體一定時區間內實現目的方案的籌謀活動,或社會主體一定時區段內籌謀目的實現方案的思維過程。
如果考慮所謂目的實現方案的基本內容以及不可避免的環境條件的約束,則決策概念還可表述為:決策是社會主體在一定時區間依據環境條件籌謀“對未來實踐的方向、目標、原則和方法[13]”的思維過程。或社會主體在一定時區間依據環境條件“對未來實踐的方向、目標、原則和方法[15]”的籌謀活動。
如果采用語義定義法,決策的同義詞是謀斷而不是決定。則決策是一定時區間依據環境條件對目的實現方案的謀斷。
對于在籌謀全程中除了決策環節之外的其他籌謀環節,可分別參照與決策環節的關聯性予以各自的概括。如:
貫徹實施即為社會主體隸屬組織的次級決策;
實踐實施的調控為時間維度的跟蹤決策,也可成為次生決策,強調時間序列中的決策關系;
決策實施統稱為三維聯動的次級決策。這是從宏觀考察貫徹實施與實踐實施調控的關聯性,將次級組織的兩維性次級決策與跟蹤決策時間維度所發生的次生決策現象進行的歸納。
籌謀全程是以時區間段籌謀為單元的反復延續的過程,稱為廣義的決策等。
上述的次級決策、跟蹤決策或次生決策、三維次級決策以及廣義決策,都是基于決策概念的演化形式。決策概念歸納的幾個層次,反映出決策與籌謀活動的關系: 決策概念是籌謀活動中一類根本內涵的表述;而籌謀活動則是由決策與決策演化形式相組合所構成。由此進一步明確,決策學是對作為決策學研究對象的籌謀現象規律的認識,而非僅僅局限于決策的規律。
本文特意將決策概念用“籌謀、謀斷”取代“決定”。這是與西蒙決策科學的決策概念大為不同的。在中文里,決策一詞由“決”與“策”兩字組合而成。其“決”字指決斷、決定、斷定、決計、抉擇、拍板定奪之意。如《三國志·蜀志·諸葛亮傳》中“吾計決矣”。而其“策”字則有兩種含義,其一指主意、辦法或方案,如上策、獻策、政策、計策、對策、方策、萬全之策等。《禮記·中庸》:“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其二指計謀、謀劃、策劃、籌謀、韜略、運籌帷幕之意。決策一詞既有重其決斷而獲其方策之意,也有重其謀劃而達于決斷之意。決策一詞包含謀、斷、策(方案)銜接的含義,博大精深,值得弘揚。
西蒙的決策英文為Decision Making,其含義即為決定或做選擇。現在人們所說西蒙的“決策”概念,只是我國學者給Decision Making所加的中國文化的外衣。這一外衣十分鮮亮,但與支撐外衣的模架相比,卻顯得內外不協、名實不符。
很顯然,我國的決策概念與西蒙決策科學的決策相比,內在差異較大。我國決策概念特點:(1)重社會主體整體而非決策者;(2)重目的實現所必需的方向、方針、目標、措施等完整內容,而非停留于目標與方案的選擇;(3)重決策的謀、斷與策三環節,而非僅重決定或選擇;(4)決策對應籌謀的不同環節具有不同的表述形式,而非決策的隨意套用,如決策即是決定,也是選擇,甚至管理就是決策等定義。西蒙決策中作為定義項的決定,即不是決策的屬概念,也不是決策的同義概念,僅是決策的次級概念。用決策次級概念的決定是無法定義決策概念的。
由此還可以歸納一個重要判斷:決策概念是我國傳統文化所創造并在現代我國崛起的實踐中進一步發揚了的概念,而非源自于近代的西方的決策科學。西方的決策科學,就是以決定為核心而以具有決策權的決策者為主體的決定體系,實質是決策者的決定科學。冠以決策之名,是國人借用了中國的決策概念,為中西決策理念的融合發展提供一種可能。
知識取代資本成為第一生產要素,進而是信息及其技術對社會的巨大推動作用,并引起社會的管理對象、管理模式相應發生了巨變。智能機器人的出現,更對管理思路、管理模式、管理工具等提出了顛覆性的挑戰。現代已經到了必須變革傳統工業經濟所形成的管理思想與模式的關口。新的管理革命已經伴隨時代變革的步伐而敲響了戰鼓。這是一道時代性的難題。在管理革命中,決策管理的創新尤顯重要。
本文只是從決策學研究對象問題入手,意圖發現現有決策理論體系中確實存在因東西方文化差異所出現的決策理念的差異,存在對西方決策理念的批判與吸收問題,存在對我國決策理念的挖掘、改造與升華的問題。期盼在此基礎上思考如何構建具有我國鮮明特色、適應現代發展的決策學。這是非常值得決策學發展所探討的重大問題。本文僅為探索現代決策學發展的可能路徑提供些許參考,并力求引起社會的關注與決策學研究者的討論。如能引發爭論,將問題引向深入,正是作者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