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蜂蜜市場價格調查和探討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經濟與發展研究所）

1 引言

蜂蜜是我國傳統的出口創匯產品，在出口農產品中占有明顯的優勢地位。20世紀90年代以來，發達國家都對蜂蜜產品實施了更加嚴格的衛生檢疫及藥物殘留檢測標準，致使中國蜂蜜出口在2002年遭受了歐洲禁運和2009年美國蜂蜜反傾銷稅的重創。雖然經過近幾年的恢復性增長，中國蜂蜜已失去北美市場和部分歐洲市場，形成了以日本、比利時、英國為主的3大市場。中國蜂蜜出口單價長期低于同期國際市場平均出口單價，嚴重影響中國蜂蜜出口的信譽和口碑。在國際市場競爭日趨激烈和國內需求日益增加的雙重作用下，蜂蜜內銷比例逐年增長。2001年蜂蜜產量為25.2萬t，出口10.7萬t，國內市場消費量約14.5萬t；到了2015年，蜂蜜產量為50萬t，出口11萬t，國內消費量約35萬t1《中國蜂蜜產業現狀與發展(白皮書)》。，是2001年國內消費量的2.4倍。人均消費量已達272g以上，10年間翻了一番還多。按照內銷比例75%估算，到2020年我國蜂蜜消費量預計超過45萬t，蜂蜜供需將保持緊平衡狀態，價格逐年攀升。本文通過6年來對北京、杭州、青島、鄭州、成都5城市蜂蜜市場的跟蹤調查，分析蜂蜜市場的價格特征及其原因，對不同銷售地點、不同銷售形式的蜂產品價格進行對比，探討和分析蜂蜜產品市場價格特征。

2 蜂蜜市場價格特征

2.1 蜂蜜價格持續上漲

本文選擇超市、商場內的蜂產品專柜以及蜂產品專賣店的純蜂蜜產品2商品標示中標明不包含除天然蜂蜜之外的純蜂蜜產品，不添加麥芽糊精、人工合成或添加的氨基酸、微量元素等。開展價格信息搜集，主要原因是蜂產品主要通過這3種渠道進行銷售，相對于近年興起的農家樂、蜂農直銷等銷售方式，以上3種銷售渠道包含成本價格、物流成本和利潤，且所售蜂蜜都符合上市銷售標準，品質相對有保障且穩定，可以作為同質商品進行價格比較[1]。如表1所示，僅有2016年與往年相比平均單價略有下跌，其余年份均同比上漲，平均年增長率為8.23%。最高單價是最低單價的57～96倍。

總體來說，各類蜜種蜂蜜產品價格都略有上升，但巢蜜、中蜂蜜、椴樹蜜、荔枝蜜等品種的價格一直略高，主要原因是產量少、蜜源稀缺或受消費者特別青睞。筆者將調查期間6年的蜂蜜價格數據進行梳理，如表2所示，20元以下的低檔蜜所占比例小，40%～50%的樣本價格集中在20～35元/500g的水平，35～50元及50元以上的蜂蜜產品比例逐年增加。

表1 蜂蜜價格走勢（單位：個、元/500g）

表2 蜂蜜單價區間分布情況4

2.2 城市間品牌差異

價格水平的地區差異存在于任何一個大國5張明，謝家智.中國地區價格的空間相關性及傳導差異的因素分析[J].財經研究，2012,38(3):93-104。，地區間價格水平的差距、收斂性是判斷國內市場整合程度的重要指標。隨著物流業發展，中國食品價格在不同城市之間的平均差異正在縮小，食品平均價差保持在1%～2%，其中蔬菜、水產等生鮮食品的價差略高，肉類、蛋類、糧油類等易儲存、運輸食品價差略低[2]。從2012～2015年每個城市普通蜂蜜平均價格差異率看，平均差異率已達13%6應用幾何平均法計算出每年每個調查城市普通蜂蜜的平均價格的價格差異率。，遠遠高于城市地區間食品價格差異。可見蜂蜜的保健功能及其功能定位在價格上反映明顯，與當地人口購買力水平緊密相關，同時也受到其他保健替代品價格、媒體導向、經濟形勢、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影響。但是從歷年調查城市普通蜂蜜的均價來看，并沒有出現單價與城市購買力水平的正相關特性，原因在于每個地區普通蜂蜜均價的計算沒有區別蜜種和每個蜜種所占樣本的比例，均價按照幾何平均數計算，因此不能反映地區價格與城市購買力水平的相關度。

