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宏 李詹璟萱 吳紅梅
摘 要:花絲工藝是一項擁有悠久歷史的傳統手工藝,具有濃郁的民族氣息,由于地方社會文化、工藝傳統和經濟發展的不同,花絲藝術品呈現出南北兩派截然不同的風格特點。南派花絲以西南地區的四川成都、貴州黔東南地區為主,造型別致,極富地方特色;京派以北京及河北大廠地區為主,繼承和發揚了“宮廷手工藝”的富麗堂皇。本文選取成都與北京地區的花絲工藝作品為例,分別對制作材料工藝、風格特點、器型形制等進行比較研究,以期為兩個派別的花絲工藝特點作出總結性歸納。
關鍵詞:西南花絲;京派花絲;花絲工藝
成都地區的金銀器制作歷史悠久,可考據至殷商時期,在漢代達到技藝高峰,明清時期成都銀花絲技藝在民間得到普及;京派花絲鑲嵌工藝最早在春秋時期已有雛形,元代開始逐步在北京地區形成了大規模的花絲制作中心,明清時期制作工藝達到較高水平,深受皇家喜愛。兩派花絲技藝的不斷發展,吸取了不同的地方文化特色,制作工藝稍有差異,展現出不同的風格特點。2008年成都銀花絲制作技藝及北京、河北大廠回族自治縣的花絲鑲嵌制作技藝,分別列入了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將兩種花絲技藝進行了區分,使古老技藝重新受到重視及關注,煥發出嶄新光彩。
1 花絲作品的制作材料與工藝
我國傳統花絲工藝主要以金、銀為原材料,部分也使用銅。但西南花絲工藝和京派花絲在材質的選擇上并不相同。西南地區以成都為代表的花絲工藝采用高純度白銀材料制作,偶有輔以鑲石、鍍金等工藝,整體作品呈銀白色,光潔素雅。成都銀花絲與蜀繡、竹編、漆器一起被譽為成都的“四大名旦”。在當代,成都道安花絲是極具代表性的傳承人,其純銀花絲工藝品,需要運用到花絲和點鏨技藝,經過熔煉、軋片、拉絲、掐絲、拋光、壓亮等幾十道工藝,拉制的花絲細如發絲,再通過穿絲、搓絲等手法加工花絲。成都銀花絲技藝最大的特點是采用“平填”技術,無胎成型是其核心競爭力。“平填”技術反映出藝人高超而精湛的技藝。藝人們會根據設計圖稿,采用不同粗細的純銀絲,先制作出圖形邊框,再用不同的技法對中間的圖紋進行填充和編織。這種獨特的技藝與刺繡及其他手工技藝相似,全憑藝人的藝術感悟和熟練的手上工夫,再加上填絲、壘絲、焊接等綜合技術的運用,一件精美的銀花絲作品便在藝人手下誕生了。[1]
京派花絲最早被稱為“錯金銀”,在漢代被稱為“焊綴金珠”,唐朝時期名為“細金工藝”,其制作工藝在明清時達到巔峰,為“燕京八絕”之首。花絲鑲嵌手法是一門傳統的宮廷手工技藝,主要使用黃金作為素材,即便用純銀也往往會鍍上黃金,再輔以鑲嵌、點翠、琺瑯等,在花絲工藝外還常伴有鑲嵌寶石、珍珠或編織等工序。京派花絲鑲嵌工藝復雜,大致可分掐、填、攢、焊、堆、壘、織、編8種手法,技藝精湛,造型優美,花樣繁多,具有傳統的藝術特色。京派花絲鑲嵌作品一般由兩種技藝構成:一是花絲,即把金、銀抽成細絲,用堆壘、編織等技法制成工藝品;二是鑲嵌,即把金、銀薄片錘打成器皿,然后鏨刻圖案,鑲以寶石、珍珠。[2]京派花絲鑲嵌以編織、堆壘見長,還常采用點翠工藝,即把翠鳥的藍綠色羽毛貼于金銀制品之上,以增強藝術效果,金碧輝煌,盡顯皇家氣派。
2 花絲作品的題材
花絲作品取材多樣,造型豐富,傳統花絲作品多采用龍鳳、花鳥、動植物、吉祥紋樣等為創作題材,常見的有“歲寒三友”“四君子”等。成都的銀花絲作品則在秉持傳統素雅清新的基礎上,創造性地加入了許多現代元素,如卡通化的生肖、熊貓形態,及富有現代設計感的幾何紋樣。成都地區的花絲作品取材更為靈活多變,既保持了傳統題材的典雅特色,又在藝術家們的不斷創新下,極具藝術家的個人特色和成都的地域特色。成都銀花絲還巧妙地借鑒了北京的燒藍、鑲石及鍍金工藝,使純銀制品在典雅中突顯華貴,如倪成玉老師的銀花絲作品《小海棠掛盤》便是銀花絲輔以燒藍制作而成。成都花絲也并不局限于僅僅采用白銀制作,倪成玉大師2010年創作的世博會四川館鎮館之寶《金花絲芙蓉熊貓座盤》,以四川特色大熊貓為主題,使用純黃金制作,綜合運用平填、堆壘和焊接工藝,配以寶石、珊瑚和翡翠點綴,饒有京派花絲的華貴氣派,呈現出文化融合的趨勢。[1]
當代京派花絲藝術家們傳承了傳統京派花絲金碧輝煌的風格,從皇家文物中取材,如潮宏基出品的“花絲銀鍍金誥命夫人鳳冠”,此作品為潮宏基花絲鑲嵌工作室復刻的仿清誥命夫人鳳冠,其繁復精致,大氣華麗可見一斑;從建筑物中取材的如潮宏基博物館的鎮館之寶——花絲風雨橋擺件;從花鳥蟲魚中取材如APEC(亞洲太平洋經濟合作組織會議)國禮“繁花”花絲手包,形似貝殼,表面輔以繁花裝飾;此外還有從歷史人物、歷史故事傳說中取材,如花絲作品《反彈琵琶》人像擺件就是取材于佛教壁畫,造型靈動,黃金材質使作品熠熠生輝。縱觀這些京派花絲佳作,可以看出京派花絲的取材,不僅兼有花鳥蟲魚的情趣意境,更關注傳統,充滿歷史文化底蘊,彰顯皇家氣派。
