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紅,馮 強
(廣東職業技術學院 經濟管理系,廣東 佛山 528041)
隨著網絡化經濟與開放式創新時代的到來,傳統組織邊界正逐步淡化,任何組織都必須從其所處的社會網絡中獲取其生存和發展所必需的各類資源,與其他行為主體發生直接或間接的關系,從而促使各種資源在網絡內流動以促進其發展[1]。高職院校作為培養適應企業崗位一線需求的高技術技能型人才的機構,也逐步從內在發展走向“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網絡化發展之路。《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明確指出,深化產教融合的原則是,統籌協調,共同推進;服務需求,優化結構;校企協同,合作育人[2]。國家政策充分體現高技術技能型人才的培養不單單只是高職院校的事,而是由政府統籌下學校、企業、行業、中介等共同參與,以校企合作為核心的產教融合社會網絡共同完成的事。在產教融合背景下,只有利用組織網絡關系研究中關系資本理論研究高職院校的發展才是有效方法,才能促進高職院校的可持續發展。
利用關系資本理論研究高職院校的發展,學界已達成初步共識。在校企關系性質方面,李瑋等指出,校企關系是參與合作各個企業、院校、中介機構、政府等利益方在各自利益及共同目標驅動下組建成的網絡組織[3-5];楊善江則認為,產教融合是產業系統與教育系統相互融合背景形成的有機體,其主體包括教育部門(主要是職業院校)與產業部門(行業、企業)[6];李曉歌提出,校企合作網絡作為一個非正式組織,具有動態性和演化性的組織特征[7]。這些觀點都充分反映產教融合背景下校企關系的實質是一種社會網絡關系,具有社會網絡關系應有的屬性。此外,有學者就校企關系對高職院校的績效影響進行研究。朱學彥認為,正式契約關系對校企雙方合作的規制作用是有限的,而契約關系之外的“嵌入性關系”是實現良好的企業與高校產教融合一體化的關鍵,并指出校企雙方的信任度、資源共享程度及聯結程度對其創新績效具有重要作用[5]。占侃等提出,社會資本的結構維度、關系維度和認知維度可從多方面影響校企合作績效[4,8-9]。李曉歌等重點研究校企合作創新網絡中直接和間接信任度,并認為提高信任度可有效增加網絡之間知識的轉移量[7,10]。李霞嘗試利用社會網絡理論中的結構洞理論,分析校企合作網絡中中介服務機構存在的依據,說明產學研融合網絡中中介組織存在的意義[11]。徐禮伯等指出社會關系資本對校企聯盟穩定性具有重要影響[12]。這些觀點從不同視角研究了網絡關系各要素特性對高職院校某方面績效的關系,對校企合作實踐具有啟發意義,但仍存在不足之處。一是這些影響因素的選擇比較片面,不夠系統和全面,且多數情況下只是針對普通本科院校和企業之間創新合作關系的研究。二是這些觀點多是理念上的指導,缺乏行為的引導,更沒有針對高職院校校企合作中存在的問題提出針對性對策。本文利用系統分析方法,分析高職院校關系資本要素與關系價值創造的關系,并就提升高職院校關系資本提出建議。
目前,學界對關系資本內涵界定的觀點各異。