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舞弊審計識別與應對

朱薇伊

[提要] 中國證監會在2016年共發出139份行政處罰決定書，其中有12份涉及到財務舞弊問題。而審計在發現財務舞弊方面有很大的局限性，這影響著公眾對注冊會計師行業的信心。本文以輝山乳業為例對財務舞弊給出合理的審計識別和應對建議。

關鍵詞：財務舞弊；審計；輝山乳業

中圖分類號：F239 文獻標識碼：A

一、公司概況

遼寧輝山乳業集團（后簡稱“輝山乳業”）于1951年成立。2013年9月27日，在香港交易所主板掛牌上市，發行額13億美元，成為香港歷史上消費品行業IPO企業募集資金前三。2016年底做空公司渾水發表報告，報告稱輝山乳業虛造利潤，資金鏈斷裂。2017年3月，輝山乳業股票價格大幅下跌。2017年5月，輝山乳業被調出港股通股票名單。

渾水通過外部調查和數據分析在報告中明確列出輝山乳業財務舞弊的途徑和證據，而擔任輝山乳業審計的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KPMG）在其3年任期間均發表了無保留意見。

二、財務舞弊審計識別與應對

（一）虛增利潤。輝山乳業主要通過虛增收入和虛減成本來調高利潤。

1、虛增牛奶產量，虛報產品價格。輝山乳業在上市前虛增其奶牛的牛奶產量，產量高于中國平均值，但其奶牛場的建設和維護情況并不能支持這一數據。同時輝山乳業也被懷疑通過披露不實價格，虛增收入，誤導審計人員。

2、謊稱飼料自給自足。輝山乳業在2012年中期報表中就披露其大量種植飼料苜蓿，并且強調能夠自給自足，生產成本得到大幅降低，進一步提高利潤。以2014年為例，報表中披露年產12萬噸苜蓿。自產苜蓿成本相比進口低600～800元/噸，那么2014年營業利潤有13.82%是自產苜蓿節約的成本所帶來的。

自產苜蓿節約成本：（600+800）/2×14=9800萬元

自產苜蓿節約成本/營業利潤：9800/（353041.9-282143.7）=13.82%

輝山乳業確實在遼寧購買土地，但是遼河十年九澇，經常絕收。根據渾水的報告，輝山乳業實際上大量向美國安德森和黑龍江供應商購入苜蓿，以此達到其虛報自產苜蓿飼料產量。

3、審計識別與應對。由于輝山乳業在收入方面的財務舞弊不是直接通過財務數據來捏造或篡改交易實現。所以，通過普通的逆查至會計憑證、附件和合同等資料是難以發現其舞弊的。針對這一問題可以通過分析程序、檢查有形資產和詢問等來識別并應對風險。

（1）異常毛利率——分析程序。通過分析程序對輝山乳業銷售毛利率進行分析。對比國內上市乳制品行業三大巨頭（光明、伊利和蒙牛）銷售毛利率。通過分析發現，輝山乳業的銷售毛利率高出三大巨頭約20%。針對這樣的異常表現，可以對以下兩點進行懷疑和分析：收入是否有虛增的可能；成本是否有虛減的可能。（圖1）

（2）虛報的銷售價格——分析、檢查記錄和文件。僅通過逆查至憑證無法找到其虛增收入的途徑，那么就必須進行分析程序和必要的有形資產檢查。

“收入=價格×銷量”，雖然公司渾水對其市場價格、折扣規模力度和銷量等進行了實地調查，但對于審計來說這一方法效率偏低。全國原奶市場價格受市場宏觀供求的變化大，同時輝山乳業每年都會披露原奶的價格，也就是說可以通過分析市場原奶和液態奶價格變化可以大致判斷輝山乳業這兩種奶的價格是否可能存在虛報的可能性。從數據中可見，輝山乳業的原奶價格和市場走勢相近，但是2015年和2016年并沒有明顯表現出和市場同向的變化，尤其是2015年其售價高出全國平均價格1，400多元，因此這兩年的價格真實性可以成為審計的重點。（圖2）

審計師可以根據銷售不同規模的產品，分層抽取銷售合同和銷售發票上的金額進行比對，對價格進行概率估計測算，抽憑的樣本量需增大。

（3）虛報產奶量——分析程序，檢查有形資產。不可忽略的是銷量和產量有一定關系，公司生產經營計劃的制定一般會根據銷售預測來決定。在輝山乳業奶制品中，原奶是生產所有奶制品的原材料，此外在公司年報中明確指出液態奶是推動輝山乳業營業收入增長的主要產品。因此，選取了這兩種奶作為銷量真實性的分析對象。（圖3）

