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視化分析視閾下的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研究

楊書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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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視化分析視閾下的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研究

楊書霞

(河南大學外語學院，河南開封，475001)

利用專業統計工具，對國家社科基金近十年來資助的少數民族語言研究課題進行了文獻計量可視化分析。通過對不同活力等級的民族語進行課題數量的統計和高頻主題詞的共現圖譜繪制，發現我國民族語研究在語種分布、熱點理論和研究領域方面均呈現出發展不均衡的特點。安全語言在上述三個方面均處于優勢地位，而瀕危語言的保護和保存工作在這些方面亟待加強。

少數民族語言；安全語言；瀕危語言；不均衡發展

少數民族語言(以下簡稱民族語)的保護和發展是我國民族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1]。然而，隨著經濟一體化和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漢語和民族語的活力差距持續加大，我國民族語社區有不斷縮小的趨 勢[2?3]。這一趨勢極有可能導致語言甚至文化生態失衡，影響民族工作的順利進行[4]。因此，從保證民族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出發，加強少數民族語言建設，并對其進行深入研究勢在必行。在這一背景之下，如何準確把握民族語的研究現狀和發展脈絡，從而確保民族語研究工作有效進行，成為我國學者關注的焦點。

國家社科基金作為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研究工作重要的資助來源，其立項課題是反映我國民族語研究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5]。因此，本文擬對2007—2016年國家社科基金資助的民族語課題進行分析和探討，梳理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研究現狀和發展趨勢，以期為今后相關工作的開展提供借鑒和參考。

一、研究現狀

目前專門針對民族語研究狀況的文獻分析比較匱乏。從研究內容來看，相關文獻可以分為專項分析和整體考察兩大類。專項分析多從特定地域或特定學科出發，考察民族語的研究發展脈絡。例如，穆雷[6]和薛婷[7]分別從國家社科基金民族語翻譯項目的外部文獻特征和民族語經典文籍的英譯角度出發，對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翻譯研究進行了探討；余成林等[8]對黔南州地區水語、佯僙語、莫語、錦話的研究成果進行了梳理。整體考察則注重從宏觀角度對民族語的研究現狀進行全面分析。例如，夏迪婭·依不拉音等[5]從項目數量、項目類別、民族及語言分布等角度出發，對國家和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民族語立項課題的特點進行了統計分析。整體而言，上述研究不僅為國家社科基金對民族語課題的整體規劃提供了依據，也為少數民族地區和邊遠地區的社會科學發展，以及民族院校具體學科的建設提供了指導。但是文獻回顧也表明，現有研究對民族語課題內部文獻特征的關注相對缺乏。因此，本文將以國家社科基金2007—2016年的民族語課題數據為基礎，著重關注課題的內部文獻特征，對項目所反映的民族語研究現狀和發展趨勢進行 考察。

從研究方法來看，隨著我國學者對實證研究的日益重視，通過專業工具對課題數據進行文獻計量分析，從而把握學科研究發展脈絡的方法日益普遍。使用這種研究方法，有助于我們深度挖掘課題背后的學科發展特點[9]。但在現有針對民族語項目的相關文獻中，對專業統計工具的使用率比較低。與此同時，數據的可視化分析正逐漸成為一個新的熱點[10]。和傳統的數據處理方式相比，可視化分析可以在繪制高頻主題詞共現網絡的基礎上突出研究熱點，從而更加直觀形象地呈現學科研究現狀[11]。目前，對我國民族語項目進行共現網絡可視化分析的文獻比較少。也就是說，對民族語項目進行文獻計量統計的研究在方法上存在數據來源不明確和分析工具相對落后的問題。因此，本文擬借助專業工具，對民族語項目進行文獻計量統計和信息可視化分析，以期為今后的研究提供有價值的參考意見。

二、研究問題和方法

本文將重點關注以下三個問題：一是2007—2016年民族語項目的基本概況如何？二是民族語項目呈現哪些內部文獻特征？三是這些特征如何反映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研究現狀？

