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都市里的“咖啡鳥”

⊙張 潔[山西青年職業學院藝術系，太原 030001 ]

“咖啡鳥”誕生于2012年，它方頭方腦，有時靈光乍現、機靈可人，有時木訥低吟、自顧自憐，不知沉思還是靜守，若有所思，又忙忙碌碌，瘋瘋傻傻……《咖啡鳥的故事》系列畫作，受金農小品畫的啟發，又有朱新建、劉二剛等新文人畫畫派作品的影響，內容上源自生活中的趣聞雜談與感悟回味，形式上適應當代觀者的審美需要，大量滲透現代水墨漫畫的畫作選題和表現方法，屬于典型的泛傳統型中國畫筆墨的現代變異形態。在隨手拿起一小塊紙涂涂抹抹、寫寫繪繪中，記錄青年人在現代都市的工作生活，抒發那些微不足道、籍籍無名的小人物的個人情感和真實感受。作品不直接將現實的重大歷史事件作為繪畫題材，以適應緊跟“筆墨當隨時代”對繪畫內容的“現代性”要求，但卻意圖通過具有時代特征情感的表達，間接印證小人物的喜怒哀樂在書寫繪畫“現代性”方面的獨特魅力。

“咖啡”源自希臘語“Kaweh”，是“力量與熱情”的意思。作為都市生活的小人物，無論在家里、辦公室或各種社交場合品著咖啡，都會給自己一種與時尚和現代生活聯系在一起的感覺。而“咖啡鳥”卻又不僅僅是因為愛喝咖啡而得名。眾所周知，歷史上我國傳統文人是有飲茶習慣的，茶的詩意與禪味，更是與水墨畫一起作為中國人文精神象征。相對而言，咖啡在最初進入中國之時，逐漸成為一種追逐西方現代文明時尚生活方式的象征，剛開始國人不懂如何品味，常誤把其當濃濃的、澀澀的、苦苦的“洋”中藥來喝，以做填平補齊“現代時尚”之用。但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無論是初入高檔寫字樓的“白骨精”、高富帥，還是為一日三餐忙碌打拼的平頭百姓，人們都在匆匆忙忙、東跑西顛里靠喝咖啡提振精神；也有人閑下來端一杯咖啡，獨自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

特別是在現代都市生活的年輕人，走在叢林般的高樓寫字間，忙碌在格子間的工作臺上，穿梭在繁忙的立交橋上，搜索著生活中的美味，幻想著理想的生活，迷茫在都市的現實生活里。“咖啡鳥”，就是這樣一群在國家現代化的進程中有奮斗理想卻沒有大的作為，總在磕磕碰碰卻又總在感恩于林林總總瑣事所帶來意外喜悅的“笨小鳥”。他們是精明能干、忙忙碌碌的都市人，是清醒奮發、自得其樂的當世人，或在努力追求，或在精致生活中無奈。感受生活點點滴滴的恩賜，體味人生經歷百態的幸福，這些“咖啡鳥”就是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寫照。

《天上何時掉餡餅——咖啡鳥問天》描繪在現實工作生活中，不想總日忙碌，遐想著如果某一天能獲取個大收獲，比如買個彩票中個大獎，得個意外發大財，便以在最小的投入中獲得最大的回報。在咖啡攪拌中，“咖啡鳥”常常“呵呵”壞笑地坐在電腦旁，偶爾仰頭仰望著天空。作品中“說夢癡人”的“咖啡鳥”總是癡癡地發出各種感悟，鳥爪下梅花的枝干繁雜、錯綜交叉，似乎很扎人，身旁梅花的花朵憨甜，傻傻地開放。梅枝干上的梅花像天上點點繁星，而在畫面里的大量空白構圖也讓人遐想無邊。文字的豎排版式打破了小型尺幅畫面的局限性，加強了畫面的豎式形制，增加了畫面的空間感，更有了聯想感和意境感。

圖一

生活不總是一成不變，天空總有陰雨晴天，可憐的“咖啡鳥”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丑鳥含著眼淚往前狂跑，桃花插翅而過》是在現實中受了委屈，卻難受地無法言語，只能睜著大大的眼睛，噙著淚一刻也不敢停地狂奔，生怕忍不住哭出聲來，但又在內心堅信，生活再艱難也有過去的一天，會像花一樣風一般地悄悄散掉。濃濃的黑色墨塊橫斜著縱伸的粗獷枝干，繁雜地阻礙著奔跑的“咖啡鳥”，好比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困頓煩惱，“咖啡鳥”睜著大大的眼睛，再用淡墨渲染潮濕的眼眶來表現這種難受卻又無法言語的情感情緒。構圖上一橫一縱，使用對角線增加畫面動感，鳥的眼睛夸張的手法渲染了情感氣氛。

