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妮娜
作者單位:浙江省臺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藥劑科(臺州 318020)
腦卒中后抑郁(post-stroke depression,PSD)是卒中后最常見和嚴重的并發癥之一,發生率約29%~39%[1]。維生素D是一種能夠調節中樞5-羥色胺(5-HT)合成的神經類固醇激素,人類中樞神經系統遍布維生素D受體和1α-羥化激活酶,表明其在神經生理活動占據重要的地位[2]。研究證實健康人群和患者低水平維生素D與抑郁存在明顯相關性[3],Han等[4]的研究也認為腦卒中發病后24h內維生素D的水平與PSD呈正相關,對1個月內PSD的發生有預測作用,但有學者指出Han入組的患者未進行季節分組,無法區分季節對維生素D的影響[5],因此兩者的實際關系尚不明確。本研究評價維生素D與PSD的相關性,報道如下。
選擇2015年3月—2016年10月在我院就診的急性缺血性腦卒中后患者134例,其中PSD組43例,非PSD組91例,選擇同期健康人群50名為正常對照組,三組年齡、性別、體質指數(BMI)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 1。PSD 組和非 PSD 組納入標準:(1)年齡 40~75 周歲,性別不限;(2)經臨床癥狀體征、影像學資料確診急性缺血性腦卒中[6],病程1個月;(3)腦卒中發病后24h內采集血樣,采用酶聯免疫法檢測血清25-羥基維生素D(25(OH)D);(4)HAMD量表評分>7分為PSD診斷標準[7]。排除標準:(1)伴隨腦出血、短暫性腦缺血發作和顱內動脈瘤破裂的疾病;(2)既往存在中樞神經系統疾病,如癡呆、帕金森病、腦炎和良惡性腫瘤;(3)合并冠心病、心力衰竭等心血管系統疾病;(4)既往合并抑郁、躁狂、精神分裂癥等精神系統病史;(5)合并意識障礙、失語癥或聽力下降等癥狀;(6)合并骨質疏松癥等疾病需要服用維生素D、鈣片的疾病。所有研究對象均了解研究內容并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獲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2.1 研究方法 (1)人口學及病情資料:包括年齡、性別、體質量指數(BMI)、既往史和煙酒嗜好、文化程度、病變區域、發病時間和發病季節。(2)腦卒中嚴重程度:神經功能缺損程度評價采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卒中量表(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stroke scale,NIHSS)[6]。采用 Barthel指數和改良 Rankin 量表(modified rankin scale,mRS)進行患者日常生活活動的功能狀態測量[6]。(3)認知功能:簡易精神狀態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8],包括記憶、注意和計算,回憶和語言五項共30道題。每題1 分,27~30 分正常,少于 27 分認知功能有障礙。(4)抑郁癥狀評價:采用中文版17項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7],從抑郁情緒、有罪感、自殺、入睡困難初段失眠、睡眠不深中段失眠、早醒末段睡眠、工作和興趣、思想和言語阻滯、激越、精神性焦慮、軀體性焦慮、胃腸道癥狀、全身癥狀、性癥狀、疑病、體質量減輕、自知力等17個方面進行評分,每項采用0~4分的5級評分法,總分超過7分為存在抑郁癥狀。(5)維生素D水平檢測:腦卒中發病后24h內采集血樣,采用酶聯免疫法檢測試劑盒(DIAsource公司生產)檢測血清25-羥基維生素D(25(OH)D)水平。