一般認為，重復出現在同一學科不同文獻標題中的主題詞與該學科的研究熱點直接相關[12?13]。因此，此次研究擬從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數據庫公布的項目標題入手，通過析取主題詞和對高頻共現詞進行可視化分析，找到上述問題的答案。

數據的獲取和分析主要通過三個開源工具完成：數據分析工具R語言，語料分析軟件AntConc，以及數據可視化工具Gephi。首先，我們借助R語言中的rvest網絡數據自動獲取包，對基金項目數據庫中的語言學課題信息進行自動采集，獲得2 607條項目名稱。然后，對所采集的信息進行人工篩選，最終獲得民族語立項課題485條。接著，我們利用R語言jiebaR中文分詞包對所得數據進行分詞處理，并將處理后的標題信息導入AntConc，進行詞頻統計，獲取主題詞列表。為實現對主題詞關系的精準分析，我們對標題信息中出現的虛詞和一些意義寬泛、對主題詞關系判斷沒有幫助的名詞做停止詞處理，并通過程序將這些詞從主題詞列表中刪除，獲得列表的最終數據。最后，我們分別使用R語言中的ggplot2畫圖工具包和Gephi對數據進行可視化處理，并對高頻主題詞進行共現圖譜繪制。

三、數據分析結果

(一) 整體概況

圖1為2007—2016年民族語課題年度分布圖。如圖所示，從2007年到2009年，民族語項目基本呈平穩上漲趨勢，共設立課題92項，年均31項。之后，進入快速增長期。在2010—2011年，共設立課題104項，年均52項。在2012—2015年，立項數量趨于穩定，但在2016年猛增至峰值；5年間共設立課題289項，年均58項。據此，近十年的民族語研究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2007—2009年)為平穩增長期；第二階段(2010—2011年)為快速增長期；第三階段(2012—2016年)為穩定發展期。

圖1 2007—2016年國家社科民族語項目年度分布圖

(二) 語種分布

民族語課題所涉及的語種主要通過主題詞列表獲得。對于一些在項目標題中沒有明確研究語種的課題，我們首先在中國知網(CNKI)檢索其項目編號，下載相關研究成果，再通過成果內容析取研究語種。根據我們獲得的數據，2007—2016年間民族語課題共對58種少數民族語言進行了研究。綜合孫宏開[14]和黃行[1]對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活力排序，我國民族語可分別歸入以下6個活力等級：5級安全語言(6種)，4級不安全/脆弱語言(38種)，3級明顯瀕危語言(33種)，2級嚴重瀕危語言(37種)，1級極端瀕危語言(12種)和0級死亡語言(8種)。將民族語課題所涉及的58種語言與這6個活力等級對照，繪制成表1，得到民族語項目研究語種的具體數據。

如表1所示，立項課題對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關注分配非常不均衡。其中，我國5級安全語言研究全面，立項課題不僅覆蓋全部6個語種，項目數量也在所有級別中位于榜首。同時，課題對4級不安全/脆弱語言的研究也較為全面。十年間，共有103項課題對27種4級民族語進行了研究，所涉語種占全部4級民族語數量的71.1%。相較5級和4級語言，課題對我國瀕危語言的覆蓋率明顯偏低。在33種3級明顯瀕危語言中，只有36.4%(12種)的語種得到關注；而在37種2級嚴重瀕危語言中，只有16.2%(6種)受到關注。1級極端瀕危語言的受關注程度雖然為41.7%，但立項課題數量很少，十年間平均每個語種只有1項課題。8種0級死亡語言中，只有2種語言受到了課題關注。

表1 2007—2016年民族語項目研究語種分布

(三) 研究熱點

為了對民族語課題的研究動態進行更深入的探討，我們以課題涉及的語種主題詞為基點，繪制了民族語高頻主題詞的共現網絡(見圖2)。在主題詞共現圖譜中，不同的主題詞通過關鍵節點相互連接。關鍵節點代表中心度較高的主題詞。一個主題詞的中心度越高，其節點就越大，也越能說明該主題詞在課題中的研究熱點地位。