現實生活總是激烈的競爭，壓的人們有時透不過氣，像這天氣里的霾，扔不掉，又不敢濃重的呼吸，永不能懈怠，人們在不斷努力地搶占著市場、資源、人力，不可開交地忙，卻沒有占到好位置，苦苦追尋，擔心在一顰一笑中錯失了機會。 《占山頭》中有的“咖啡鳥”為沒有占好位置而焦慮，但又不能舍棄。因為它們知道想要綻放出生命之花，就必須一天一天地繁忙著，在舍與得中迷失、困頓、掙扎。

《握了一次手，丟了一只手指頭，回家后發現遇到了奸商 》描繪的是，某次飯店吃飯結賬時，發現店家在賬單上增加了沒有消費的項目而感發。“咖啡鳥”撅著嘴巴，站在樹上。在現實生活中，呆萌的人不經意間經常會受騙。假如不知道的話，還能保持簡單的快樂；而一旦發現或反應過來，就會很生氣，卻又只能無奈地自嘲。總是宅在家里，偶有機會出門走走，電話中與畢業多年的老同學相約見面。可當去北京后，朋友卻上班忙得見不了面，打趣地跟朋友說“要不在門縫里瞧瞧你得了”，朋友微信揮揮手“OK”“等一等”。于是在她工作場所樓下咖啡廳里，枯坐了幾個小時，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瞭望著，卻不見人影，焦急卻百般無賴。《咖啡鳥用望遠鏡看朋友，因朋友忙沒有時間接見》畫面中，怪異的樹枝遮擋不住咖啡鳥的視線。畫面應用豎線、折線相互交織，表現心里的煩亂，忽然覺得這個城市好陌生又無奈。

《一閉眼一低頭，我便迷了路》走在CBD商務區，高樓林立，樹影婆娑，紛繁的世界中，“咖啡鳥”站在樹枝上，不知道應該站在哪個枝，哪個樓，哪個城池中。就連奢侈也是品種多樣，高端、大氣、上檔次，時尚、簡約、有內涵……太多的選擇，總是讓人目不暇接，不知所措。存在何其多的誘惑、何其多的追求，人生的目標在哪里？因此必須不斷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

圖二

《累了的咖啡鳥，最美的花不一定最香》表現的是對“香”與“美”關系的細微心理體會。天天高調唱著跳著的，很吃香卻不見得有多美；而埋頭苦干、默默無聞的，不吃香也未必就不美。一波三折的梅花枝干，爛漫的梅花，從咖啡鳥的嘴中慢慢地伸展著，如同短小精干悠閑的小曲，忽忽悠悠出現在畫面中。咖啡鳥那笨笨的三角形身體，傻呆地輕盈地站在那里自我欣賞。

世界中人與人之間的競爭，就像香醇的美酒，在帶來進步喜悅的同時，也伴隨著壓抑、排斥、妒忌的苦澀。但作為大眾生存的社會，對實力最有效、最直接的考量方法是競爭，刺激著蕓蕓眾生不斷更新升級自己。是積極應對？是痛哭躲避？但不管主動抑或被動，現實卻不管不顧地裹挾著你，滾滾向前。《花兒的盛開，誰也擋不住》，頑強生命力的綻放，終是人為難以抹殺的，對真善美的追求和愿望是人生大方向。

俗世金錢的競爭中，也有難得的友誼。《今天有個好消息》，兩只笨鳥湊在一起依靠著、交流著、分享著。友誼之花的盛開，總是那么的不期而遇，不追隨，不刻意，同時也很小心。悄悄開放，又悄悄關閉，開得那么自然，離去得那么淡然，不需要有過多的修飾和準備。像路邊的小花，那么的不經意，卻也傳遞了各自的需求，獲取著暫時同盟抑或敵意的對峙，都是不一定。須知，一切都是不確定的，唯一的不變就是永恒地變化。

圖三

《畢業照》校園生活即將結束，戴上碩士帽，手擒一束花，站個小笨鳥，是呆萌，是丑態？不，是生動地體現了畫者的特征。可愛的小鳥伴隨w著“我”，經歷了研究生期間難以忘懷的生活。邊上學，邊工作，充實而又困難重重。學習的緊張、人際的往來、復雜的生活、畢業的沖刺，還有畢業創作的辛苦，凡此種種填滿了苦澀而讓人興奮的回憶。

生活一如往常，“咖啡鳥”的故事也在繼續著。追隨著自己的腳步，在生活中不斷地截取靈光，就是這樣沒有刻意去創造，自然而然地隨心而畫。去發現，去感悟，去創作，自得其樂，不討巧于別人。小鳥天真稚拙，方頭方腦，呈幾何形態元素，造型單純，像個咖啡壺。但就是這樣一只笨小鳥，每天快快樂樂地、蹦蹦跳跳地追逐著自己的夢想，感恩著生活給予的種種如意與失意，愉快地生活，執著地向前。

參考文獻：

[1]常銳倫.繪畫構圖學[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8.

[2]金農.揚州畫派書畫全集（修訂版）[M].天津：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