2.2 統計學方法 應用SPSS19.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使用“Kolmogorov-Smirnov”作正態性檢驗,符合正態分布的數據以均值±標準差(±s)描述,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分析;不符合正態分布的數據以中位數(四分位間距)表示,組間比較采用Wilcoxon秩和檢驗;計數資料以百分率描述,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危險因素篩選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1 各組一般情況比較 PSD組和非PSD組文化程度、婚姻狀況、病灶部位和既往病史等資料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PSD組冬春發病比例、HAMD、NIHSS、mRS 高于非 PSD 組(P<0.05),而夏秋發病比例、Barthel指數、MMSE和維生素D水平低于非 PSD 組(P<0.05),見表 1。
3.2 PSD危險因素篩選 以PSD為因變量,將表1中存在組間差異的發病季節、NIHSS、Barthel指數、mRS、MMSE和維生素D水平引入Logistic回歸方程,結果表明秋冬季節發病、NIHSS、Barthel指數、mRS、MMSE和維生素D水平均為PSD的危險因素(P<0.05),見表 2。
作為一種神經類固醇激素,維生素D在抑郁的發病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維生素D受體和1α-羥化激活酶在扣帶回、海馬、黑質等部位廣泛分布,維生素D缺乏還可能導致中樞形態學改變和去甲腎上腺素、多巴胺等神經遞質的合成減少,同時最新的證據發現維生素D可以通過抗炎而發揮神經保護作用[9]。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誘發中樞和外周神經系統炎癥應答,表現為小神經膠質細胞滲透性迅速增加和前炎癥因子水平的上升,均對抑郁的發病起著重要的作用[10]。臨床研究還發現維生素D水平與炎癥標記物呈負相關,可以通過免疫系統的作用調節抑郁與炎癥反應的關系,因此維生素D在PSD的發生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11]。Meta分析[12]發現,低維生素D水平與抑郁水平相關,是抑郁易感性的生物學基礎。同時,Robinson等[13]也發現妊娠期間維生素D水平偏低是產后抑郁癥(postpartum depression symptoms,PDS)的高危因素。Shaffer等[14]進行的一項前瞻性隨機對照臨床研究[15]也發現,維生素D的補充有利于預防PSD,但也有部分研究[15]認為,補充維生素D并不能緩解抑郁癥狀,因此維生素D與PSD的相關性一直處于爭議階段。
Han等[4]首次評價了腦卒中患者發病24h維生素D水平和1個月內PSD的相關性,結果認為維生素D是PSD重要的生物標記物。本研究中腦卒中發病后24h維生素D水平明顯低于正常人群,而PSD患者維生素D水平更低于非PSD患者(P<0.05),與Han等[4]的研究基本一致,其他處于爭議狀態的因素(如性別、年齡、病灶部位和基礎疾病等)未發現有陽性結果。Han的研究發表后隨即有學者指出,其未排除冠心病、心力衰竭等與抑郁明顯相關的基礎疾病,同時未對患者的發病季節進行限制,結果可信度受到一定影響[5]。皮膚經日光照射是人類維生素D體內合成的主要來源,因此充足的日曬對預防維生素D的缺乏有重要意義,而日曬強度受季節影響非常明顯。有研究認為,日照強度達到臨界值(18mJ/cm2)以上機體才能夠自主合成維生素D,緯度偏高的地區(40°以上)冬春季節日光的照射能量很難達到[16],同時冬春季節北方地區氣候寒冷,人類的戶外活動時間明顯縮短,是維生素D缺乏的高發季節[17]。本研究表明,冬春季節發病是PSD的高危因素,但也有研究[18]指出,由于現代人飲食結構的改變,維生素D可以通過飲食提供,日光照射對25(OH)D影響有限,季節對PSD的影響難以用維生素D水平波動解釋。
本研究不足之處:(1)本研究排除失語癥患者,可能會低估PSD發病率;(2)參考既往研究,對PSD的診斷時點設定為1個月,但隨著研究時間的推移PSD發生率會逐漸上升[19];(3)受我國各地日光、飲食水平的差異,不同地區的人群維生素D基礎水平可能不一致,而本中心只能納入周圍城市的患者,無法對南北各地的維生素D水平進行橫向比較,數據代表性較差;(4)為減少患者病情的差異,研究只入選了缺血性腦卒中患者,對于出血性腦卒中PSD的情況是否適用尚不明確。

表1 三組研究對象人口學及病情資料比較[例(%)]

表2 PSD危險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