有的側重關系資源獲取,強調組織可從外部網絡中獲取有價值的、稀缺的、難以模仿和不可替代的異質資源來創造其競爭優勢,但獲取資源一定是相互的,雙方只有在都擁有對方所需的異質資源時才有機會建立關系[13];有的側重探討人際關系和諧相處,普遍認為組織之間的關系不單是契約關系,還強調雙方人員是經過互動而發展起來的人際關系,如信任、承諾、尊重等,這些人際關系是關系經營的情感紐帶,對關系發展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14-15];有的側重探討網絡關系給節點組織帶來的價值附加,這些價值包括有形價值和無形價值[16];有的側重關系主體從網絡中獲取資源的能力,其中包括信息獲取能力、資源調動能力、價值要素創新組合能力、人際關系協調能力等[17-18];有的則偏重探討關系中正式或非正式、顯性或隱形的契約規則對關系質量的作用,如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經歷、共同的道德準則等,蔡雙立等則直接將關系資本按功能分為內在資本、人際關系資本、認知資本、結構資本和價值轉化能力五種功能要素[19]。
依據學界對關系資本的內涵界定,結合國家層面產教融合政策,高職院校擁有關系資本的前提是,高職院校能與外界企業、同行、協會、教育機構等建立以校企關系為主的相互信任與合作基礎上的持續的產教融合關系網絡。高職院校通過所處網絡獲取網絡中異質的、具有協同性的稀缺資源,增強自身競爭力,獲取關系租金;高職院校關系資本是權變的,并不是所有校企之間存在的關系資源始終作為高職院校的關系資本存在,只有在一定條件下及相應能力推動下,那些有利于雙方價值創造的網絡關系資源才能稱為高職院校的關系資本;校企關系價值創造的多少與關系網絡中異質資源的多少、網絡結構、網絡中人際關系、共同認知,以及各種價值轉化能力等要素都存在密切關系。
構建產教融合社會關系網絡是高職院校實現關系價值的前提,而校企關系是產教融合關系的核心。校企雙方各有所求,高職院校希望通過運作網絡關系獲取提升教學水平、科研水平、社會服務水平所必需的資源、知識和信息;企業希望通過運作網絡關系獲取保障人才供應、科技研發、理念更新、員工培訓所需的資源、知識和信息。如何讓校企雙方關系產生預期價值,提升校企雙方的關系資本是研究社會關系網絡的核心,而分析高職院校關系資本要素與關系價值實現的關系,將有助于幫助我們找到提升關系資本的途徑。產教融合網絡中高職院校關系資本要素與關系價值創造的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高職院校關系資本要素與關系價值創造的關系
網絡成員自己所擁有的異質資源的多少會影響其獲取外部資源的關系能力,其原因在于網絡組織對彼此異質資源的相互依賴是合作成員對彼此合作資格認定的條件,也是雙方關系穩定發展的保障。雙方擁有的資源越稀缺,越有互補性和兼容性,雙方之間資源整合、調動能力就越強,彼此之間獲得有價值的資源就越多。獲取互補性資源是企業和學校進行產學研合作的主要動力[20]。所以,企業、學校參與產教融合網絡的動力也在于獲取網絡中的異質資源、知識和信息,以實現自身的價值需求。校企雙方在尋找合作伙伴初期,會分析自己缺少什么,建立合作伙伴的選擇標準,然后再對合作伙伴的異質資源和合作價值進行預期和評估。對于高職院校而言,如果自身實力強,也就是內部異質資源充足,自然會吸引外部企業、協會甚至同行與其建立合作關系,也有資格尋找到擁有異質資源的好的合作伙伴。高職院校與企業之間建立戰略聯盟及維持這個聯盟關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相互之間的某種依賴[12]。這種依賴主要是對資源的依賴,除了交換資源,還有一種增加校企雙方依賴的手段就是對關系的專用性投資。如高職院校與企業共建生產與實訓一體化基地,當雙方都進行專用性投資時,就會出現“鎖定”效應。一般校企合作雙方都不希望看到合作關系意外中斷,導致投資最終“打水漂”,因而專用性投資會抑制關系中的機會主義行為,增強校企雙方信任度,遇到問題時使校企雙方更積極交流與合作,從而有助于高職院校與企業之間深層次的知識、信息交流及共同創新??梢姡呗氃盒5膬仍诋愘|資源越多,獲得的資源、知識、信息也越多,越有利于其關系價值創造。同時一定要有一套能有效進行異質資源分析,尋找資源互補合作伙伴,建立資源交換方式,以及實現資源交換價值評估的資源轉換機制。
