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鵬 謝旭升
摘要:“讀者反應論”和“文化翻譯論”是翻譯理論在不同發展階段的產物,反應出不同階段人們對翻譯的認識和要求。本文通過對這兩種翻譯理論發展脈絡的梳理,旨在說明這兩種理論的時代烙印,指出“文化翻譯論”對“讀者反應論”的繼承性和發展性。
關鍵詞:文化翻譯論;讀者反應論;跨文化交流
尤金·奈達(Eugene Nida)是美國當代著名的翻譯理論家,他在長期從事《圣經》翻譯的實踐活動中,總結出了“讀者反應論”這一重要的翻譯思想。不僅把讀者的接受和理解作為重要的參考標準納入了翻譯活動中,也為長期以來翻譯界爭論不休的直譯和意譯問題找到了新的視角。這一翻譯思想在20世紀60年代早期到80年代在西方譯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自80年代初被引進國內后也一度深受譯者的歡迎和認可,甚至一度出現“言必及奈達”的局面。而蘇珊·巴斯奈特(Susan·Bassneett)的文化翻譯論將翻譯看做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在他與安德烈·勒菲弗爾合著的《翻譯、歷史與文化》一書中,巴斯奈特首次提出翻譯“文化轉向”的趨勢,認為翻譯研究不應該與文化研究割裂開來,而應該相輔相成,通過在翻譯過程保留文化內涵來實現文化共享。
一、兩者的翻譯思想
(一)尤金·奈達的“讀者反應論”
尤金·奈達在他的《翻譯科學探索》一書中詳細闡述了“動態對等”的主導思想。強調譯文語言的自然流暢和讀者的閱讀效果,追求譯文讀者對譯文閱讀反應與原文讀者對原文閱讀反應的基本一致。奈達的翻譯理論以語言學為基礎,通過對源語語言結構、功能和語境的分析指導翻譯過程(段君,2011:182),實現對原文“深層結構”的信息重組。
在“讀者反應論”下,原文的形式被忽略,翻譯活動更多的被看作是意義的再現。需要指出的是,這種翻譯思想的形成與奈達長期的《圣經》翻譯工作經歷是分不開的。《圣經》翻譯目的在于向更多的人普及“上帝的福音”,從而吸收更多的教徒。在這種翻譯目的的驅動下,譯文就被要求向讀者靠攏,降低閱讀障礙以便能被更多的讀者接受。
受翻譯目的的驅動,“讀者反應論”肯定了讀者的地位,以讀者為中心的翻譯原則也讓譯文讀者能大致和原文讀者一樣去理解和欣賞一篇文本,從而在閱讀過程產生接近對等的閱讀效果,也讓翻譯活動更加趨于合理化。
(二)蘇珊·巴斯奈特的“文化翻譯論”
與“讀者反應論”相比,“文化翻譯論”更強調文化的重要性。以蘇珊·巴斯奈特為代表的文化派在對當代社會對翻譯的要求和對翻譯自身發展現象進行反思之后,提出了文化的翻譯觀,引起了翻譯界的強烈共鳴,也使得翻譯活動的目標更加明確。根據文化派的觀點,翻譯并非是簡單的模仿和復制,而是一種文化協調與再現的活動。譯者在對原文作者的創作意圖進行整體的把握之后,將這些意圖最大限度的轉移到譯文所處的文化環境中。正如廖七一所言:“翻譯絕不是純粹的語言行為,而是植根于有關文化深處的一種行為;翻譯就是文化內部的和文化之間的交流;翻譯對等就是源語與目標語在文化功能上的對等”(廖七一,2001:361)
巴斯奈特認為翻譯的單位是文化而非字詞,因為文化才是決定信息核心的關鍵因素。翻譯活動也并非是簡單的譯碼重組過程,而更多的是實現譯語文化中文化功能的等值。她的“文化翻譯論”主要包括四個方面的內容:第一、翻譯不僅是雙語交際,更是一種跨文化交流;第二、翻譯的目的是突破語言障礙,實現并促進文化交流;第三、翻譯的實質是跨文化信息傳遞,是譯者用譯語重現原作的文化活動;第四、翻譯的主旨是文化移植、文化交融;語言不是翻譯的操作形式,文化信息才是翻譯操作的對象。
“文化翻譯論”更多地是以文學為文本,以目的語文化為輸出導向,強調在翻譯過程中更多地保留原文中的文化元素。
二、兩者的關聯性
雖然“讀者反應論”重“歸化”的翻譯策略與“文化翻譯論”重“異化”的翻譯策略導致兩種理論在文本處理上存在較大的出入,但是不可否認,兩者之間確實不乏相似之處。
首先,無論是“讀者反應論”還是“文化翻譯論”,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在特定時期的先進性,兩者都對翻譯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讀者反應論”重視閱讀效果的主張引發了人們對翻譯目的的思考,催生了后來“目的論”的提出和發展。“文化翻譯論”同樣是在當今世界各個文化相互交融滲透的情況下對翻譯目的的思考和總結。因此,“讀者反應論”和“文化翻譯論”都是以目的為導向的翻譯理論。