圖2 民族語高頻主題詞共現網絡

1. 熱點語種

圖2中的關鍵節點表明民族語課題的熱點語種分布不平均。中心度最高的三大語種為藏語、蒙古語和維吾爾語。這三種語言均屬于5級安全語言，是我國民族語研究的關注重點。而其余研究熱度較高的語種則呈點狀分散在5級到0級語言。其中，5級安全語言中的朝鮮語，4級不安全/脆弱語言中的壯語、苗語、瑤語，2級嚴重瀕危語言中的土家語，以及0級死亡語言中的滿語是除三大民族語外受關注度較高的語種。3級明顯瀕危和1級極端瀕危語言輪空，沒有重點語種。這種研究比例的極端不均衡現象，非常不利于我國民族語保護政策和工作的順利實施，必須受到課題規劃部門的重視。

2. 熱點理論

圖2表明我國民族語研究所使用的理論比較豐富。課題立足于語料庫語言學、社會語言學、文化語言學、地理語言學、接觸語言學、語言生態學、認知語言學等多種宏觀學科理論，對我國少數民族語言展開研究和探討。其中，語料庫語言學是民族語研究中應用度最高的理論。但進一步觀察圖譜發現，這一熱點理論在民族語研究中的應用分布并不均衡。立足于語料庫語言學的課題主要是對5級和4級語言展開的研究，其他等級的民族語研究對這一熱點理論的應用很少。這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我國弱勢少數民族語言由于各種原因沒有得到足夠的研究，也印證了我國民族語研究發展的不均衡特性。

根據蔣躍等[15]的統計，除了語料庫語言學，目前國內課題研究的另一大熱點理論是認知語言學。認知語言學是20世紀80年代從國外引進的宏觀理論，近年來發展迅速，廣泛應用于漢語和英語研究，已成為我國最具影響力的語言學理論之一。然而，如圖2所示，認知語言學在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研究中的應用并不普遍。這說明在對熱點理論的應用方面，我國漢語和民族語研究的發展不同步，民族語研究對認知語言學理論的應用還有較大發展空間。

3.熱點領域

圖2表明我國民族語課題的研究領域主要集中在對語言本體，也就是語言內部特征的研究，分析角度涉及句法、語音、語義、形態等語法系統的各個層面。其中，在此基礎上對民族語和漢語或各民族語之間的比較研究是一個較受關注的領域。此外，對瀕危語言參考語法的編寫也是近十年來我國民族語研究的一個重點。參考語法屬于描寫語法，通過描述具體語言的共時特征，為語言的理論和應用研究提供參考[16]。對瀕危語言進行參考語法編寫，是保護和保存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重要有效手段，值得進一步加大推廣和支持力度。

除本體研究外，近十年的民族語課題還比較關注兩個領域：翻譯研究和自然語言信息處理。從研究類型來看，針對民族語的翻譯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領域：翻譯理論研究(如“藏族翻譯理論研究”)、翻譯史研究(如“藏族格言詩翻譯史研究”)和翻譯實踐及其成品研究(如“苗族英雄史詩《亞魯王》英譯及研究”)。除翻譯理論研究外，另外兩點和穆雷[6]對民族語翻譯課題的統計結果基本一致。從研究方法來看，民族語翻譯課題很少應用到語料庫和機器翻譯等新興技術。這說明和普通翻譯研究相比，我國民族語翻譯研究發展嚴重滯后。從覆蓋語種來看，相關研究多圍繞5級和4級少數民族語言展開，涉及3級到0級瀕危和死亡語言的課題極少。

在自然語言信息處理方面，近十年來的課題從語音、詞匯等多角度入手展開對民族語的信息化建設，包括針對民族語的有聲語料庫、詞匯數據庫、語言資料平臺等的建設，以及基于民族語和漢英等優勢語言的平行語料庫構建等。自然語言信息處理成為我國民族語課題的一個重要研究領域，得益于我國政府對少數民族語言文字信息化工作的大力支持[3]。但即便是這樣，該領域的發展也并不均衡。和翻譯研究一樣，自然語言信息處理工作也主要是針對5級和4級少數民族語言進行。也就是說，在民族語課題的三個熱點研究領域中，針對3級到0級瀕危和死亡語言的課題主要局限在對其本體特征的描述和梳理。瀕危語言和安全語言在研究領域上的巨大差異，說明雖然我國政府近年來不斷加大對少數民族語言保存和保護工作的支持力度，民族語研究的發展態勢仍然十分嚴峻。

