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糊涂賬”這次能結清嗎？

黃祺

疫苗“糊涂賬”，這一次該結清了；民眾的信心，也該在這一次“了結”中得到恢復。

輿論強烈關注4天后，長生疫苗案有了買質性的進展，截止記者發稿前最新消息：長春長生董事長高俊芳等15名涉案人員因涉嫌刑事犯罪，被依法刑事拘留

7月21日，周六.全中國的孩子都在放暑假，想必心情愉快，但這一天，全中國的父母卻在為一條新聞焦慮著。

說是新聞，也可以說是“舊聞”7月15日，國家藥監局在官網上發布公告，通報了長春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違法違規生產凍干人用狂犬病疫苗事件，原本.公告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隨著一些針對處理結果的質疑文章刷屏朋友圈，長春長生疫苗事件，才變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截至記者發稿前最新的信息是，長春長生董事長高俊芳和另外4名公司高管被公安機關帶走審查，同時，在外訪問的習近平總書記對此事件做出重要批示：一查到底，嚴肅問責，依法從嚴處理

7月24日上午，中紀委網站公布，吉林肖紀委監委啟動對長春長生生物疫苗案件腐敗問題調查追責

這是一場觸及信任底線的危機

疫苗“糊涂賬”，這一次該結清了：民眾的信心，也該在這一次“了結”中得到恢復

“糊涂賬”一：百白破案有沒有下文？

長春長生目前涉及的，是兩個事件

一個發生在去年10月，原食藥監總局抽樣檢驗中發現該企業生產的1批次百白破疫苗效價不合格，該產品目前仍在停產中，有關補種工作原國家衛計委會同原食藥監總局已于今年2月進行了部署。

另一個事件則是因為一則舉報，涉及一批狂犬病疫苗7月5日，國家藥監局會同吉林省局對長春長生公司進行飛行檢查；7月15日，國家藥監局會同吉林省局組成調查組進駐企業全面開展調查，調查中查明，企業編造生產記錄和產品檢驗記錄，隨意變更工藝參數和設備

按照國家藥監局的報告：上述行為嚴重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有關規定，國家藥監局已責令企業停止生產，收回藥品GMP證書，召回尚未使用的狂犬病疫苗國家藥監局會同吉林省局已對企業立案調查，涉嫌犯罪的移送公安機關追究刑事責任

如果說最近發現的涉事狂犬疫苗尚未流入市場，還沒有發現疫苗帶來危害，那么，9個月前的百白破疫苗案，是否有了認真的善后處理呢？

目前恐怕沒有人能回答好這個問題，處罰決定書中寫道，沒收庫存的剩余“百白破”疫苗186支，但在庫存之外，已有252600支問題疫苗銷售到山東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去年11月，有媒體報道引述山東食藥監局市場處負責人的話說：1有關部門正開展召回工作；2問題藥品已全部封存：3這批藥安全性沒問題，是效價不達標，目前沒發現接種這批疫苗出現問題的案例看起來，相關部門已經安排了補救和善后措施，但執行如何卻沒有了下文

至今，還有很多百白破疫苗案件的相關信息沒有公開：除了山東之外還有哪些地區使用了涉事疫苗？對于已經接種的孩子該如何補救？

另外，去年的百白破案件涉及到武漢生物，但這家企業的涉案疫苗的使用情況和召回情況，目前也沒有公開信息披露，武漢市食藥監局官網顯示，2018年5月29日，武漢市食藥監局對武漢生物作出行政處罰，“處以沒收違法所得、罰款。”罰沒款的金額尚未對外披露，該行政處罰決定書也未公開。

武漢生物制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涉案批次百白破疫苗數量比長生生物更多，共計40.0520萬支，銷往重慶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190520支，銷往河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210000支。

“糊涂賬”二：涉事企業和個人怎樣追責？

長春長生在百白破疫苗事件中，領受了340多萬元的罰款，這樣的數字，與人們想象中的“重罰”距離很遠。根據國內現行法規，對此類案件的處罰，只能到這樣的程度，那么，是不是應該有其他的法規適用疫苗案件，讓違法者得到應得的懲罰呢？

從后來的種種跡象看，長春長生最害怕的“懲罰”，是資本市場知道它的“秘密”。

迄今為止，長春長生從未正式回應公眾的關切，但回答了深交所的質詢。

7月22日晚間，長春長生回復深交所稱，目前，公司百白破生產車間已經停產，公司正積極研究百白破組份疫苗以及以此為基礎的多聯疫苗。“對于此次事件的發生，我們感到十分的自責和愧疚，再次向各位接種者和投資者表示深深的歉意。”

之前7月20日公司對深交所的回復中特別提到：“由于受到狂犬疫苗事件影響，預計狂犬疫苗將減少公司2018年度收入7.4億元，預計對其他產品銷售也將帶來負面影響，但目前尚無法準確預計。”

疫苗造假而牽連股價，是一家上市公司應該受到的市場懲罰，但在長春長生的回應中，委屈之意隱藏在字里行間。

在此前回復交易所關于百白破疫苗事件的質詢時，長生生物更是以百白破占營收比不足10%為由，認為該事項不屬于“重大應披露的信息”。在這家公司看來，影響兒童生命健康到底是不是“大事”，恐怕只有公司的擁有者才能回答。