人際關系是相互資源交換的情感保障。組織之間人際關系緊密程度越高,交流互動越多,關系越密切,組織之間就會越信任,也就越有利于信息傳播及豐富信息和技術等資源的獲取,并形成良性循環[21]。高職院校與外界知識的傳播交流,尤其隱性知識的分享,一定要有成熟的人際關系調節機制做保證,包括高職院校關鍵領導人與企業、行業關鍵決策人之間的人際關系,雙方基層工作人員之間的人際關系,實習或就業學生與企業員工之間的人際關系,就業學生與實習指導老師之間的人際關系等。這些長期積累的關系,相互之間的理解和支持都對校企合作關系的穩定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如某高職院校關鍵領導人既是人大代表,又是本地商業教育職業委員會的主席,同時還在當地商業協會擔任一定的職務,那么其通過較強的人際關系及協調能力可不斷促進企業和本校交流對接,同時還促進同行一起與企業對接完成學科研究項目??梢姡己玫耐饨缛穗H關系有助于高職院校關系價值創造。
高職院校處在某個網絡中的某種位置決定著所獲得的收益[22]。參與產教融合的高職院校一定處于網絡的某一個特定位置節點,與其他組織發生各種聯系,高職院校在網絡中的位置與其網絡影響力和關系價值實現能力也有一定關系。在關于網絡位置的相關研究中,兩個最重要的研究維度是網絡中心度和結構洞。網絡中心度就是以該主體直接連接外部成員的數量為基礎進行描述的中心度。一個組織所處的網絡位置離網絡中心越近,與其聯結的節點組織就越多,其他組織對其依賴性就越強,處于中心的組織就有機會獲取更多信息,人脈也越廣,調動和配置資源的機會也越多,其網絡影響力也會隨之提高,所收獲的利益就越大。結構洞則反映網絡節點的中介作用。占據結構洞位置的組織如同各網絡成員的橋梁,可獲取“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中心度和結構洞共同描述組織在網絡位置的核心程度。此外,高職院校所處地理位置也對產學融合產生影響。在產學聯盟合作網絡中聯盟主體之間地理距離越接近,越方便面對面地互動與交流,而高頻率的交流則有利于聯盟成員之間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進而提高產學聯盟合作網絡中信息交換的頻率和效率,促進知識尤其是隱性知識的轉移和創新活動的產生[23]。在實踐中也易發現,一般企業都是優先找臨近的高職院校,高職院校也是優先找臨近的企業進行合作??梢?,高職院校的網絡位置對其關系價值創造具有重大影響,網絡位置越接近中心位置和結構洞位置的高職院校,以及地理位置越接近企業的高職院校更易實現校企合作關系價值。
高職院校與企業形成合作關系和維護合作關系的過程中,總會制訂各種各樣的規則,既有正式的契約、規章制度、利益分配方式等顯性規則,也有游離于顯性規則之外的文化融合所形成的不成文、非正式的隱性規則,如共同的行為準則、共同的價值觀、共同的道德準則等。這些規則即是校企雙方的共同認知。如果企業之間有較強的溝通,他們更易形成對彼此企業文化、價值觀等的認同,這會有利于減少員工之間溝通的障礙,并提高知識整合能力[24]。高職院校和企業屬于不同性質的組織,而校企合作最大的障礙就是校企雙方存在各種認知差異。尤其在合作之初,由于校企雙方僅僅是基于一定程度上對合作伙伴能力、資源、可靠性的評估和預期選擇的合作對象,校企雙方尚缺乏足夠的了解和信任,一定會先確定合作協議——顯性規則,這有助于降低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各種不穩定性,從而使校企雙方在關系中的行為變得更易預測。顯性規則成為校企雙方合作的制度性保障,校企雙方以計算信任為主導,輔以初步的認知信任。當校企雙方往來增加,彼此有更多了解互動時,校企雙方的文化、價值觀、行為規則就會相互碰撞和嵌入,文化融合度越高,認知越接近,雙方就越默契,從而進入成熟合作階段,逐步發展為認知信任和認同信任。關系認知越一致,雙方信任級別就越高,越易進行資源、知識交流和價值創造??梢?,高職院校和企業關系認知水平越高,越有利于關系價值的實現。