原奶的產量變化和泌乳牛數量有密切關系。由于全國乳制品企業規模較大，將輝山乳業產奶量與行業平均對比較為不合適。因此，對產量只進行縱向對比。輝山乳業產奶量增幅較大，尤其是2013年、2014年和2016年三年。產奶量可能與其新增廠房和新增泌乳牛有關。

審計師可以從企業提供的平均泌乳牛泌乳和新增泌乳牛的數據粗略推算產奶量。也可以去廠房實際測試泌乳牛產奶量并盤點泌乳牛數量，以避免企業提供不實泌乳牛平均產奶量和泌乳牛數量。

（二）虛增資本性支出彌補經營性現金流不足

1、虛增固定資產和生物資產價值等。關于輝山乳業大量投入建造奶牛場、加工廠和種植園問題，渾水在報告中指出，兩大問題：一是IPO上市籌資建廠部分對于資本支出表述模糊；二是聲稱有補充資金補充廠房開支。渾水對IPO披露的收益項目測算出來廠房成本4，520萬/座和2014～2016年報告上8，900萬/座金額相差甚遠，并指出輝山乳業故意高估其泌乳牛價格，以虛增生物資產價值。渾水通過實地考察和專家咨詢最后認為，輝山乳業蓄意夸大其固定資產和生物資產價值。

2、審計識別與應對。針對這一問題可以通過分析程序，檢查有形資產來識別風險。

（1）新增資產與資本性支出差異——分析程序，檢查有形資產。以2014年為例，2014年經營性現金流入124，922.9萬元，本年營業收入353，041.9萬元，經營性現金流入占營業收入35.38%。在現金流量表中，輝山乳業把差異歸因為購置物業、廠房和設備。再與廠房設備和資本性支出進行比對分析，就可以發現其資本性支出大于新增的固定資產和新增的生物資產。這說明輝山乳業可能用資本性支出來填補其虛造利潤與實際經營性現金流入之間的差額。

審計師可以通過盤點新增工廠和新增固定資產、生物資產，聘請專業人員進行評估鑒定。

（2）資本成本迅速增加——分析程序，詢問和檢查文件記錄。通過分析流動負債，可以發現2016年在上述分析的基礎上，通過分析報表項目增減變動可以發現輝山乳業的銀行借款增長了140.63%，約4億元；應付款項增加1億元；其他借款增加3，500萬元，這一部分借款并沒有披露具體內容。另一項潛在的融資租賃協議，用于出售未指定的財產，廠房和設備作價最高為3億元，租賃回收率為5%。（圖4）

同時，輝山乳業資本成本增長迅速。渾水在報告中指出，2016年銀行費用和其他融資成本增加了3倍（2015年1，040萬元，2016年的3，750萬元）。銀行存款支付應付票據同比增加300%（2016年9.46億元，2015年3.14億元）。

審計師可以通過分析察覺到輝山乳業債務異常變動，并聯系收入、成本和資本性支出等異常。對于企業新增債務審計可以查看輝山乳業的債務合同并詢問相關財務人員借入新債的原因。

三、結論

（一）財務舞弊行為較難發現，對審計要求提升。輝山乳業財務舞弊的規模大、設計復雜，不容易被察覺。一般銷售金額捏造和交易捏造，或者成本金額的隱瞞，都可以通過逆查，抽憑發現。但是輝山乳業通過一個完整的經濟流程，把舞弊做得十分“完美”。審計人員必須通過合理的分析程序和檢查有形資產等大量實質性審計程序來實現審計目標。但是，審計人員往往缺乏被審計領域的某些專業知識和技能，比如廠房建設成本、不同品種泌乳牛價格、泌乳量和專業設備價格等等。而這些審計步驟可能需要額外聘請專業人員進行協助。這會導致審計效率降低，審計成本上升。同時，審計難度的增加也會增加審計的風險和審計師以及會計師事務所承擔的風險。（圖5）

（二）分析性程序和細節測試十分重要。通過上述審計程序的應用，可以看出分析程序在實質性程序和風險評估及階段都有重要的作用。企業應該善于使用分析程序，對于異常變動進行增加實質性程序工作量。

在企業財務舞弊手段更加隱蔽的情況下，審計時應該更注重實質性程序的細節測試，對可疑的項目增加抽憑樣本和盤點數量。比如說對新增固定資產進行實地檢查，判斷是否可以投入使用，對生物資產也應增加盤點數量。同時，應對公司提供的數據保持謹慎的態度，不應盲目使用公司內部數據。

主要參考文獻：

[1]李陽藍.上市公司盈余管理手段與審計識別——以輝山乳業為例[J].審計月刊，2017（6）.

[2]Muddy Water Research.MW is Short China Huishan Dairy Holdings Co Ltd（6863：HK）[Z].America：Muddy Water Research，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