3 花絲作品形制
成都花絲和京派花絲在器型的形制上也有許多差異。成都的花絲作品有瓶、盤、薰、鼎、盒等傳統物件,還有釵、環、鐲等飾品。在傳統首飾、擺件作品的基礎上,道安大師于1999年開發出了“銀絲畫”等新品種,銀花絲畫掛屏《千年古堰》便是其中的著名作品之一。倪成玉大師也將銀花絲制作為大型鐘鼎,花瓶擺件如銀花絲《蓮花嵌寶》花瓶,大型銀絲畫如作品“百鳥朝鳳銀平填花絲浮雕嵌寶掛屏”,將銀花絲與浮雕相結合輔以寶石點綴,百鳥造型生動,鳳凰立體大氣。在成都花絲藝術家們的不斷創作中,西南花絲一派呈現無限活力與創造力。
北京地區花絲鑲嵌工藝作品可分為三類。一類是常見的首飾品類,包括手鐲、項鏈、耳墜、胸針等,其代表有白靜宜大師與昭儀珠寶合作的花絲系列作品,產品主要以故宮藏品的復制為主導,高檔皇家御用首飾設計為輔助。第二類是陳設品擺件,有傳統的爐薰、動物、建筑物和人物擺件,如程淑美大師的《童子拜觀音》像等;立體建筑擺件如王樹文大師的《天壇祈年殿》擺件等。第三類是實用物件,以中小件容器為主,如煙盒、粉盒、牙簽盒等;還可做成不規則的自然形態,主體型為容器,外形加以裝飾或變形,如天鵝頭部、羽翼,以花絲組成,并鑲嵌珠寶的冠頂等,如王樹文老師所作“花絲鑲嵌捧盒”,作品呈六瓣花型,盒體花絲細密,每個花瓣上都嵌有寶石裝飾。京派花絲技藝常用鑲寶、鎏金,風格延續皇家的富麗堂皇,是宮廷技藝的繼承和發展,如王樹文大師工作室以國禮和國家級收藏品的設計制作為主,有平安如意和金甌永固杯等作品。[3]
4 花絲作品的風格
首先,由于制作材料的不同,兩派花絲作品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成都花絲選用純銀制作,通體潔白淡雅,清新質樸;京派花絲則常使用黃金制作,通體呈金黃色,常點綴以寶石鑲嵌,風格大氣,富麗堂皇。其次,由于制作工藝的差異,成都花絲作品采用“平填”技法,作品舒展平整如畫,花絲疏密有序,填充紋路變化更豐富,肌理感更強;京派花絲以編織、堆壘見長,工藝繁復,更有層次感,立體度更高,氣勢恢宏。最后,由于花絲作品的消費人群定位不同,成都的銀花絲作品采用純銀制作,價格更為親民,銀花絲首飾造型靈巧精妙,價格適中,受到一般消費者的喜愛,其立體擺件價格稍高,也并非難以接受,因而成都的花絲作品更多地面向普通消費市場;京派花絲則不同,作品多采用黃金制作,發展于宮廷,歷來為皇家御用,黃金價格高于白銀,其立體擺件作品更是體積大,黃金用量多,造價不菲,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一般消費者難以承受。多方因素影響下,兩派花絲呈現出富貴大氣與素雅質樸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5 結語
在本次調查研究中,西南花絲與京派花絲作品從材質工藝到作品形制都有明顯不同。金銀材料的不同使得兩派作品呈現出完全不同的視覺感受,金銀的價格差異使兩派花絲作品在消費人群定位上也產生了明顯的差別。使用價貴的黃金的京派花絲堅持傳統的皇家風格;而使用素麗白銀的成都花絲則在不斷的創新中貼近市場、開拓市場。從作品取材方面來看,傳統花鳥蟲魚、吉祥紋樣題材依然深入人心,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受到了消費者的青睞,在兩派作品中多有體現。京派花絲更著重發掘傳統元素,從大量的仿古作品中可以看出京派花絲的深厚歷史文化積淀;成都花絲藝術家們則堅持在傳統風格中謀求創新,貼近年輕消費者市場,吸引更多的年輕人關注銀花絲、喜愛銀花絲,整體作品取材呈現年輕化、現代化。兩派作品雖有諸多差異、各具特色,但他們共同處在一個優越的發展階段,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機構對花絲工藝的保護與發展必將使花絲工藝的發展更豐富多彩,使傳統的花絲工藝在現代社會迸發出旺盛的生命力。
參考文獻:
[1] 王嘉.銀花絲印證成都發達手工業城市地位[N].成都日報,2014-08-18(008).
[2]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網[DB/OL].
[3] 崔衡.花絲鑲嵌工藝保護的問題與出路——以京、蜀、黔三地花絲鑲嵌行業現狀為例[J].文藝理論與批評,2015(06):138-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