一方面,高職院校可通過自身獨特資源或優勢,按照國家政策組織有互補資源的同行、協會、企業等搭建集信息、人才、科技等資源為一體的政產校合作平臺,如職教集團;另一方面,如果高職院校實力有限,尚無實力按照國家政策組建校企合作平臺,就應尋找機會與產教融合平臺的構建者建立聯系,如中國連鎖經營協會每年都組織校企對接活動,在促進行業發展和校企合作方面取得了較好的效果。此外,也有一些專門教育服務公司,如新道科技聯合商業組織、行業組織、研究機構、教育傳媒,以及職業院校與企業共同籌備發起“中國‘新商科’實踐育人產教聯盟(籌)”等,高職院校都應積極融入產教聯盟網絡中,才有機會獲得發展的機會。
一是增加關系各方互動和了解的機會,增進彼此之間的了解、感情和信任。高職院校要派青年教師到企業掛職鍛煉,也要派專業能力強的教師為企業服務;讓學生到企業基地進行教學實踐,也要邀請企業專家走進校園;高職院校與企業高層和基層都應有暢通的互動渠道。在資源互補的前提下,校企雙方共同工作機會越多,融合越多,越能增加相互之間的了解、感情和信任,也更易培養起共同的行為規范和價值觀。二是設立專門產教融合協調機構,做好組織保障。大多數普通高職院校目前還沒有專門負責產教融合的協調機構,產教融合行為多處于自由、散漫的無組織、無人管理的混亂狀態中。只有明確的、穩定的專人負責制,不斷完善產教融合的制度、機構、經費、流程,才能保證校企雙方業務緊密銜接、交流合作更有深度,避免單靠個人關系爭取的單一的合作模式。三是成立產教融合配套考核和激勵制度。為促進高職院校相關負責人與企業互動的積極性,高職院校應針對相應的項目組給予多樣化考核和激勵。
現今的科學家和企業家都在試圖豐富自身的角色內涵,在各角色之間進行著“角色反串”。事實上,這種“角色反串”就是將兩種角色特征整合到一個角色上,而這種“角色反串”也是校企合作所必需的。企業經理需要反串教師的角色,教師需要反串企業經理的角色,學生需要反串員工的角色,反串角色的各方都要理解對方所習慣遵守的行為規則、價值觀等,尤其是形成對隱性規則的共同認同。高職院校和企業組織性質不同,文化差異較大。對于高職院校而言,在校企合作之前,教師和學生如果能提前了解企業的商業文化,以及企業對員工及職業經理人基本的職業素養要求,將為后期合作奠定良好的基礎。許多企業對實習學生都有職業道德和職業素養的要求,而非只強調專業技術。高職院校為讓學生更快融入企業文化,滿足企業的基本職業素養要求,可開展商業文化教育進課堂項目,開設相關課程,加強學生職業素養的培養。
產教融合網絡長期穩定的關鍵是各方所得利益能達到預期利益。校企雙方在建構關系之初,就對對方行為人的行為、關系中需要遵守的行為規則、價值取向及利益目標進行良好預期。如果校企雙方認為合作結果達到預期目標,關系質量就會得以提升;反之,則會形成摩擦與沖突,導致關系的疏遠。因此,校企雙方在合作之前就應充分溝通了解各種預期,尤其是價值利益目標,促使預期目標合理化。同時,校企雙方合作過程中也要定時評估雙方預期目標的實現程度,預期目標差異太大,就要及時協同解決。只有這樣,才能使校企合作更穩固、更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