四、分析與討論

(一) 課題特點

本文立足于國家社科基金民族語課題，對我國的少數民族語言研究現狀進行了文獻計量統計和信息可視化分析。從數據統計結果來看，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研究呈現出以下特點。

1. 課題數量穩步上漲，總體占比依舊偏小

根據數據分析，從2007年到2016年，我國國家社科民族語課題數量整體呈上升趨勢。這一方面說明我國少數民族語文研究水平在不斷提高，另一方面也表明政府近年來對我國少數民族語言保護和發展工作的支持力度在不斷加大。但是，根據我們對國家社科近十年語言學項目的整體統計，在我們用同樣方法獲取的2 607條有效語言學課題信息中，民族語課題只有485項，占比18.6%。這說明和其他語言學課題相比，民族語項目的數量整體占比偏少，仍需大力支持和發展。

2. 研究語種類別較多，關注焦點在安全語言

前文的數據分析結果表明，近十年來，我國民族語課題關注的少數民族語言種類較多，共計58種。課題研究對象不僅包括藏、蒙古、維吾爾、朝鮮、彝、哈薩克這六大安全語言，也關注到了土家、柔若、貴瓊、蔡家、阿儂、拉基、普標、仙島等嚴重和極端瀕危語言。但是無論是從立項數量還是研究領域來看，相較瀕危語言，安全語言是我國民族語課題的重點關注語種。在所有民族語課題中，幾乎一半是關于藏語、蒙古語、維吾爾語等安全語言的研究。此外，立項課題對安全語言的研究相對全面，在課題進行中不僅注重對當下一些語言學熱點理論的應用，覆蓋到的語言微觀和宏觀領域也比較全面。課題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和相對全面的領域覆蓋及其理論應用，說明和瀕危語言相比，我國少數民族安全語言得到了相對充分的 研究。

3. 發展不均衡

安全語言在民族語課題中的絕對優勢地位，也表明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研究工作目前呈現出發展不均衡的特點。這種不均衡特性不僅體現在立項數量的分布上，也體現在研究角度的多維性上。從立項課題的數量來看，安全語言研究立項課題多，瀕危語言研究立項課題少，而且有些語種根本沒有受到關注。從對語言學熱點理論的應用來看，安全語言研究已經關注到語料庫語言學等熱點學科理論，而瀕危語言研究在這方面的文獻偏少。從研究領域來看，安全語言的研究領域覆蓋全面，課題不僅關注到藏語、蒙古語等5級語言的語音、形態、句法等內部本體特征，而且對這些少數民族語言的翻譯等應用語言學領域的研究也有所涉及，而瀕危語言研究大多還停留在對語言本體特征的描述方面，在翻譯等應用語言學領域的研究成果非常匱乏。

4. 對熱點理論應用不足

熱點理論通常代表一個學科的最新研究成果，直接反映該學科的前沿領域和主題[17]。目前，我國宏觀語言學領域發展較快的兩個熱點學科是語料庫語言學和認知語言學[18?19]。近年來，這兩個學科被廣泛應用于英語和漢語研究。學界利用這兩個學科的相關理論，在英漢兩種語言的本體研究、翻譯研究和語言教育探索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20?21]。但是前文的數據分析結果表明，認知語言學理論在我國民族語研究中的應用偏少。同時，雖然語料庫語言學被廣泛應用于安全語言的微觀分析和保存工作，但是利用語料庫等先進技術研究民族語翻譯的文獻非常匱乏。這說明整體而言，我國民族語課題對前沿學科理論的拓展不夠全面。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研究水平還遠遠落后于漢語和英語研究，亟待提高。

