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請給我原因

張羽馨

你曾想過你旅行的原因嗎？換句話說，你知道你為何而旅行嗎？是因為那一句虛無縹緲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還是因為父母的一廂情愿呢？或者，你自己有著對一個什么地方的執念，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去的地方？之于我，那個地方就是英國。在我心中，我第一次出國，是一定要去那個地方的。現在就是這樣，我會一直一直記得。

喜歡這個國家的理由很幼稚，或許也不幼稚，有一部動漫，是以國家為素材的，英國在里面是一個角色，而我先喜歡上了這個角色，然后才是這個國家。我想你一定覺得這有點兒可笑，畢竟我喜歡上了一個縹緲的東西，或者說不存在的人，但我從來不這么覺得。因為在這個國家，哪怕只是普普通通地走著，也會感覺到他的心跳。閉上眼睛安靜地諦聽，風的聲音就是他的呼吸。你來了，等待著你的就是一場邂逅；你走了，能夠感受到誰在目送著你的離去。

走出倫敦機場的時候，我幾乎要擁抱大地，因為這或許是在擁抱他吧？我想，倫敦是他的心臟，那么倫敦的土地是否是他的胸膛？或許回到中國的時候，我會更想要這么做？但一個是帶著狂熱的沖動所致，一個則是思念，平時不會顯露，然而一旦離開就日益強烈的思念。

大本鐘敲9點，你聽到鐘聲了嗎？不，我只聽見了泰晤士河的流水聲。“……獅子一喝水，倫敦就完蛋！”先生他就坐在我身旁，我聽見他帶點兒俏皮地朝我唱那首民謠，雖然這內容不值得笑。他又成了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看看河道兩側的綠色獅子頭像，安安靜靜聽他講。我無意冒犯，但他知道的確遠比游船上的講解員多得多。大本鐘是羊皮書卷的顏色，先生并沒有陪我去坐London Eye，我相信他是明智的，因為那兒的人排到幾座橋開外。我奢望著他拽著我走到白金漢宮，然而我觸碰不到他，正如他觸碰不到我。于是我跟著他快步走過唐寧街，首相先生的車倒是在唐寧街，但女王不在白金漢宮了，雖然這好像沒有什么顯著的關聯。他悄悄示意我過去，然后告訴我說，女王去度假了。我想他的表情一定可愛極了，在先生他囑咐我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而且他也只是不小心說漏嘴了的時候。湖區的游船他應該坐過無數遍了吧？我猜也是這樣的。他攔下了我準備用薯條喂天鵝的手，卻去買了一袋飼料回來。我想天鵝和水鳥是給他了十足的面子的，我撒出去的飼料它們不聞不問，而先生則是被天鵝和海鷗圍攏著，當然，我想這和他肩上的鴿子一樣，都帶給了他十足的困擾。

然而一向穩重的先生，到了曼徹斯特的球場也有點兒把持不住。是的，畢竟足球這項運動，在先生家一向是除了罷工之外造成堵車的罪魁禍首。這還是好的。然而看到了威士忌的先生大概更可怕一些，這讓我只能塞給他一杯黑啤，然后不動聲色地拿走他那一小杯威士忌抿上一口，但就算這樣我也還是有點兒擔心他，畢竟他的酒量如同大部分英國人一樣，一小杯白酒就掛。不列顛的晨風吹到臉上，涼薄得像先生的膚色一樣，不過先生終究是不會站在我身邊的。

米字旗的影子也有點模糊了。他或許是我的一個夢，不過夢也好，至少不是噩夢啊。或許一場完美的旅行，就是這樣的，而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最好的旅行，也就是這樣，像是一場不醒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