其次,無論是“文化翻譯論”還是“讀者反應論,其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實現不同語言間的交流,減少信息轉換中產生的誤解和沖突。兩者都遵循“忠實”的原則,認為任何對源語文化的曲解都是違背原意的。奈達的“讀者反應論”以“功能對等”為前提;巴斯奈特的“文化翻譯觀”主張最大限度地實現源語文化與譯語文化的功能等值。無論是以語言學為導向的“讀者反應論”還是以文學為導向的“文化翻譯觀”對翻譯而言都是對同一現象的觀察和描述方法。(馬會娟2003:71)
最后,兩種理論都肯定了讀者的地位和閱讀感受。“讀者反應論”注重語言“深層結構”而忽略其“表層結構”的目的在于降低讀者的閱讀障礙,提高閱讀的流暢性;“文化翻譯論”主張保留原文的文化元素,其目的同樣是在于保障讀者了解和探索未知文化的閱讀樂趣,也就是說,對兩種理論而言,讀者因素都是考慮翻譯策略的一個重要因素。
三、“文化翻譯論”對“讀者反應論”的繼承性和發展性
翻譯理論的提出和發展受制于一個時代人們對翻譯活動的認識水平。20世紀50年代當“讀者反應論”進入翻譯理論時,它迎合了當時翻譯活動傳達信息和表達情感的主要目的(圣經翻譯)。然而自20世紀80年代末,隨著各國之間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讀者反應論”過于重視讀者而忽略源語文化的弊端被不斷放大,受到了不少學者的詬病。在這種情況下,蘇珊·巴斯奈特的“文化翻譯論”接過了“讀者反應論”的大旗而成為翻譯理論界新的寵兒。
語言與文化的密切關系注定了翻譯與文化的密切關系。兩種語言轉換的過程必然涉及兩種文化。翻譯實質上是不同文化間的交流。“翻譯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對全球化時代的不同文化(cultures)進行重新定位(relocation):有些原來處于邊緣地位的文化通過文化的能動性干預逐步向中心運動;而有些原先處于中心的文化由于翻譯的缺失等因素而逐步向邊緣退后。”(王寧,2013:5)這就反應了全球化時代個文化對翻譯的要求,即作為一種傳播文化的手段。例如對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第十八首第一詩節中“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的翻譯,如果根據“讀者反應論”的觀點,譯者就應該考慮到英國四季中冬長秋短而夏季宜人的特點,這種夏天溫馨、可愛的感覺是難以與中國夏天炎熱酷暑的特點聯系在一起的,反而與中國春天的特點比較貼近,因此應該將原詩譯為“我可否將你比作春天?”。但是對于這個問題,紐馬克有一段精辟的見解。他認為目標語讀者理應準確地了解到(源語言文化)英國的夏天是暖和愜意的。
(白靖宇,2010:5)因此翻譯時應該遵照原文,譯為“我可否將你比作夏日?”。這就是一種文化的交流,是對“文化翻譯論”的支持。再比如對中國傳統食物“餃子”的翻譯,如果將其翻譯為“dumpling”則有失中國文化特征。Dumpling在英語中的意思是:與肉、蔬菜在一起煮或蒸的面團,或菜果湯團。而漢語中的“餃子”則指一種在沸水中煮熟“半圓形的,有餡兒的面食”可見與dumpling完全不是一回事,如若根據“文化翻譯論”的觀點,可將餃子直接翻譯為“Jiaozi”。而事實上,這一譯文已被英美人所熟知和理解,并被辭書收為英語的一個外來詞。這再次反映出“保留文化元素”的可行性。
可以看出,“文化翻譯論”在繼承“讀者反應論”中提高讀者地位,照顧讀者反應等觀點的同時,也否定了“讀者反應論”過分注重讀者感受而忽略原文文化因素的主張,認為翻譯應該順應時代,在全球化的背景下為文化交流服務,讓譯語讀者更多的了解源語文化的同時,也激發讀者的想象力。因此,“文化翻譯論”可以看做是對“讀者反應論”在新時期的繼承和發展。
四、總結
“讀者反應論”和“文化翻譯論”的提出都是為了照顧讀者的閱讀效果,減少因信息交換而產生的誤解和沖突。奈達的“讀者反應論”因過多強調歸化,容易丟失民族文化基因而逐漸被“文化翻譯論”取代。而“文化翻譯論”則是保留了原文文化因素的“讀者反應論”,是在全球化時代下對后者的繼承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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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段君.文化翻譯觀與讀者反應論比較[J].海外英語,2012(5),182-183.
[3]廖七一.當代英國翻譯理論[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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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寧.翻譯與文化的重新定位[J].中國翻譯,2003(2):5.