筆者選擇A、B、C3種國內市場占有率高的國產蜂蜜進行價格比較。A品牌棗花蜜在北京市不同銷售地點價差為1.7%，荊條蜜在北京市不同銷售地點價差為3.9%，北京市和青島市洋槐蜜價差為18.5%，杭州市和成都市雜蜜價差為3.4%。B品牌紫云英蜂蜜北京市和成都市價差為21.6%，北京市、鄭州市、成都市棗花蜜價差為21%，北京市、鄭州市、成都市洋槐蜜價差為6%，洋槐蜜在成都市內價差為3.7%。C品牌紫云英蜜在杭州和鄭州市所搜集價格相同，北京市、杭州市、鄭州市洋槐蜜價差為9%，北京市、杭州市、青島市雜蜜價差為10%，椴樹蜜杭州市、鄭州市、成都市價差為5%。

表3 普通蜂蜜城市間平均價格差異率

2.3 不同蜜種價格差異

巢蜜7蜂房封蓋的蜂蜜，賣出時蜂房不切割。是蜂蜜產品中的精品蜂蜜，其營養成分和活性物質比普通蜂蜜高得多，銷售數量小82012、2014、2015、2017年分別僅獲得3例、3例、5例、4例巢蜜價格信息。，售價高，目前市場上每500g巢蜜價格在150元以上。其次是中蜂蜜、荔枝蜜、椴樹蜜、龍眼蜜、洋槐蜜、雜蜜的售價相對較高，市場的認可度和質量都略好。從獲得的樣本數量來看，市場在售蜂蜜產品中洋槐蜜數量最多，其次是雜蜜和棗花蜜。雜蜜既有標有“成熟蜜”的多種蜜源混合蜜，也有油菜蜜、向日葵蜜、南瓜蜜等低檔混合蜜。整體來說，非作物蜜源的蜂蜜產品由于來源于野生植物，不會受到農藥污染，價格要高于作物蜜源蜂蜜。但洋槐蜜的產量要明顯低于雜蜜和棗花蜜產量，而銷售數量卻很多，筆者推測由于洋槐蜜特有的槐花香味、清亮的外觀、非作物蜜源等特點頗受國內外消費者青睞，蜂農和蜂企業生產槐花蜜的積極性高，同時也吸引了造假者的加入9隨著蜂產品檢驗檢測技術的發展，劣質蜂蜜產品不是用果葡糖漿或麥芽糖等勾兌的“假蜜”，而是將價格低的油菜蜜、葵花蜜添加到洋槐蜜、枸杞蜜等價格高的蜜種中，或運用脫水、濃縮等方式提高蜂蜜波美度。。中蜂蜜價格在近年成倍增長，不僅得益于近年中華蜜蜂種群保護以及山區養蜂副業的發展，更重要的是中蜂釀蜜周期長，主要以高寒森林野山花為蜜源等特性在消費者中廣泛認知。

圖1 不同蜜種蜂蜜價格情況（單位：元/500g）

2.4 不同銷售方式價格差異

本文選擇超市、商場內的蜂產品專柜以及蜂產品專賣店調研。通常認為超市是居民購買生鮮和日用品的場所，其價格定位為大眾普通消費。商場內蜂產品專柜應與商場銷售其他產品的目標定位類似，專賣店商品價格應與其品牌產品品質、產品定位相符[3]。從調查數據看，超市蜂蜜產品價格分布最分散，以每kg蜂蜜40～70元的中檔定價居多；商場專柜蜂蜜產品價格分布較為平均，但低價蜂蜜明顯比超市所占比例小；專賣店蜂蜜產品每kg定價幾乎全部超過40元，但價位比較集中，價格差距沒有超市和商場專柜的價差大。根據2017年的調查結果，超市、商場內的蜂產品專柜以及蜂產品專賣店每500g銷售均價分別為35.3元、62.7元、47.5元。

