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喜
摘 要:吳昌碩是“金石畫派”的扛鼎之人。他將“金石寫意”畫風引入一個高峰,其影響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且承前啟后,隔代同聲呼應,以跨越世紀的卓著影響使“金石寫意”畫風盛行于20世紀。
關鍵詞:吳昌碩;“金石寫意”;金石寫意畫風;金石畫派
吳昌碩是“后海派”的代表人物,“金石畫派”的扛鼎之人。他集“詩、書、畫、印”為一身,融金石書畫為一爐,被譽為“石鼓篆書第一人”“文人畫最后的高峰”。他以“以復古為革新”獨辟蹊徑,將金石、書法入畫,富有金石味老辣古樸與雄健奇偉的獨特畫風,激活了中國畫的生命力和創造力,開啟了中國近現代寫意花鳥畫的新紀元。
1 “金石寫意”畫風的緣起
何謂“金石”?金,一般指材料為青銅的器物,包括上古青銅禮器及其銘文、兵器、青銅雕刻、符璽等;石,主要指石質的文物,包括各種碑刻文字及圖案,如墓碑、摩崖石刻、石造像等。“金石”本指銘文、石刻及以刀刻石所產生的諸如篆刻、碑版等藝術形式,轉化為一種藝術感受與氣質。“金石”作為一種學問研究始于北宋,作為藝術元素滲入書畫則起于明清。所謂寫意,是指國畫的一種畫法,通過簡練概括的筆墨,著重描繪物象的意態神韻。所謂“金石寫意”,將鐘鼎金石之力融于畫,“直從書法演畫法”“臨氣而不臨形”,將寫意之境,從“詩書畫”的“三絕”發展到“詩書畫印”“四全”的一種新畫風。“金石寫意畫風”是清代“樸學”思潮的衍生物,是“碑學”運動“保存國粹,提倡金石書畫”,融合“碑學”古拙雄健的書法筆意入畫,而形成的新畫風。18世紀以來,“金石畫風”在江南一帶逐漸成氣候,之后蔓延至全國。“金石寫意畫風”改變了中國書畫的審美模式,突破了書畫藝術平淡中和、文雅逸情的藝術風格,呈現出筆墨恣肆、奔放率真的藝術境界。“金石畫派”可以追溯到清代碑派以及金石學派的興起.陳傳席在《20世紀中國美術形成各種因素》一文談道,“金石畫派”的緣起“從金農、吳讓,到趙之謙為首的金石派逐漸成熟”。趙之謙堪稱“金石畫派”的開山人物。趙之后,吳昌碩將“金石、書法入畫”的傳統發揚光大,將“金石寫意”畫風引入一個高峰,成為“金石畫派”的扛鼎之人。
2 吳昌碩“金石寫意”畫風的承變
2014年8月,筆者在中國美術館觀看了為紀念昌碩先生誕辰170周年而舉辦的《吳昌碩與20世紀寫意花鳥畫名家展》,展覽的主旨是以吳昌碩為源點,匯集其親傳弟子、再傳弟子以及受其影響者,展出了齊白石、潘天壽、陳師曾、王震、趙云壑、朱屺瞻、王個簃、陳半丁、來楚生、吳茀之、諸樂三、李苦禪、王夢白、王雪濤、于希寧、崔子范共16位20世紀寫意花鳥畫大家,以南北對應的方式,縱向推展,呈現吳昌碩的傳承與影響。這樣一個梳理文脈薪傳,學術研究式的展覽,在近年的畫展中少之甚少,難能可貴。
吳昌碩以書畫為業,屬傳統師徒相授教育模式的典例。“吳”門立雪,他的影響力到底有多深遠?通過怎樣的途徑與方式傳承影響的?從南北方兩展區看,吳昌碩的影響海派、嶺南派自不必說,京津名家亦倍受影響,他的穿透力影響了整個中國,甚至傳播到亞洲乃至世界,尤其是日本畫界對其幾乎到了頂禮膜拜的程度,專門鑄吳昌碩半身銅像贈西泠印社陳列。吳昌碩大江南北的繼承者眾多,遠不止展覽選取的這16位名家。透過展覽,再透過時代、個人、傳統三者的關系,筆者對吳昌碩與眾徒之間的關聯承變有了一些直觀的認識,對其創立的“金石寫意”畫風傳承與創變也有了大致的脈絡。
