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漆器幾何紋飾打散重構的創意設計

文 / 趙敏婷 朱小軍

戰國是中國古代漆器工藝發展的繁榮時期，漆器紋飾題材廣泛，線條交錯有致，造型形態優美，對后世影響巨大[1]。漆器表面多以幾何紋飾見長，這些幾何紋飾以簡潔單純的造型、豐富的表現形式體現了強烈的時代特點。本文旨在挖掘戰國漆器幾何紋飾造型特點，應用于現代設計；按照形神具備的原則提取形態元素，運用打散重構的設計方法，應用于現代包裝設計。

一、戰國漆器幾何紋飾的造型特征

幾何紋飾是指“以不同形式的直線、曲線構成幾何造型，形成規則或不規則的裝飾紋樣，具體來說是指用點、線、面等基本造型元素通過交錯、重疊、排列等不同形式有規律的連續重復構成的具有審美價值的紋飾”[2]。這種幾何紋飾在戰國漆器紋飾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對構成戰國漆器流暢、舒展、秀麗、壯美的裝飾風格起到了必不可少的烘托作用。幾何紋飾根據造型特征可分為幾何形態、抽象變形、模擬象形三種類型。幾何形態多以三角形、方形、菱形為主，其造型相互重疊、對稱、旋轉形成帶狀或條狀紋飾，呈現出繁復的抽象形式美。如表1中的菱形紋飾以不同形狀的方形、三角形穿插組合構成。這在結構上打破了菱形刻板的形態，在布局上通過錯落有致的構成形式，營造一種豐富的層次感、動態的平衡感，體現了戰國時期人們突破禮制、追求自由的思想，具有鮮明的時代特點。

表1 幾何紋飾類型

抽象變形幾何紋飾多以云紋、雷紋、渦紋、花瓣紋、陶紋為主。它的造型通過提煉傳統紋飾、自然形態，抽象變形，形成特征鮮明的幾何紋飾。戰國漆器上的云紋繼承了史前旋渦紋的S形和同心圓的造型特征，通過變化形成流云紋、卷云紋、勾連云紋、幾何云紋。翻轉自如、奔放暢達的流云紋（見表1）能很好地適應戰國漆器制作精巧、富于變化的特點，其S形造型適應器形變化，隨形就勢，順勢發展，與卷云紋相輔相成，表現出一種無拘無束的開放式品格[3]。戰國漆器上的卷云紋（見表1）以延長式云尾相互穿插組合，造型流暢奔放，反映了戰國時期人們對自由的追求。此外，將云紋與三角形、方形、菱形、直線結合形成的幾何云紋、勾連云紋，呈現出幾何形限制下的變化紋飾。將云紋與方形結合形成的幾何云紋（見表1），以正負形組合的形式呈現出變化豐富的層次感、規范統一的秩序感。這種幾何形限制下的紋飾造型變化特點還體現在三角形雷紋、圓形渦紋、三角形與卷云紋相結合的花瓣紋、長方形限制下的陶紋等紋飾造型上。以上抽象幾何紋飾造型變化豐富，整體統一，傳達出了細密、精巧的裝飾美，反映了在戰國這一急劇社會變革時期思想意識領域百家蜂起、諸子爭鳴的社會思潮對漆器紋飾的影響，具有鮮明的時代烙印[4]。

二、打散重構

打散重構“是分解打散原有客觀形態，按照新的構想及規律重新組織、排列分解元素，一方面能解構原有形態進行重新組織，另一方面能建構成一個全新的結構形態，并延伸出新的含義”[5]。據此，可以對戰國漆器幾何紋飾以打散的方式分解成各個形態要素，通過比較分析，提取典型形態，探索其內在意識形態以獲取文化設計元素，采用現代商品包裝為載體進行重構，進而傳其神，表達文化意蘊。這是契合漆器文化傳承的內在需求，是不斷審視、思考過的必然選擇。

