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談式法治治污的可能性

應浩珍　尹紅

摘要：排污權在我國紅極一時后，立刻遭遇冷門，為什么排污權交易制度沒有根治污染問題？排污權在我國為何遇冷？為何以往的治污模式的實際效果欠佳，而溫州抱團治污模式作為一種新興的模式效果卻更為顯著？這其中既有經濟學的成本收益的衡量，也有法治層面的問題。本文將主要從哈貝馬斯商談式民主法治的視角去探尋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本質以及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優勢與可推廣性。

關鍵詞：商談式法治治污；溫州抱團治污；排污權交易

污染治理一直是個熱點問題。目前理論大體上有政府監管與企業排污的演化博弈理論、外部性和產權理論、多中心理論視角下的公共危機治理論、行業協會實施自愿性治污等理論，基于這些理論，實務中形成了政府直接行政監管模式，政府發放排污許可證模式、行業協會治污模式、企業單打獨斗治污模式等治理模式，然而實際治污效果卻并不理想。近年來，在我國溫州地區興起了一種溫州抱團治污模式，其治污效果顯著。

一、溫州抱團治污模式介紹及國內傳統治污的問題

溫州抱團治污模式作為一種新興的治污模式，是企業經過兼并重組，統一入駐到相對集中的工業園區，進行改造并建造統一的污水處理廠以治理污染的一種形式。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目的主要包括三個，一是分攤成本，二是相互監督，三是相互轉讓排污權，實現內部平衡。它不僅是市場化的解決方式，更是社會法治的體現，即通過民間或利益群體的互動來實現法治化治理。

實踐表明其他治污模式主要存在三大問題：一是企業因為治污成本過高，偷排漏排情況嚴重；二是法治水平不高，法律意識和法律觀念淡薄；三是監督機制的作用弱。

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實際效果較好，與其所形成的縱向關系是密不可分的，即上中下游一條龍的服務與被服務關系，有利于民主協商的商談式法治民主氛圍的孕育。

二、揭示抱團治污模式本質——哈貝馬斯的商談式民主治污

對于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本質，溫州市服裝商會會長鄭晨愛認為，抱團的本質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產業鏈重組，是系統整體優化。中國服裝產業經濟研究所常務副所長陳國強認為“抱團”是產業鏈和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他還提醒我們，抱團時要注重形成合力。

以上運用管理學中“產業鏈重組”的概念解釋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觀點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都沒有道出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本質。運用哈貝馬斯商談理論可以從一個全新的視角，揭示出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本質。溫州抱團治污模式是各個大小企業以共同治污為前提，在最終形成工業園區和行業協會之前，通過協商的形式，消除彼此間利益要求的差異，從而達成利益共識。由于這種共識是通過各自參與的商討而不是政府強行性要求形成的，其平等民主的環境能夠讓大多數人遵從，形成利益相關體，達到污染治理的效果，符合哈貝馬斯商談式理論的含義。

三、用哈貝馬斯商談理論闡釋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優勢

運用哈貝馬斯的民主商談式理論，能更好揭示出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優勢，具體如下：

（一）法律有效性

法律有效性包括兩個維度，一是事實有效性，二是規范有效性，而商談民主有利于平衡兩種有效性，使法律具有更高的效力。

我國現如今的治污現狀缺乏一種法律的事實有效性。而在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民主商談的法律框架下，企業愿意去執行這項制度，使得法律事實有效。此外，政府在評估之后仍需要出臺相關地方性法規，使得溫州抱團模式更具針對性和法律有效性。

（二）商談理論與民主

商談理論認為法律的正當性源于民主商談，而并非來源于法律本身或是道德。

溫州抱團治污雖然一直缺少相關政策法律的明確支持，但是組織機構或委員會可以以較低的成本來保護商談過程的公開透明，因此溫州抱團的商談模式可以一定程度上實現民主。

（三）信息交換與商談

在哈貝馬斯看來，人際交往有兩種形式，即信息交換和商談。信息交換發生在一般規則下，但當規則受到質疑時，人們就會采取商談的方式。若人們想要通過信息交換進行互動，那么必須預設他們言語交流的規范性條件，即可理解性要求、真實性要求、正確性要求和真誠性要求。

（四）民主與成本理論

政府主導模式中，政府通過統一的部署指揮，使得公眾的力量匯集到同一個方向，大大提升了行動效率，降低成本。但是，這種成本的降低是以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來滿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的結果。在治污方面，就體現在相關的企業會因治污而損失很大的利益，在衡量了違法成本后，有些企業就會選擇違法的道路，于是政府又要花費一定的財政來管理這些企業。溫州模式則是通過民主商談的形式，促進排污權的交易，使得資源共享、合理分配，企業在衡量違法成本后，則會選擇入住工業園區，總體上這種民主形式降低了成本。

四、民主商談式法治治污的可推廣性

溫州抱團治污模式已經在一些地方取得成效，比如溫州蒼南的十幾家鹵制品企業通過抱團治污，不僅節省了成本，而且同行間相互監督、共同管理，有效地提高了治污達標率。當地政府也放開了雙手，只出讓地塊，提供平臺，制定標準，具體的治污形式則交給了企業自己。

溫州抱團治污模式也引得省外一些地區紛紛學習借鑒。例如：惠山區洛社鎮石塘灣18家印染企業實現了從各自為政到抱團治污的嬗變。據有關數據顯示，與企業單打獨斗的治污模式相比，抱團治污的投資和用地成本至少節省50%以上。而以上企業治污的顯著成果，進一步驗證了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的優勢與可行性，也進一步說明溫州抱團治污模式符合哈貝馬斯商談理論的三個優點，即法治化治污、商談式民主秩序、低成本治污。溫州抱團治污模式在很大程度上為我國排污權交易遇冷，水污染治理遇阻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和可操作的模式。

注釋：

1.張慕：《基于多中心理論的公共水污染危機治理研究》，遼寧大學2011年。

2.陳麗麗：《地方政府環境監管存在的問題及對策研究》，《山東師范大學》，2015年。

3.參見《“抱團”背后重在產業鏈重構.2009年1月15日》http：//www.51nacs.com/ns/dc/2009-1-14/46I5664A43J9.shtml，2015年10月15日訪問。

4.劉勇：《法律商談理論視野下的法律論證》，西南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2年。

5. 張曉：《商談政治：哈貝馬斯民主與法治思想研究——兼論與馬克思政治自由觀比較》揚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2年。

6.參見徐齊、王艷瓊：《龍灣傳統產業綠色轉型 整合提升 集中治污 搬遷入園》http：//zs.zjol.com.cn/system/2015/12/07/020941415.shtml，2016年8月15日訪問。

7.參見《無錫石塘灣18家印染企業抱團治污》http：//epaper.wxrb.com/paper/wxrb/html/2014-05/09/content_394627.htm，2016年8月15日訪問。

作者簡介：應浩珍、1997.2.2、女、浙江工業大學學生，學士，研究方向：法學、法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