“吳門”高足,有行拜師之禮的親傳弟子,如王個簃、陳半丁、來楚生、吳茀之、諸樂三、王雪濤、沙孟海、李苦禪等;也有慕名崇拜者,得吳氏親授點撥,如陳師曾等;還有受吳氏影響的再傳弟子崔子范、于希寧等。他們中既有專攻書法篆刻者或繪畫者,也有三者兼善者,其弟子朱復戡和沙孟海在金石篆刻和書法上卓有成就,不擅長花鳥畫,故不在展覽之列。人們耳熟能詳的“吳門”佼佼者,陳師曾、王個簃、齊白石,潘天壽、王一亭、趙云壑等,他們之中有繼承者、化境者、破局者、提純者。吳昌碩親傳諸弟子趙云壑是“吳門”忠實的繼承者,其作品無論是筆墨氣質,還是風格形貌上與老師如出一轍,但他涉足山水,較老師畫路稍微廣些。王個簃、吳茀之、諸樂三、來楚生等以寫生方式拓展了花鳥畫的表現方式和構圖格局,打破了吳昌碩畫風的程式化,是“吳門”之化境者;親傳弟子潘天壽“師其意不師其跡”,他對吳昌碩的筆墨技法、氣象風骨等進行了有益的提純,且高屋建瓴地構建起一套繪畫理論,以破而開新,是“吳門”的破局者。齊白石,他既不是親傳,也不屬于再傳弟子,且未曾與吳昌碩謀過面,但他受過吳門親傳弟子陳師曾的提攜,其“衰年變法”之成功也離不開吳昌碩的影響,加之其睿智的覺悟,將具象與抽象、再現與表現、樸實與天趣“膽敢獨造”,高度融通,自我造化而成大器,成為“吳門”的提純者。再傳弟子于希寧數十年潛心研習“吳門”治印之術,方寸之間得吳氏樸茂雄強之氣,將吳氏金石畫風與時代精神相呼應,形成了個人剛勁挺拔的藝術風格和美學品位。崔子范酣暢淋漓的筆墨中透出吳氏的雄強氣勢,又大膽吸收西方現代藝術,引進裝飾風、構成味,潑辣鮮艷的色彩,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實現了寫意花鳥畫的大膽突破。他們可謂是“吳門”的傳變者。因此,“吳門”金石寫意之風不僅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的反向影響,且承前啟后,隔代同聲呼應,以跨越世紀的卓著影響使“金石寫意”畫風盛行于20世紀。其卓著影響綿延一個多世紀,直至今日,可顯現吳昌碩藝術恒久的分量和魅力。
梳理吳昌碩的藝術的影響,金石寫意花鳥畫一路起始有源、傳承有序。藝術永遠不可能一蹴而就,藝術的生長也有其源頭的,前者的藝術風格是后者藝術風格的來源。藝術理念的一致、筆墨的傳承、風格的延續、學養的沉淀……引領著流派的延續和傳承,超越了先輩的成就,葆有藝術活力。時代新變,藝術的傳承、發揚與創新仍然應該在堅守傳統文化、哲學和美學思想以及文化精神的前提下,賦予它時代性的審美發展,在積淀中活態出藝術生命。
參考文獻:
[1] 湯哲明.金石重彩大寫意在海上的崛起[N].東方早報,2012-10-08.
[2] 齊駙.“畫豈在貌似”——淺談吳昌碩寫意花鳥畫風“北傳”及再傳者之創變[A].吳昌碩與二十世紀寫意花鳥畫名家[M].人民美術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