3 蜂蜜市場值得關注的新現象

3.1 蜂蜜產品品種不斷增加

消費者需求“求變求新”的偏好在工業品創新層出不窮的大環境下被激發，對于農產品的新品種、新包裝、新口味，中國市場上的消費者表現出極高的熱度。因此，蜂蜜產品品種不斷增加。前幾年的巢蜜就是一個例子，巢蜜針對消費者對“成熟蜜”的認知度，用直觀的方式保存了蜂蜜最原始的狀態，也傳達給消費者相應的生產信息。在2012～2015年，巢蜜價格一度攀升到400～600元/kg，之后，熱度有所減弱。在調查中，筆者發現蜂蜜新品種有以蜜源作為新賣點的咖啡蜜、藍莓蜜、檸檬蜜、橙子蜜等，以及以蜜蜂品種作為賣點的黑蜂蜂蜜、土蜂蜜，還有把生產季節作為產品突出特征的冬蜜等。產品的包裝、外觀設計也更加新穎別致，突出蜂蜜保健功能，試圖傳達給消費者更多的生產信息和賣點，豐富了蜂蜜產品市場。

3.2 許多知名品牌采用貼牌代工生產

從近年蜂蜜價格走勢來看，蜂蜜的市場價值越來越趨向于保健功能的顯效性，也就是說蜂蜜的保健功能已經在其商品價格中充分體現。從營銷方式來看，保健品營銷相比農產品營銷更加注重迎合目標消費群體的需求，以及營銷網絡的建設。從市場調查結果來看，蜂產品專柜和專賣店如雨后春筍般在全國涌現，這是蜂產品企業越來越重視消費群體聯系和維護的具體體現。同時，由于許多知名保健品或食品企業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銷售渠道，他們用貼牌代工或委托生產的方式，在短時間內完成從產品研發、生產到銷售上市的過程。例如，中糧集團委托四川馮氏有限公司生產蜂蜜，北京同仁堂集團委托北京金蜂蜂業有限公司生產蜂蜜及其他蜂產品。這種生產方式既利用了知名品牌在營銷、運行和管理方面的優勢，也利用了品牌知名度，使得消費者快速接納并認可。

3.3 蜂蜜產品信息不完整，優劣難以判斷

蜂蜜中80%以上的成分是果糖和葡萄糖，用其他糖類造假或以次充好的濃縮蜜、指標蜜10指符合國家蜂蜜檢測指標的勾兌假蜂蜜。不易被消費者辨別，成本低廉的偽劣蜂蜜嚴重沖擊了正常的蜂蜜市場。目前，蜂蜜產品的標示信息，還不能讓消費者獲得生產地、包裝地、生產方式、蜜源種類等準確信息。在調查中隨機訪問消費者和導購員，許多人把枇杷花蜜源蜂蜜——“枇杷蜜”當成了蜂蜜加枇杷熬制后的產品。由于蜂蜜產品的活性決定了其品質的不穩定性，其活性成分會隨時間和外界溫度變化，企業將蜂蜜的蔗糖含量和淀粉酶值公布給消費者還存在技術難題，更無法判定蜂蜜是否為脫水濃縮蜜。

3.4 價格離散度高，同類產品價差大

價格差異是許多商品的市場特征，農產品價格差異可以分為成本差異和非成本差異，成本差異包括生產成本差異、物流成本差異和銷售成本差異，非成本差異主要包括口碑、信譽、消費者認知等。許多經驗研究驗證了價格差異體現了產品異質，即生產優質商品所需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多，其商品價值高，價格也高。其次，價格差異還來自消費者對產品的認知，就農產品來說，主要包括農產品產地、品種、生產方式、產品品牌等客觀信息，以及消費者對產品效用的主觀認知（例如對有機農產品、具有保健功能農產品的認知）。價格差異還受地區間購買力水平差異、媒體導向、經濟形勢、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影響。此外，廠商的差別定價也會造成產品價格差異，也就是“價格離散現象”，即同質產品的廠商市場定價不同，消費者價格搜尋意愿和成本決定價格離散程度[4]。從近年蜂蜜價格走勢來看，活性成分高的巢蜜、中蜂蜜與普通蜂蜜的價格逐漸拉大，稀有蜜源蜂蜜與常見蜜源蜂蜜、非作物蜜源蜂蜜與作物蜜源蜂蜜的價格差也更加明顯，總體來說蜂蜜價格呈離散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