5. 民族語教育研究匱乏

前文數據統計結果顯示，目前我國民族語課題在應用語言學方面發展較快、成果較豐碩的兩個領域是翻譯研究和自然語言信息處理，對民族語教育的研究比較缺乏。這一發現和蘇新春等[22]的研究結論一致。根據他們對國家社科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國家語委科研規劃課題、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課題、教育部哲學社科規劃課題這五大基金資助的語言教育類項目進行的統計，自2005年至2014年間，我國五大基金共資助語言教育課題806項，其中漢語和英語教育課題742項，而民族語教育課題僅有64項。在這64項民族語課題中，大部分是關于國家通用語(即普通話)和民族語之間的雙語教育研究，只有個別課題涉及單一民族語教育。

根據數據分析結果，筆者對十年來我國民族語課題的特點進行了討論?？傮w而言，和國家社科其他語言學課題相比，民族語項目總量占比較小。同時，針對不同活力等級的少數民族語言，我國民族語課題在語種分布、研究領域以及對熱點理論的應用方面均呈現出不均衡特性。安全語言在這三個方面的優勢都較為明顯，而瀕危語言則處于非常弱勢的研究地位。另外，和漢英等強勢語言相比，我國民族語課題在對熱點理論的應用和少數民族語言教育的研究方面比較落后。

(二) 思考和建議

民族語課題的這些特性可能反映出我國少數民族語文工作面臨的一些問題和挑戰。針對這些問題，我們提出以下建議。

1. 加大相關人才的培養力度

民族語課題整體上對熱點理論拓展不夠全面，研究水平遠遠落后于英、漢語研究，說明我國民族語研究實力偏弱，目前還沒有形成系統全面的理論體系和框架，也說明對少數民族語言，尤其是瀕危語言的研究還很不夠[23]。究其根本，我們認為這和相關語言研究人才匱乏有關。造成人才匱乏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一方面，由于部分地區對少數民族語言保護工作的重視不夠，導致相關民族語言研究人才儲備不足[6]。因此，雖然國家對少數民族語言課題不斷加大支持力度，但是真正能夠承擔起科研任務的人才卻很少。另一方面，學術界是少數民族語言保存工作的實施主 體[24]，但是有些學者學術服務意識薄弱，缺乏必要的社會使命感和學科責任感[25]。在瀕危語言的調查和研究工作中，有些學者不清楚自身的學術定位，沒有考慮到研究成果的最終走向和使用群體，導致很多民族語研究成果出版之后或被束之高閣，或只在極其有限的范圍內使用，對少數民族語言的保存和保護工作缺乏實用價值，無法起到實質性的推動作用[26]。

針對這一問題，我們認為需要從兩個方面著手解決。從政府來說，作為我國民族語文工作的實施主體之一，地方政府應該充分認識到語言是文化的重要載體，少數民族語言的傳承是民族文化傳承的核心組成部分，因此少數民族語言保護和發展工作的順利進行是實現民族文化傳承的前提和保障[27]。地方政府應加強對民族語文工作的重視，加大對民族語言保護的重要性的宣傳力度。同時，也應配合國家語言政策和規劃，聯合當地高校和科研機構，進一步加大對民族語高層次人才的培養力度，提高民族語研究的整體實力。對于學術界來說，學者應當注意培養自身的社會責任感和學科使命感，在對少數民族語言進行調查和研究前，要充分考慮到相關語言族群的需要和研究成果的應用范圍，不能單純地為了研究而研究，應當帶著滿腔熱情真正投身到民族語文工作中去。同時，學者也應充分挖掘自身業務素養，盡量在研究中覆蓋更多瀕危語種，并利用先進理論和方法對其進行探討，爭取實現新的突破，進一步推進我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工作的順利進行。

2. 加強少數民族語言教育

民族語課題對瀕危語言關注度的缺失和民族語教育研究的滯后，可能和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社區在不斷縮小有關。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城鎮化進程不斷加快，大量少數民族離開家鄉到城市工作和生活。為了方便交流，他們會傾向使用普通話，逐漸放棄本族語。這樣一來，我國一些弱勢和瀕危少數民族語言的社會和文化功能會急速衰退[28]，民族語教育會逐漸萎縮，直至失去發展基礎，從而導致我國少數民族瀕危語言搶救與保護工程的實施困難重重[29]。