三、戰國漆器幾何紋飾的打散與元素提取

打散的重點在于分解形態結構，以提取設計元素。本研究針對戰國漆器幾何紋飾造型特征，運用形態分析法進行打散。形態分析法由美國加州理工學院的佛利茨﹒茲維基教授創立于1940年代初[6]。該分析法原理是打散對象形態結構，將其分解成各個基本組成要素，然后單獨研究、處理其中某個組成要素。運用形態分析法，可以按照以下步驟進行戰國漆器幾何紋飾的打散與元素提取。（1）通過拍照、掃描等方法收集、整理戰國漆器圖片資料，分析其紋飾造型特征，系統地將漆器幾何紋飾按照幾何形態、抽象變形形態、模擬象形形態進行分類、歸納，篩選出7個典型漆器紋飾樣本（見表2中Ma1、Ma2、Ma3、Mb1、Mb2、Mb3、Mc），其中編號Ma1漆器紋飾樣本取自湖北江陵望山2號墓耳杯漆器上的變形菱形紋，編號Ma2漆器紋飾樣本取自山東棲霞縣占疃鄉杏家莊戰國墓出土的漆片上的菱形十字紋，編號Ma3漆器紋飾樣本取自湖北江陵雨臺山10號墓出土的盞形漆器上的彩繪三角紋，編號Mb1漆器紋飾樣本取自湖北江陵雨臺山351號墓出土的漆盒上的卷云紋，編號Mb2漆器紋飾樣本取自湖北隨州曾侯乙墓出土的陪棺漆器上的卷云紋，編號Mb3漆器紋飾樣本取自湖北荊門包山2號墓出土的內棺頭檔漆器上的幾何云紋，編號Mc漆器紋飾樣本取自湖北荊門包山2號墓出土的漆杯上的鱗紋。上述選取的漆器紋飾樣本大部分取自楚墓出土漆器上的紋飾，體現了鮮明的楚文化特點。（2）分析漆器樣本中的主體紋飾與輔助紋飾，提取代表性紋飾（見表2中Fa1、 Fa2、Fa3、Fb1、 Fb2、Fb3、Fc）。（3）根據形態分析法，任何紋飾都可看成是由一些基本形態要素構成的復雜系統。本研究通過對戰國漆器幾何紋飾造型結構進行打散，得到多個子形態要素（見表2中Ha1、Ha2、 Ha3、Hb1、Hb2、Hb3 ）。（4）深層分析子形態要素的視覺形態及內在象征意識，挖掘紋飾造型的文化內涵，提取典型形態設計元素，實現戰國漆器紋飾元素的提取（見表2中的Sa1、Sa2、Sa3、Sb1、Sb2、Sb3、Sc），建立形態元素圖表進行編碼(見表2）。

四、戰國漆器幾何紋飾造型元素的形態重構

如果把打散階段看作形態的拆解，那么重構就是形態的組裝。形態重構作為造型設計的方法，以拆解與組構為理論指導完成新形象的設計[7]。換言之，按照現代審美學思想意識將拆解下來的設計元素，重新組織成一個整體，實現原形態特征的傳承和新功能的傳達。

重構形態的呈現需要依靠載體的支撐，結合現代產品包裝（目標載體）的功能要求、審美特征，在形態要素庫中選取典型紋飾形態元素，進行紋飾重構。它以創意處理的方式，將提取的紋飾元素融合到產品包裝版面相應的形態要素中，形成新型包裝設計作品，傳承了戰國漆器文化，表達出包裝特定的語義，進而傳達其精神內涵，使消費者對產品包裝的平面圖形產生親近感和認同感。經過重構產生的紋飾形態體現出深層次的審美意蘊，是現代設計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增強了產品包裝設計的民族性與時代性。

表2 戰國漆器幾何紋飾形態元素編碼表

戰國漆器幾何紋飾重構過程就是文化與產品包裝相互融合的過程。為達到最優化的設計效果，應以傳遞文化內涵為重構方法，繼承紋飾主要特征，融合消費者審美習慣，靈活改變紋飾構成形式，適應目標載體，提出重構要求及方法。

五、戰國漆器幾何紋飾形態重構創意實踐

本研究選取湖北特產楚園春系列白酒包裝作為載體進行戰國漆器幾何紋飾重構創意實踐。湖北楚園春系列白酒以弘揚楚文化為己任。2009年，“楚園春”品牌被認定為“湖北省著名商標”。將戰國漆器文化融入楚園春系列白酒包裝平面圖形設計中，更能深刻地體現出文化價值和藝術情趣。

重構設計階段，我們應在保持戰國漆器幾何紋飾形態特征的基礎上進行設計，使用戶快速建立起戰國漆器文化尤其是楚文化與現代包裝的聯系，以凸顯楚園春系列白酒的文化特色。在設計當中，我們可以從幾何紋飾形態元素庫中選取合適的造型通過重構形成新的紋飾，應用于白酒容器包裝設計。為了符合消費者的審美需求，在重構實踐中提取的形態元素不可直接復制，應根據包裝結構進行合理的變形設計。選取不同的形態元素會產生多種不同的重構紋飾。本研究遵循傳承性、審美性、適應性的原則，重構設計目的，篩選出五種紋飾應用于酒瓶包裝，見圖3。重構紋飾1造型繼承了編號Sa2、Sb3的形態設計元素，重構紋飾2造型繼承了編號Sa1、Sa3、Sb3的形態設計元素，重構紋飾3造型繼承了編號Sb3、Sc的形態設計元素，重構紋飾4造型繼承了編號Sa2、Sb3、Sc的形態設計元素。將以上紋飾組合成連續紋樣，應用于酒瓶包裝底紋，可以表現出鮮明的戰國漆器文化特色。圖4中重構紋飾5造型繼承了編號Sb1、Sb2、Sc的形態設計元素，巧妙地應用于瓶肩，傳達出楚地深邃的歷史文化內涵。這使消費者在購買過程中對漆器幾何紋飾與白酒包裝紋飾在形態上產生文化認同感，拉近了人與產品的距離，促進了產品的銷售。

圖3 戰國漆器幾何紋飾形態重構創意實踐

圖4 戰國漆器幾何紋飾形態重構創意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