“糊涂賬”三：監管漏洞出在哪里？有無瀆職腐敗問題？

疫苗案曝光后，7月22日，李克強總理再次作出批示。“國務院要立刻派出調查組，對所有疫苗生產、銷售等全流程全鏈條進行徹查，盡快查清事實真相，不論涉及到哪些企業、哪些人都堅決嚴懲不貸、絕不姑息。對一切危害人民生命安全的違法犯罪行為堅決重拳打擊，對不法分子堅決依法嚴懲，對監管失職瀆職行為堅決嚴厲問責。盡早還人民群眾一個安全、放心、可信任的生活環境。”

“不論涉及到哪些企業、哪些人都堅決嚴懲不貸、絕不姑息。”總理的批示，回應了公眾對疫苗案是否存在瀆職腐敗行為的質疑。

7月24日，《中國紀檢監察報》發表評論文章《不折不扣落實好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一查到底》。

文中說：炙熱的輿情背后，是事關群眾生命健康的痛點，也是民心聚集的焦點。多家疫苗生產企業屢次因為疫苗不合格被曝光，這其中有沒有監管不力、失職瀆職？長生生物25萬支不合格的百白破疫苗流入山東，并且絕大部分已經被注射使用，當地相關部門在處理過程中是否存在隱瞞拖延的情形？監管部門對長生生物“不痛不癢”的處罰是否存在“以罰代法”？還有，一些地方衛生部門、防疫機構及某些工作人員是否與企業“勾肩搭背”，存在政商關系不清、利益相互勾連、拿好處、吃回扣等問題？對此，有關地方和部門必須以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的嚴謹細致態度進行調查，給出讓全國人民信服的回應。

從目前的信息看，一場疫苗行業失職瀆職調查風暴，已經拉開帷幕。

有媒體在查閱中國裁判文書網后發現，公開判決顯示，從2003年起，長春長生的狂犬、流感、水痘、甲肝、乙肝等多個疫苗產品卷入行賄案件，向21名國家工作人員行賄，涉案地區有廣東湛江、河南寧陵、福建邵武、安徽蒙城、安徽利辛、河南南陽、福建長樂、福建南平等地。

其中，行賄者既有長春長生本公司的工作人員，亦有代理公司廣東立暉生物、河南生物技術研究所等代理機構和獨立藥代的身影。行賄地區相對固定，明碼標價，行賄行為持續數年，受賄人員以防疫部門官員、工作人員和能夠影響采購行為的醫生（均為公立醫院科主任或護士長）為主。

疫苗案暴露出中國疫苗監管的漏洞，但漏洞究竟在哪里？哪些人該為這些漏洞負責？這些問題的答案相信會在這次徹查疫苗案的過程中，得到解答。

如何重塑民眾信心，保障民眾安全？

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疫苗生產國，共有45家疫苗生產企業，可生產63種疫苗，預防34種傳染病，年產能超過10億劑次，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能夠依靠自身能力解決全部計劃免疫疫苗的國家之一，國產疫苗約占全國實際接種量的95%以上。

在這樣的數據前，民眾對國產疫苗安全性的擔憂，完全可以理解，對違法企業的憤怒，也理所當然。現在，徹查事件責任人和監管漏洞，是唯一能夠讓民眾對疫苗回復信心的辦法。

兩年前，李克強總理對非法經營疫苗系列案件作出重要批示——疫苗質量安全是不可觸碰的“紅線”。

此后，疫苗行業展開了一輪問責風暴。當年4月13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對一批非法經營疫苗系列案相關責任人問責，并通過了《國務院關于修改（疫苗流通和預防接種管理條例）的決定》。新條例將自愿接種的第二類疫苗比照國家免疫規劃用的第一類疫苗，全部納入省級公共資源交易平臺集中采購，不再允許藥品批發企業經營疫苗，并要求建立疫苗全程追溯制度、增加地方政府及監管部門主要負責人引咎辭職規定等。

“確保藥品安全是各級黨委和政府義不容辭之責，要始終把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放在首位，以猛藥去疴、刮骨療毒的決，完善我國疫苗管理體制，堅決守住安全底線，全力保障群眾切身利益和社會安全穩定大局。”習近平在對長生疫苗案的重要指示中說。

只有給出明明白白的答案，才能還人民群眾一個安全、放心、可信任的生活環境。

上海無涉事批次疫苗

7月23日，上海市疾控中心發布了對長春長生涉事疫苗的調查結果。

關于近期市民群眾較為關心的百白破不合格批次疫苗事件，本市核查結果為：

未采購使用過長春長生生產的百白破疫苗；未采購使用過2017年國家食藥監局通報的武漢生物制品所生產的不合格批次百白破疫苗。

此外，針對7月15日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通報的“長春長生狂犬病疫苗事件”，本市同樣未發現采購和使用過涉事批次的狂犬病疫苗。另據排查，今年以來本市共有3個犬傷處置門診曾使用過長春長生狂犬病疫苗（非涉事批次疫苗），用量占全市狂犬病疫苗用量的1.5%。

自7月16日起，本市已全面停用長春長生狂犬病疫苗，對庫存疫苗已全部封存回收。同時，已緊急協調和調撥其他品牌狂犬病疫苗，保障全市狂犬病疫苗供應平穩。

已接種過長春長生狂犬病疫苗部分劑次的群眾，不再繼續使用長春長生疫苗，而選用同樣采用“五針法”的其他品牌狂犬病疫苗，按照0天，3天，7天，14天，28天各接種1劑疫苗的程序，完成后續接種。

目前，本市已第一時間全面停止使用長春長生生產的各類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