少數民族語言社區不斷縮小，會給我國的語言生態帶來巨大挑戰。作為文化的載體，語言生態實際上就是文化生態，多種語言并存不僅對語言的譜系分類和語言史及文化語言學的發展非常有利，而且對文化本身的發展也大有裨益[30]。語言生態一旦失衡，必然導致文化生態失衡，直接影響到我國各民族間的安定團結和長治久安。因此，我們認為政府在培養專業人才的同時，有必要加強我國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族語教育，提升弱勢和瀕危語言群體的母語能力[1]，保護語言的多樣性。同時，學者也應配合政府，利用自己的專業優勢，為民族語教育的有效進行作出貢獻。

保護語言多樣性，維持良好語言生態的方式可以是多樣的。首先，伴隨著互聯網技術的快速普及和新媒體的迅速崛起，各地政府和相關學者可以通過網絡進行弱勢和瀕危語言保護的具體實踐[31]。其次，少數民族母語能力培養的主要對象是青少年[32]，政府和相關教育機構可以通過設計符合青少年特點的社會活動，用民族語出版青少年喜愛的讀物，以及邀請青少年喜愛的公眾人物出席民族語教育活動等多種方式，開展我國少數民族弱勢和瀕危語言的保護工作[33]。最后，作為保護和保存我國少數民族語言的重要有效手段，對弱勢和瀕危語言參考語法的編寫也應得到學者的重視。近年來，在國家社科基金的大力支持下，我國學者已經編寫出版了一些弱勢和瀕危語言的參考語法。例如，自2009年以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連續出版了以戴慶廈教授為總主編的中國少數民族語言參考語法研究系列叢書。叢書對景頗語[34]、仡佬語[35]、哈尼語[36]、阿昌語[37]等多種弱勢和瀕危語言進行了參考語法的編寫，對我國少數民族語言保存和保護工作的順利開展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但是，和我國少數民族語言語種數量相比，參考語法的編寫工作還處在初級階段。從民族語文工作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看，國家社科基金應考慮進一步加大對民族語參考語法編寫課題的資助。同時，也需要有更多的專家學者愿意真正投入田野調查，對我國種類繁多的少數民族語言進行詳實的描寫和記錄。

五、結論

在當今世界全球化發展的大背景下，各國的少數民族語言都面臨著巨大挑戰，弱勢和瀕危語言的建設和保護工作形勢嚴峻[38]。據統計，在全世界6 000多種語言中，至少有一半語言的使用人口正在不斷減少。專家預測，到21世紀末，全世界約有90%的語言可能被強勢語言取代[39]。由此可見，弱勢和瀕危語言的保存和保護問題是世界各國政府和學者都應當關心的大事。在我國，民族語的教育和研究不僅是語言學學科的關鍵組成部分，更是我國民族工作的重要內容。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對少數民族語言進行深入研究的必要性更加凸顯。因此，國家社科基金應結合我國發展戰略，考慮進一步加大對民族語課題的支持力度。同時，少數民族語文工作的開展，語言教育是基礎，人才培養是關鍵。只有不斷加強民族語教育和人才培養工作，才能真正保障我國民族工作的順利進行，促進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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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visualization approach to the research status of the minority languages in China

YANG Shuxi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By employing statistical tools and visualization methods, the present study carries out an in-depth analysis of inner bibliometr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minority languages research projects funded by the National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in the past decade. The results show that current research on minority languages in China is undergoing unbalanced development in types of languages, hot theories and research areas. Safe languages which enjoy advantages in the above three aspects, have been thoroughly studied with popular theories while research on endangered languages is in urgent need for better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minority languages; safe languages; endangered languages; unbalanced development

[編輯: 蘇慧]

2017?12?13；

2018?03?15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認知語言學理論建設與漢語的認知研究”(15ZDB099)

楊書霞(1980—)，女，河南新鄉人，語言學博士，河南大學外語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理論語言學、語言教育，聯系郵箱：syanghenu@outlook.com

10.11817/j.issn. 1672-3104. 2018.04.023

H2

A

1672-3104(2018)04?019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